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无奈地道:“那女人身手实在不错,容貌也是绝美,不知是何方人物。”
那人微微扬起了头,道:“这样的话我到有几分知道她是谁了,你们打不过也正常。”
恰在此时,十一夜瞥见他的相貌,如遭雷击,脑海一片空白。她猜的没错,那人,正是百里。
这个追杀云隐族人的组织叫暗铁,暗铁的首领是百里,那就意味着,暗铁背后真正的主人,是姬满。姬满,就是诛杀云隐族的凶手!
这个事实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她的耳边如同炸雷般嗡嗡响,头痛欲裂,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怒急攻心,气血上涌,嘴边涌出一股腥甜,是血的味道。她勉强支撑住虚软的双腿,靠在长满青苔的树上。
他说要她当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给她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到如今,她怎么能忽视他双手染满她族人鲜血的事实,和他举案齐眉?等等!当一个普通的女人?难道他早已知道我是云隐族人?
十一夜心中宛如狂风暴雨肆掠,恨不能立即就去他面前问个清楚。
百里一行整理好行装,悄无声息地走了。
十一夜在林子里待了半晌,将那棵树生生抠出了几道指痕,终于稍微平复了心情,重又恢复了理智。
目前最重要的是步虚图,先确保把步虚图弄到手,再去质问他。姬满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是真是假,她是真的不敢再相信自己的判断了。毕竟,他曾经为了自己的目的假装喜欢栎阳,也有可能,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假装喜欢自己吧。
衍城守将这几天忙得有些焦头烂额,因为,刚刚班师回朝不到一个多月的周天子,突然之间又回到了衍城,仅仅带着百余名随从和八匹骏马。
衍城百姓们沸腾了,纷纷奔到城门口,观看天子的英姿和那八匹举世无双的骏马。据说,那八匹马日行千里,脚力雄健,随便哪一匹拎出来都是绝世的珍宝。
周天子和八骏的突然到来成为了衍城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谈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没有一处不是在谈论这些事。
让衍城守将诧异的是,周天子这次并没有下榻将军府,而是吩咐他另寻了一处安静的宅院,安顿了下来。
姬满来到衍城的事情,十一夜很快就知道了。刚听到这个消息,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差点打翻了面前的案桌。她心情复杂,既诧异、惊喜和感动,又难以置信,他真的践约而来了!
然而,兴奋过后,她的理智又开始作祟,提醒她也有可能他是为了吴王折在碧落宫后山的几百人来兴师问罪。她设想了无数次再见他时的情景,如今他真的来了,自己却没了见他的勇气。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一条诛杀族人的鸿沟。
思忖再三,她决定先按兵不动,看他的动静再说。
幽静的庭院里,竹影萧萧,红杏斜倚,池水清浅。树荫下,姬满闲闲地拈起一颗棋子,漫不经心地问道:“信送到了吗?”
对面的百里回道:“这两天来,每天都派铁卫暗地送一次信去碧落宫,铁卫回禀说,亲眼看到十一夜收到附在羽箭上的书信,还拆开看了。”
姬满手中的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清俊的眉眼微蹙,溢出不满的神色:“我不远万里来看她,差点累死两匹宝马,竟然按捺到现在不见我,她心里还有我吗!”
百里察言观色道:“说不定是有要事耽搁了。”
姬满哼了一声:“有什么事比堂堂一朝天子亲自来看她重要。”
他倏地站起来,脸色阴沉:“马上告知衍城太守,在全城挑选四名姿色才艺俱佳的年轻女子,明日送来此地。此事务必全城知晓,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百里神情有些疑惑,却是干脆地应下:“遵命!”
继周天子到来之后,衍城又一次沸腾了。这一次是因为周天子要全城选美。衍城上至贵胄世家,下到富商大贾,全都忙碌起来,美貌的闺秀以及侍从家丁们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在太守府面前排成长队。更有一些大胆的女子毛遂自荐,在太守府前据理力争,又兼有市井小民们三五成群前来看热闹,一时间太守府鸡飞狗跳。
十一夜踏进茶楼的时候,发现楼里的茶客少了不少,竟然不见一个女客,全都是男客。
她照例坐到靠窗的位子,茶小二殷勤地跑过来,给她斟上茶。
十一夜好奇地问道:“今天这茶楼里怎么没有女客了?”
茶小二意味深长地笑道:“姑娘,岂止是这茶楼,整个衍城里的年轻姑娘们,不管好看不好看的,恐怕都在太守府前面守着呐。”
“这又是为何?”十一夜笑问。
茶小二笑眯眯地道:“这周天子要全城选四个才貌双全的美女,明天送到他府上。衍城这些想攀龙附凤的贵族们都疯了,城里想一步登天的花痴姑娘们也疯了,一窝蜂往太守府跑呢。”
姬满这是要做什么?是真的要选妃,还是想逼自己现身?十一夜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茶。
太守的效率十分的高,日落时分,四顶轿子便停在了宅院前面。在百里的示意下,美女们依次从轿子里鱼贯而出。这四个女子确实个个姿色出众,冰肌玉肤,有美艳绝伦的,也有清新淡雅的,千娇百媚,一时间整个素雅的庭院都艳光流动起来。看来,这衍城太守确实费了一番功夫,而且品味还不错。
众女被安排聚在大厅等候,心中满怀期待。快到深夜的时候,一个黑衣束着银色腰带的年轻男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众女都看的惊呆了。她们没有料到,当今的周天子居然如此俊美清逸,简直惊为天人。众女顿时芳心大乱,更是想要施展出平生的魅力,让他多看自己两眼。
姬满淡淡地扫了这群女子一眼,语气平淡地问道:“你们有谁会六博?”
三个女子喜不自禁地高举起双手,剩下一个面露沮丧之色。
姬满对那举手的三个女子道:“你们随我来吧。”
三人暗自窃喜,轻移莲步跟在姬满的后面。
姬满突然顿了顿,停下了脚步,回头对那落单的女子笑道:“你也来吧。”
那女子慌忙上前两步,道了个万福:“多谢陛下。”
珠帘一挑一落,几人的身影便影影绰绰地消失在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