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在一处庄园门口,司机来帮他们打开了车门。
陆凝儿被顾千城牵着走下车,停在两扇庄严巍峨的朱漆大门前。
似乎是知道他们要来,大门慢慢打开,顾千城牵着她往里走。
陆凝儿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一路上看得目瞪口呆。这儿居然不是一处四合院儿,而是苏州园林式的建筑,蜿蜒的青石板小道打扫得干干净净,两旁假山怪石嶙峋,一路走来亭台楼阁翘角飞檐,围绕着整个庄园的人工湖碧波粼粼。
寸土寸金的B城内环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陆凝儿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哪个景区。
她沉默地跟着顾千城走过了左一个拱门右一个拱门,终于忍不住问:“这是哪儿?”
顾千城随意地说:“我爸偷偷置办的产业,他等着见你。”
“什么?”陆凝儿吓了一跳,立刻停下来不走了,“你爸在这儿?”
“恩。”见她不走了,顾千城才转过身来看她,“怎么了?”
“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说了啊,你还在F国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了,我爸要见你。”
“可我没答应啊!”
顾千城皱眉:“你也没拒绝。”
“来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爸在这儿?”
“很重要吗?只是和他一起吃个饭而已。”顾千城心情很好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可以不管他,他也不怎么管我的事,这次是因为布朗先生的关系才想见你的。”
陆凝儿撅了撅嘴,她现在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和顾千城离婚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成长环境的巨大差异让他们无法互相理解,连理解都做不到,更别说尊重了。
顾千城也许并不是不尊重她,而是他根本没有发现这样的做法就是不尊重她。
总之,陆凝儿觉得顾千城并没有平等对待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且他还不自知。
而她在顾千城面前又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一是她懂得没有顾千城多,二是顾千城气势太强大,每次被他那双桃花眼一瞥,她就把要说的都给忘掉了。
顾千城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轻声说:“走吧。”
陆凝儿泄气,她觉得顾千城现在一定是以为自己听完他的说法后,觉得他说得很对做得很对,她很愿意去见他父亲,和他父亲吃这顿饭。
可是她根本不想去。
当她跟着顾千城的脚步走进一间大殿的时候,陆凝儿觉得自己真是没劲透了。明明不想来,还是跟着来了,她那点儿轻描淡写的拒绝根本就没有引起顾千城的注意。
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先好好地把这顿饭吃完吧。
陆凝儿叹了口气,她果然又妥协了。
顾千城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为她拉开一张椅子并简单地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父亲。”
弗莱娅先生是一个发了福的中年人,他的皮肤很白,高鼻子薄嘴唇蓝眼睛,下巴上留着一截胡茬,打着蓝白色条纹的领带,配同色的口袋巾,左手腕上带着一只石英表,袖口扣得严严实实。
他见到陆凝儿后就轻轻的点了点头,此时更是主动站起来跟她打招呼,“塞拉斯小姐,下午好。”
陆凝儿愣了一下,弗莱娅先生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微微欠了欠身,这还是第一次有长辈向她行礼,她连忙退后一步鞠了个躬,连声说:“叔叔好。”
弗莱娅先生冲她眨了眨眼睛,“你叫我叔叔也行,不过我更希望你叫我爸爸。”
陆凝儿已经和顾千城结婚了,确实该改口叫他爸爸,可是她有点儿不习惯,让观念保守的C国人叫第一次见面的人“爸爸”似乎有些困难。
顾千城一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一边说:“就叫叔叔吧,他不也没叫你女儿?”
弗莱娅先生立刻改口,“我亲爱的女儿,快叫我爸爸吧。”
长辈还站着,自己却坐下了,陆凝儿很不自在地埋着头,听到弗莱娅先生的话也只能装作听不懂。
其实弗莱娅先生说的也是中文。
顾千城已经绕了一圈坐到了陆凝儿对面,“爸爸,别闹,这次急着见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弗莱娅先生终于重新坐下,摸了摸旁边小案上的烟斗说:“没什么大事,吃完饭再说。”他对陆凝儿很感兴趣,支着下颚问她,“你喜欢吃什么?”
弗莱娅先生亲切自然的态度却没能让陆凝儿放松下来。因为他身上的气势比顾千城还要强,眼神也更加深邃锐利。
这个久居高位的Y国老贵族从刚才开始就在一直盯着陆凝儿看,这样不礼貌的行为他却做得理所当然,见陆凝儿不说话他也不生气,往后靠了靠自顾问道:“川菜怎么样?我让人准备了川菜。”
陆凝儿点了点头。
弗莱娅先生不再说话,菜也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吃的是川菜,采用的还是分餐制,菜都很好吃,陆凝儿却一点儿多余的心思都没有,席间都没有人说话,各自安静的吃着。
等她吃好了,另外两个人也立刻跟着她的动作放下了筷子,弗莱娅先生摇晃着他的餐后酒,顾千城则一边擦手一边问她:“你吃得很少,饱了吗?”
陆凝儿僵硬地回了他:“恩,饱了。”
弗莱娅先生低声笑了一下,又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凝儿看。
见陆凝儿都要把脑袋埋进碗里了,顾千城不太高兴地说:“爸爸,你对我的妻子有意见吗?”
“我只是看看儿媳妇,又不会少块肉。”
“有什么好看的。”
弗莱娅先生揶揄地看着他,用流畅地英语说:“听说这桩买卖你本来是拒绝了的,不过在C国碰到塞拉斯小姐之后就变了口风。我很好奇她是怎样的人,竟然能让你改变主意。”
顾千城皱着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监视我?”
“没有没有!”弗莱娅先生连忙摆手,“你都这么大了,我怎么会窥探你的隐私呢?”
顾千城盯着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弗莱娅先生笑得不怀好意,“是阿隽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