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李春芳把晚儿带到一边,小声地说道,“晚儿,你爹回来了,他要带你们回黄家了,你又是小小姐,以后呀,荣华富贵都会跟随你而来的。”
“二奶奶,什么是荣华富贵?”晚儿问道。
“别管什么荣华富贵,总之呀,相信二奶奶,你爹会带你们回黄家的!”
“喂,你又在教晚儿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可别教坏了,我饶不了你的!”邱若雅赶紧跑过来横隔在她们中间。
李春芳能有什么好招数?大家都清楚。
祁连珠走过来的时候刚巧听到了这些话,有心维护李春芳,“若雅妹妹,伯母是晚儿的二奶奶,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教坏呢?”
“你这个千金小姐,什么都不懂,说话有用吗?”邱若雅不屑地说道。
祁连珠委屈,她不过是好心而已。
同样想要在李春芳面前表露的啊蓉,刚想说什么,看到自家小姐说了没用,识趣地闭上嘴。
“这位小姐,平白无故地闯入别人家的内院,可有事?”邱明山及时拦住了要往里边闯的崔莲开。她一直都跟随黄竹轩,知道他生病,在外边走了好久,实在是心急,便不请自来。
路被拦住,崔莲开眼神迸射杀人的目光。可惜在邱明山的眼中,一点用都没有。
崔莲开眼神示意丫鬟,丫鬟醒目,趁邱明山不注意,随手一扔,一团粉末便迎风而来。他及时躲过。
看到自己的兄弟惨遭偷袭,邱若雅气不打一处来,冲过来就要过去打丫鬟一顿,被邱明山抱住了,告诉她,不可冲动。
“我家小姐是个大夫,今儿来,是看黄公子的病情的!你们识趣的,就给我们让开,耽误了病情,你们担当得起?”丫鬟看着他们,心中很是鄙视,瞧不起他们是普通人。
“是哪位那么大声,闯入别人屋檐当自家的?”七姑奶奶走了进来,眼神犀利地看向丫鬟,回头看到崔莲开,似乎想到了什么。
邱若雅走了过来,指着丫鬟气愤地说道,“七姑奶奶,这个丫鬟,太嚣张了,刚才还拿药粉给明山好看呢!”
崔莲开自然是知道七姑奶奶的地位,想到自己独身来到这里,一见面就得罪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赶紧澄清,“误会,七姑奶奶误会了,我看邱公子是个练武之人,难免会遭受一些不常留意的病症,那些药粉,不过是驱寒用的。”
“这位小姐,不曾见过你,可是外来的?”七姑奶奶不客气地说道,一个外来人,也想把控别人的人生?
崔莲开也不生气,端庄有礼地回答,“小女子是从外乡来的,在霸州有幸结识黄公子,来到此地,刚巧听闻黄公子病重,小女子芦略懂医术,看在朋友的份上,想查看一番罢了。”
“既然是来看竹轩病情的,那敢情好呀,赶紧带崔小姐进去查看一番!”七姑奶奶大方地说道,她看到里边忙碌的方若晨。心中暗想,这下子,有对手,若晨会上心了吧!
七姑奶奶帮方若晨很多,大家看在她的面子上,让崔莲开进去了。
崔莲开一进到房门外,方若晨拧干毛巾擦黄竹轩额头上的汗。
“不要走!”黄竹轩呢喃一声,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那样的场景,如此静谧与温馨,在崔莲开的眼中,却异常碍眼。
她走了进去,站在他们的旁边。
“崔小姐,你怎么来了?”方若晨抬头,迅速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礼貌地询问。
“我来替竹轩看病!”崔莲开平静地说道,心中早已掀起了波浪,这个女人,平平静静的,样子端庄,是男人喜欢的角色。
她坐在床边,手触碰到黄竹轩的脉搏。早就跟他说过,叫他不要如此拼搏,如今落下了一身小病痛。
安静地站起来,在桌子前坐下,写下了一个方子,唤门外的丫鬟,许久不见人影,走出去一看,可吓坏了。
小丫鬟上蹿下跳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背后笑翻了一群人,尤其以刚进来不久的钟君莫笑得最欢心。是他把虫子放在小丫鬟的身上的。
看着他们玩闹,方若晨无可奈何地摇头,这些人,没人管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也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也只有在这里,是最安宁的,她从来都是随便他们怎么做,不会严格要求。
崔莲开想要留下来照顾黄竹轩,被方若晨一口回绝了,她的家怎么能容忍外人当主人?
七姑奶奶听到她的决绝,很是高兴,这样一来,他们复合的几率就大了。她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若晨,你真打算让黄竹轩住在咱们家?”邱丰耀不明白方若晨的想法,两人都没有关系了,还要纠缠不清吗?这不是给自己增添麻烦吗?
打破了往常的平静,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
“舅舅,我知道你的想法。”方若晨平静地说道,“咱们住的院子,是他名下的,不好赶他走!黄家人那样对他,他是有家不想回!”她非常清楚他的感受,黄家人是怎么样的,她了如指掌。
在别人的眼中,她收留他,是感情掌控她的思想。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他,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从黄家出来的人,没有归宿感,像漂浮的树叶,随着水流的方向走,根本就没有方向。他为了家人在外边奔波劳累,最终得到却是家人的忽视,那是一种心痛的感觉。
“若晨呀,你同情他,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呀!”邱丰耀心急地看着她,虽然很多人都希望她与黄竹轩有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如此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
“舅舅,万叔叔那边可有铺子?”
“原来你是想搬走!”邱丰耀总算明白过来,“我明天就到西河楼找一下他,让他留意周围的情况!咱们也是有人在的。”
万里行,来到辰州后,到处搜寻铺子,无非是想让糕点铺做大做强。找他寻铺子,是最明智的选择。
在糕点铺的日子,实在是太平常了,每天劳累过后,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然后说说笑笑,便结束了一天。这样的日子,虽然平凡,却充实。
临睡前,她才想起主屋有个病人。她不去查看,其他人是不会照看的。
走进主屋,看到他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替他感到心疼。走过去摸他的额头,还没有退完烧。
从厨房端来热水,拧干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
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心还是不自觉的加剧跳动。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手,白天喂了药,出了汗水,有点黏。
他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地皱眉,头还会轻微地摇动。
轻轻地把他的手握住,想起新婚夜,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走到桌边,拿过酒杯递给她,喝了交杯酒,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那份安然,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时隔一年多,她还是可以感受到当初的那份悸动。
“对不起,我不是要抛弃你的,我不知道母亲她会那么做!”从他的嘴里传出一句话,她惊诧地放开他的手,站起来背对着他,她以为他醒了。
许久不见动静,她回头看到他睡得很不安稳,才发觉他是入梦太深。
拿过毛巾,替他擦拭手上、脸上的汗水,想让他睡得安稳一些。看到他干涸的嘴唇,又从桌子上拿过水壶,轻轻地掰开他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倒入一些水给他,手中的帕子擦拭他流出来的水渍。
不断地替他擦拭额头,一直等到天快亮了,他的额头才没那么烫!他睡得安稳了很多。
她回到屋子里,躺在晚儿面前,睡了一会儿,听到鸡鸣,便起来了。
黄竹轩醒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发烧过后,他的头还是会疼的。坐起来,额头上的毛巾掉在他的手上,同时他看到了旁边躺着的手帕。
他拿起手帕的那一刻起,便知道她来过!她的手帕,最喜欢绣上青青的草叶。
她原谅自己了吗?一想到这个结果,他便迫不及待地起床,穿好鞋子,准备去找她。
“娘,二奶奶说,爹他会带我们回黄府,我们要回黄府吗?娘,表舅说黄府的人都好凶的,我们不要回去好不好?”窗里轻飘飘传来这么一句话,他刚要敲门,却把手放下了。黄家人,除了会败光家产外,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亲人,有与没有,都无所谓了。
她会怎么回答呢?他期待中带着惶恐,害怕她否认。
等了很久,都不见她回答,他往窗子里看去,她替晚儿梳头,头上两个小辫子,甚是可爱。
那份平静的温馨,他多么期望自己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她们。他以为她不会回答。这样也好,没有答案,一定会是最好的。
“你爹他会娶别人!如果有媒人上门说亲,合适的话,娘也会嫁人!”她还是说话了。
她会嫁人,会嫁给谁呢?难道是墨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杜公子。
“娘,很多人都告诉晚儿,说你会再次嫁给爹,娘,你会吗?你会再嫁给爹吗?”晚儿抬头。
这些天,外边的人都在猜测黄竹轩来到这里,无非是想再娶她。
他们,男的有才情与金钱,女的长得好看,典雅不俗气,都是商人,称得上门当户对,大家能这么想,也是很正常的。
听到晚儿的说话,他竟然激动起来,重新娶她,可以吗?
“晚儿,你爹他身份高贵,受到良好的教养,娘是乡下女人,没见识,配不上他!”她的这句话,生生把他的希望打碎了。
她收留他,不过是看在他是晚儿的父亲,她一点也不在意啊。
是不是自己迟到了?她爱上了墨兄?他猜测着,身体仿佛更加差劲了,扶着柱子都觉得恍惚,轻声呢喃,“我没有机会了吗?注定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完下辈子吗?”
她牵着晚儿的手站在背后,听到了他的低声说话,淡然地说道,“黄公子,若晨高攀不起!”
他回头,略微呆滞地看着她,“是我配不上你吧?为什么?”他都已经决定放下身段道歉了,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