赫连昌意两根手指捏住了那支簪子，只是粗粗一看，便变了脸色，他硬生生收回刀，仔细端详着那支山茶花簪子。
他的神情急剧变幻，似乎是不可置信：“这支簪子，我只送给过一个人。你是？”
十一夜见瞒不住了，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月光下，只见对面的女子抬起了手，手起之前还是一副姣好的面容，手落之后，便是一副坑洼不平的脸，在月色下更显可怖，唯有那一双眸子奇美无比，灿如皎月，清若泓泉，和这张脸配一起，简直就是明珠暗投。
十一夜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苦笑道：“少主，没想到今日再见，却是互相为敌。”
赫连昌意仿佛魔怔了一般，喃喃道：“居然是你，居然是你！我一开始就觉得像你，但是不敢相信！”
他握紧了手里的簪子，急切地问道：“上次为何不辞而别？”
十一夜低眉道：“我还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
赫连昌意望着她，眼神熠熠发光：“是谁给你的任务？”
“三公子姬满。”
不知为何，即便刚才赫连昌意想置她于死地，但念及上次的救命之恩，她并不想对他有何隐瞒。
听到这个名字，赫连昌意眼神里的光芒暗淡了一下，怅然若失：“姬满。看来，我们果然是再见互相为敌了。”
十一夜知道自己生死在他一念之间，便道：“少主，上次承蒙你救命之恩，这次即便死在你手里，我也不怨你，各自为营，权当是还你一命。”她这番话情真意切，当真是内心所想。
赫连昌意直直地望着她，神情复杂，既喜既悲，良久，才道：“既然救了你，为什么要杀你，岂不是白救了么。”
十一夜心中微动，赫连昌意居然会放了她。她又欠了赫连昌意的人情，不知何时才能还完。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多谢少主不杀之恩。少主，保重。”
夜风吹过山坡，那清冷月光中的女子衣袂猎猎，正毅然决然地向他道别。他神情恍惚，不知这一次别离，以后是否便再也没机会相见了？又或者战场再见？
他攥着小小的簪子，觉得似有千斤重。迷蒙的视线中，只见那女子单薄的背影渐渐远去，终于和暗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