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家,我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说我的伤势。我怕我会被责骂,怕他们说我是个坏孩子。在他们的面前,我不想让他们失望。为了我,而感到失望。
我去了灵玉的家,相比以蓝,我和灵玉的关系更加好。灵玉听说我要来她家的时候,很是高兴。但是开门看到我吊着绷带的手,脸就拉了下来。
她心疼地说:“你怎么会弄成这样的?谁欺负你了?我让以蓝教训教训她!”
我觉得很疲惫,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不要担心。”
“你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吗?你这次是骨折,下次不知道会是什么了?”她说得很激动。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我很佩服自己如此淡定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凶手到底是谁?”灵玉盯着我问。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答非所问。
“你摔的是手啊,为什么连脑子也坏掉了?”灵玉抛出了这样一句哈。
“很冷的笑话啊。”我干巴巴地答道。
灵玉见我怎样都不说,也不再勉强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灵玉问。
“怎么?你想赶我走啊?你赶我走的话,我可就无家可归了。”我竟然有心情开玩笑了。
“看你说的,咋俩是什么关系啊?你想住多久都不是问题,只是,你怎么跟你家里人说。”
“等我可以拆绷带就回家了。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我冲她一笑。
“不要说到生离死别的样子嘛!老师那边,我会帮你请假的。”灵玉也笑了。
“嗯。”我点了点头。灵玉办事,我是绝对放心的。
我虽然人在这里,心却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去了那个叫原一的男生那里。闭上眼睛,也能看到他邪恶的笑容,纯真的笑容,忧伤的笑容。
一度想要把他从脑海中抹去,但是却怎样也抹不掉。他的模样就那样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因为满脑子都是他的映像,我久久不能入睡。原来,我也会那么想念一个人,想念到无法入睡的地步。现在的他,又在干嘛呢?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地想我?
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一遍遍地玩着消消看。看着一个个方块被消灭掉,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只是感觉消失的方块很可怜。因为,它们并不清楚为什么要消失。
就像我对颜含的话耿耿于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是我勾引原一的,她为什么说她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从来都不是百毒不侵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但是,我却要伪装成百毒不侵的样子。多么可笑。
突然,我摔掉了手机,安静地躺在了床上。告诉自己,凉星,就这样吧!
这样是怎样?我也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早上,睁开眼睛,看到灵玉就坐在我的床边。我笑着说:“早安。”
灵玉像受到惊吓似的,说:“啊!我吵醒你啦!”
我无奈地摇摇头说:“没有,是我自己醒了。”
“那你多睡会。”灵玉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其实灵玉是不知道,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现在是早上,更加睡不着了。想想看,我根本就是在自虐,为了原一,值得吗?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把我当一回事。送我去医院,只是为了弥补颜含所犯下的错。颜含才是他最在乎的人。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呢?我看着手上的绷带,突然好希望它不会好。颜含好选不选,偏偏选了我的右手。右手是用来写字的,是用来牵手的,她的算盘真的打得很好。用这种方式来给我一个惨痛的警告。
如果不好的话,我可以不用再去学校。不用再去面对有些人和灾难。我真的不是个勇敢的女生。
我在客厅里找到了一把小刀,刚想要自己的手臂上划上一刀。但是在刀子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我突然丢掉了刀子,一个人疯狂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为了谁,这样伤害自己?”
这样的自己,真是傻,自己把自己推向地狱,不是傻么?是的,傻得可怜。
我真不知道原一为什么喜欢你,傻傻的。以蓝的话在脑海里一遍遍放映着。
原一是看中我的傻,让我万劫不复。原一可是一点都不傻,他明明和颜含在一起,却还要玩弄我的感情。在他看到我的脸时,难道就不会觉得内疚吗?
傻子也是有心的人,傻子也会因为一个人心疼到不可收拾。只是,傻子很傻,她从来不说。
两个星期过后,我手上的绷带拆了,回到了学校。我并没有过多的喜悦,只是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也许是在我心里憋得太久了,久到我都要忘记他存在过。
在学校的小道里,我又遇见了原一。他看起来精神很好,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叼着烟。
我不打算打招呼,径直地从他身边走过。他忽然伸出手,用力地抓紧了我的右手臂。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手臂被他抓得生疼,还是什么,我的眼泪涌上了眼眶。
我听见自己说:“放手。”声音不大,但是坚决。
“我已经不再抽烟了。我知道你对烟味过敏,我已经不再抽烟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不能在一起么?”他像个委屈的小孩。
你还要这样装多久?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那么你的心就可以装下两个人吗?你已经有了颜含,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呢?
“放手,上次我已经拒绝过你了。”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以为经过这次,你会改变你的决定。”他眼眸里的光亮暗了下来。
“不抽烟是好的啊,可以活的久一点。”我又兜回了那个话题。
“没有你,活得再久也没有用。”他说得很忧伤。
我故意不去看他眼底的忧伤说:“这样的话,你对别的女生也说过吧?”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问。
“没有,除了你,谁都没有。”他说得很认真,在脸上找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是颜含的那句话,我不会忘记。她说,你会让你记住勾引我男朋友的下场。
“哦,是吗?你的谎话说得就像是真的一样。”我挖苦道。
听到这句话,他松开了我的手,目光如同坚冰一样射向我,不带一丝感情说道:“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怎样认为还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对我的感情,就像是在演戏。只是,你不想让这场戏这么快结束而已。
“是的。”我不动声色地说。
“那我明白了。”他转身,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我蹲在了地上,抱住自己的肩膀。眼泪不可抑制地流着,我没有用手去擦,我怕会越擦越多。我一边流泪,一边告诉自己,哭过就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有些安慰,在脆弱的时候,起不了任何的效果。
我一边期待他转身,一边又期待他走远。矛盾让我的心堵得更加厉害。
他的背影还是消失在这条小道里,他始终没有跟我说他和颜含的关系,只要他开口,我会选择去相信。
在这之后,我们就算见面也只是擦肩而过。我以为,我和他结束了。在他的沉默,我的胆怯中结束了。可是谁又知道,颜含还是视我为眼中钉,想要把我剔除。
她精心地策划了一场车祸。我不明白我和原一都已经不再有交集了,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做,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晚上,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再过一条马路就快要到家了。我看到明明是红灯,但是有一辆车却加速地像我驶来。当时的我,还没意识到危险。直到那辆车离我只剩下几厘米的时候,有一个人把我推到了一边,那个人就是原一。
我看到原一被压到车底下,肇事者落荒而逃。鲜红的血从原一的嘴角,一直蔓延到水泥地上。无边的恐惧向我袭来,我用颤抖的手握住了原一的手,十指相扣。他对着我笑了,笑得很干净,断断续续地说:“你晕血的,快点离开,不要管我了。”
我固执地不肯松开他的手,拿出手机,想要拨打120。可是他却以为我要报警,然后用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说:“不要报警,这样颜含会坐牢的。答应我,一定要保颜含周全。”
“我不报警,我打120,送你去医院,你不能死!”我焦急地按着手机,拨通了120,报出了地址。
“在我闭上眼睛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吗?”他的气息很弱。
如果再不说,那就没有机会了。我吸了一口气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说到最后,我竟然泣不成声。
“傻瓜,别哭。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颜含她是我妹妹。”
说完这句话,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管我怎样喊他的名字,他都不回应我了。我看见了地上的血,很多很多,比我的眼泪还要多。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子,我晕在了他的怀里。
这是我们最近的距离,但是这却是用你的死换来的。就连我想要知道的真相,也是用你的死换来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傻,明知道危险,你还是要奋不顾身地去救我?
如果你从来不曾遇见我,那么你就不会这样死去了吧?对不起,爱我入骨的原一,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不会再那样误会你,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为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