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花在他的掌心缓缓绽放,花朵旋转开来,晶莹的花瓣融入颜卿的身体,伤口癒合,衣服上的血渍也被净化。
“你来了。”他望着缓缓走上桥的白羽说道。
白羽如同梦游般的走到他的面前,当看到昏迷的颜卿时,那双眼睛上的迷雾才散去。
”颜卿!“她将颜卿揽入怀里。
“该送你回去了。”他平静的说道。
“你是谁?”白羽问道,只是她的声音还未消散,她同颜卿便消失不见了。
他的指尖上光芒闪现。
“你为何要救她?”绯衣的女子从一旁走了过来。
”我从未想要得到任何人的心。“他的掌心出现一把刀,”莫要用它再夺取他人的心了。“
“琥珀使者为你选择了她的心脏,而你......”
”澜澜,“那把刀在他的掌心消散,”琥珀使者已经不知去向了,你若想寻他,便去吧。“
“公子,你......“澜澜冷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她的皮外伤虽已愈合,可是她被剑伤到的心脏却是你无法治愈的。“
“嗯。”他缓缓走下桥,白而细的花纷纷落下,触碰到他周身的时候化作点点光晕。只因他的心脏是破碎的,他便医不得任何人的心。
白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沉。
“你醒了。”
白羽转向说话的人,一张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白羽顿时清醒过来,她坐了起来,“颜卿呢?”
“你的那位朋友,虽然还未清醒,可暂时也没有生命之忧。放心吧,白羽。”
白羽一惊,她望着面前说出她名字的这位男子,只觉得他有些眼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才记起他就是那晚面具舞会夸她面具上的紫藤花好看的男子,她还记得他的名字叫柏樛。可白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竟然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问道。
“你中途醒了三次,“柏樛轻声笑了笑,”你说你叫白羽。”
他注视着她,眼睛里是涟涟的水光:“白羽。”他轻声叫道她的名字,仿佛她是梦,一吹便会消散。
“嗯。”白羽胡乱应答道,她急着穿鞋子去见颜卿,跑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因为她不识得这里的路。白羽回头便看到了站在门槛旁的柏樛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我带你去。”他极其自然地走到她的身边,带着她穿过一条回廊,来到一处房屋前。
“进去吧。”柏樛说道。
白羽推开门,绕到屏风后面,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颜卿,她依旧穿着那日的灰色衣衫,一副男儿扮相,只是脸色苍白的很。
“颜卿。”白羽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他已服了药,你暂且放心。”柏樛站在一旁说道。
“为何她迟迟不醒?”白羽有些着急。
“他的心脏受了伤,”柏樛把目光转移到白羽脸上,“你很在意他。”
“求你救救她。”白羽乞求道。
柏樛定定地望了她一会,说道:”稍后会有人来为他送药,你暂且在这里陪着他吧。“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身后传来关门声,白羽将脸埋在颜卿的手心:“快醒来吧,颜卿。”
月亮穿过云层,终又将光辉撒向了人间。那座篱笆小屋外的蔷薇开得甚是妖娆。屋内的女子巧笑倩兮,“柏樛,她醒来了。”葵姬说道。
“嗯。”柏樛转头望向窗外的月色。
葵姬起身走到窗边,“今晚的月色真好。”她笑了笑,指尖的一滴血滴落在蔷薇花瓣上,瞬间被花朵吞噬,姣姣月光下更显娇艳。
“其实只要你愿意再给我一滴血,我便能为你造一个更好的她。”葵姬望向柏樛,“你那用血养了八年的紫藤花是再好不过的原料了。”
“她是不一样的。”柏樛起身,“我先走了。”
葵姬没有再说什么,她望着又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皱了下眉头。
柏樛回到百草堂时,那为颜卿煎药的小医绿萝已经等候多时了。
柏樛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她,“白羽还在那里吗?”
“是。”绿萝答道。
“让她来一下这里。”柏樛说道。
“是。”绿萝退去,没过多久白羽便来了。
柏樛从医书上抬起头望着白羽,“你们来这里也有两日了,可否将医药费先付一下。”
白羽的脸瞬间红了,她的双手抓了抓两侧的衣衫又放下,“我没有带钱。”
柏樛望着她手上的动作,放下手中的书道:“这可如何是好?”
“我可以去找云姐姐,向她借钱来还你。”白羽脸上的窘迫一扫而光。
“那可不行。”柏樛脸上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若你走了一去不回,我去哪里寻你。”
“不会的,我不会丢下颜卿不管的。”白羽慌忙解释道。
“世事难料。”柏樛又拿起桌子上的书读起来。
“要不我写一封信,你们帮我拿给住在秦淮区祈福山下的云姐姐可以吗?”白羽走到柏樛的身边。
“路途遥远,光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又怎知寻不寻的到。”柏樛的目光落在白羽的脸上。
“这可如何是好?”白羽无助地望向柏樛。
“也不是没有办法。”柏樛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我这里刚好缺了一个婢女,你若愿意,便可慢慢用你的工钱抵消医药费。”
“只要能救颜卿,我什么都愿意。”
“好。”柏樛收起脸上的笑,“跟我来吧。”
他们穿过回廊时,白羽在颜卿的病房外迟疑了一下。
“放心,绿萝会照看好她。”柏樛淡淡地说道。
百草堂的后院连着一座宅院,他们穿过一片迷宫似的树丛,愈往后走愈加漆黑。
“早知道拿一盏灯来了。”白羽小声嘀咕道。
“这里是不准有明火的。”柏樛解释道。
一团乌云飘过,将仅有的月光也遮住了。白羽忽然很害怕,“柏樛!”她伸手想要寻找他。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黑暗中他握住了她的手。
白羽被他握着手却迟迟没有回答。
“定是绿萝告诉你的。”他叹了一口气,牵住她的手继续向前走,走到一处亭子里时,柏樛停住了脚步。此时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白羽看到亭子上似有藤蔓纠缠。
“等到明年春天时,紫藤花开甚是好看。”柏樛望着白羽说道。
他离她是如此的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的药草的清香。白羽的思绪却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时的情景,那时他也是因为她面具上的紫藤花而注意到她。
“你很喜欢紫藤花?”她问道。
“是的。”他望着她的眼睛,”没有她我活不下去。“
白羽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柏樛却握得更紧了,”走吧,“他说道,”前面就到了。“
屋内的亮光把门外的台阶也照亮了,白羽走入室内,望着发出亮光的珠子很是好奇。
“这是夜明珠。”柏樛将桌上一颗小的祖母绿夜明珠放入白羽的手中,“夜间你可以用它来照亮。”
“那你之前为何不把它戴在身上照亮?”白羽问道。
“那条路我已经走了千千万万遍。”柏樛说这话时望着白羽,”你饿了吧?“
刚才在路上时肚子已经”咕咕“叫了,现在冷不丁被人这么一问,白羽忽然不好意思了。
”跟我来。“柏樛将白羽带到另一间房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热乎乎的美食。
”你喜欢吃什么便坐下来吃吧。“柏樛说道。
“可以吗?”白羽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柏樛点了点头。
白羽于是开心的坐了下来,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原来孩子气的你是这个样子的。”柏樛在心中说道。
吃完饭后,柏樛便让一个名叫鹤芋的女婢带白羽去休息了。
卧房内已经置好了洗澡水,“这里不是不准生火吗,怎么会有热水?”白羽不解的问道。
“此处有一处温泉,热水便是从那里打取来的。”鹤芋解释道。
“那真是太好了。”白羽说道,她在心中想着,如果颜卿醒过来,两人到温泉里泡一泡岂不是更好。可转念一想颜卿还在昏迷中,白羽不禁愁容满面。
洗完澡后,鹤芋将一杯热茶递到白羽面前,“姑娘要喝水吗?”
“这水也是温泉水吗?”白羽望着茶水问道。
鹤芋不禁笑了笑,“李叔每日早、中、晚来送饭时,会将带来的开水放入温壶中,这温壶里外两层,保温效果很好。”
“嗯,谢过鹤芋姐姐。”白羽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淡淡的清香,很是舒神。
“姑娘早些歇息吧。”鹤芋将一切收拾妥当,准备离去。
“姐姐可否告诉我这里为何不准生火?”白羽还是没忍住问道。
“我也是昨日才到这里,故也不知。”鹤芋说道。
同鹤芋姐姐道别后,白羽躺在床上,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绿萝告诉她,她和颜卿昏倒在百草堂的门外,故被救起,可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她却记不起来了,看来只能等着颜卿醒来了。
白羽睁开眼打量着这间卧室,这里布置典雅,不比杜家小姐缘君的闺房差,实在不像是一个婢女的卧室。再加上这里又不准生火,那柏樛也是个冷热不定的性子,白羽越想越觉得奇怪。可她实在是太困了,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又沿着那条路走到了亭子下,只是这次就她一个人,仿佛这条路她很是熟悉。月光下亭子上光秃秃的,并没有藤蔓缠绕。
白羽刚想离去,却发觉亭子的一角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黑色的头发披散下来。白羽好奇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向前望去,却只见那人手里正拿着把白闪闪的刀子刺入自己的心口,鲜血汩汩流入他另一只手拿着的白色瓷瓶中。
白羽光看着就觉得疼痛无比,那人却若无其事地弯下腰将白瓷瓶中的鲜血倒入地上的一株嫩枝上,那嫩枝竟一滴不剩的将鲜血全部吸收了。
他染着血的手抚上绿色的枝叶,“别人只道我用血喂养你,却不知你才是我的心药。没有你我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