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阿嬷正替坐在镜子前的桐语细细地梳着秀发。
“阿嬷,”桐语回过头来道:“夫君今日对我说,让我只准爱他一人,切不可爱上他人。”
“咦,他为何这样讲,你可有行事不妥?”
桐语对着镜子摇了摇头。
“嗯,你往后行事要更加严谨细心。你已嫁为人妇,便要全心全意的爱护自己的夫君。”
“是。”桐语歪着头问道,“那他爱我吗?”
梳发的手立马停了下来,阿嬷望着桐语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女人只要有所依靠就够了,千万不要奢求爱情。你要记住,追求长久的爱情,终究是不会幸福的。”
“是!”桐语将梳好的发两两拢到胸前。
挑尽灯花夜难眠。许是受了风寒,凤梧直至天蒙蒙亮时,才稍稍睡了会。
早上侍女们服侍凤梧夫人更衣,涣儿看到她脸色苍白,很是担心,想要去禀告庄主。
凤梧不许,只是让她把一个印有花纹的小木盒拿给她。
窗外天色微明,云霞绮丽。凤梧打开木盒,出神的望了一会,便又将木盒合上了。
这一开一合间恍如隔世。
裴竹影站在暗处,婆娑的暗影隐去了他的表情。
凤梧一抬眼便看到了他,她将木盒移到一边的角落里。
裴竹影从暗处走来,清晨第一缕光映在他的眼眸上。
“怎么你的脸色如此苍白?”他抚着她的脸问道。
“涂些胭脂便会好些了。”凤梧侧身,走到镜子的中间坐下。
裴竹影望了眼床上的木盒,眉头皱了一下。忽的他又抬起头来,满眼都是明媚的笑,道:“我来为你画眉吧!”
裴竹影走到镜子前,在凤梧的身边坐下。他望着她素净的脸庞,一头乌黑的秀发柔软的散落,竟有种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握着笔的手情不自禁的微微抖了起来,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你这样已经很美了,还是不用画的好。”他将笔轻轻地放到了一边。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会,皆一言不发。裴竹影望了她一眼,站起身来道:“稍后我再来看你吧。”
“是。”凤梧垂着眼,一贯从容温顺的笑,完美的无可指摘。
裴竹影走到门前,驻足,又决然地离开了。她如此,如此这般,竟让他觉得越发的疏离了。
望着镜子中离去的身影,一行泪静静的从她的脸上滑落。
北苑,崔管家前来为新夫人置办礼物,见了阿嬷自是一阵长谈。
“能在这么富丽的房子里当差真是件美事!”阿嬷感叹道。
“是啊,”崔管家附和道,“不过能有今日多亏了我们的正夫人。”
“此话怎讲?”阿嬷凑近崔管家。
“几年前,”崔管家压低了声音,“庄主在外游玩时发生了意外,人和马车一起坠入了悬崖,众人只在悬崖边找到了半把扇子,所有人都以为没希望了。当时老爷和老夫人均已不在人世,大家都以为好日子到头了。可是我们的正夫人,不对,当时应该叫落樱小姐,她与庄主自小便有婚约,此时还未嫁入紫龙山庄,倾尽所有去寻找庄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庄主。只是庄主受伤失忆了,记不住以前的事了。”
“竟有此事!”阿嬷惊叹道。
“是的,庄主婚后遣散了很多以前的仆人,我虽有幸留下,可是落樱夫人有令再不许提以前的事情,日子久了大家也都淡忘了。”
“此话今日我说与你听,你切记不可告诉第三人。”崔管家再三叮嘱道。
“是!是!是!”阿嬷答应着,却又不免感慨道:“落樱夫人如此情深意重实属难得,庄主一定对她特别恩宠吧。又闻凤梧夫人生得娇美,想来我家小姐......”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崔管家忙安慰她:“你自不必灰心,庄主虽对落樱夫人格外尊重,但细细打量你家小姐竟与凤梧夫人有几分相似,想来庄主也是极其喜欢的吧。况且庄主向来宽厚,自不会亏待你家小姐。”
阿嬷这才稍稍宽了心,喜上眉梢。两人又聊了一会,崔管家才离去。
午后的阳光疏离而又温暖。裴竹影推开北苑桐语的房门,那女孩睡得正甜。阿嬷想要叫醒她,裴竹影挥了挥手,阿嬷退下。
他侧身躺在桐语的身旁,细细的打量着她,睡梦中的脸颊红晕晕的,带着一种热情与亲切,远不似那人的冷淡。
裴竹影伸手将桐语搂入了怀中,桐语微微睁开眼看了看他,往他怀里蹭了蹭,又继续睡了。
裴竹影用手覆上她的眼,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整个下午,两人依偎度过。直至日暮时分,裴竹影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