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的说词,很不厚道。门外传来嗤笑声。她儿子的婚事,还不是她一手把持害的。
你爱唱歌自个唱去。邱和月摇头向门走去。
李春芳瞧见她走的方向,顿时明白她要去开门,暗想外边的人进来了,还能多捞点吗?心道糟糕,快速冲上前阻止她开门。
“二嫂,你这是干什么?”邱和月把她推到一边,瞪了瞪她,伸手要去拿关门的木棍。
被推的李春芳心中不痛快,却没表现出来,冲过来再次拦住她,没理也说出一些道理。“门外人多,进门声大,若晨听到就会醒来,好不容易歇下,被吵醒心情该多糟糕!”说起来,就是不想让别人多得一些东西。
她一直以为,这次方若晨回来,也会像以前一样带好多的东西,悔恨自己太早回家,早知道她会回来,就该在村口停一会儿,也好帮着打个下手帮着推东西,趁机拿几件轻便的藏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哪需要这样耗费精力。
坐在凳子上,方禾继续刚才的箩筐编制。手中的速度不减,脑袋也在运转:女儿被休,多半是自己害的,一边编制一边想要怎么安慰她。
不管结果多么糟糕,迟早要面对现实。邱和月手快地把李春芳搬到一边,在她缓过来之前打开了大门。
这一开,外边的人蜂拥而至,谄媚地向邱和月问好。
“方三嫂子好!”
“方家三媳妇好!”
乡亲们进来瞧热闹,顺带一颗“得到一点稀罕物”的心的举动,让邱和月很是反感。看到他们手中的装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热情地迎接他们进院子。
“乡亲们,若晨累了,歇下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明儿再来!”说这话是李春芳,她张开双手拦住大家的去处,甩着手帕,驱赶村民出去,巴不得大家回去,这才趁了她的心。
“方土媳妇,推推搡搡,你想干什么呀?我们来看若晨,你瞎着急什么呢?难道你想独吞我们那份?”
都是来得好处的,谁想落后?妇女姑娘们反推李春芳,直接把她推到墙角边去才把罢休。
“全村人都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以往你就多次从若晨给我们的礼物中抽取一些小物什,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这次,怎么也不会让你得逞了!”
她们说得并没有错,方若晨送给每家的礼物都是成双的。她们拿回家后,发现总是有一两件东西是落单的。琢磨着,总是想不明白。无意中看到方土家有那东西,妇女们雨天围着祠堂闲聊说事,便把看到李春芳的小动作说了出来,一对撞,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
李春芳在村人的眼里,名声算是臭的。乡亲们明里不说,暗地里可恨死他们一家了。
“怎么说话的你们?我,我哪里得了什么好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贵重物品一样都没有。可千万别死鱼眼瞪说瞎话。冤枉了我,我,我告到村长那去,让他替我做主。”李春芳死要面子,怎么也不承认她们说得是实情。
乡亲们嗤笑,死鱼眼瞪,怎么翻腾都是老样子。说的不正是她自己。再次感慨跟这样的人在一个坊里生活,真是倒霉透顶。
乡亲们说的话太过直白了当,邱和月看向方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闹了。乡里乡亲的,别伤了和气!”无奈归无奈,邱和月还是走过去劝解。他们的心思,邱和月怎么会不懂?如今只等着女儿醒来,其他的,根本就想不了。
看在邱和月的面上,大家重新回到院落里,对着房门瞧个起劲,真想看出里边摆了多少个箱子。
上次方若晨回来,带回的可是满满当当三个大箱子,都是给乡亲们的礼物。这次,最少也跟上次一样。
这大户人家,真是阔绰,随便出手,就够自己一年的开支。她要是多回几次,日子也就跟着上去了。到时候,也到城里见识一番。最好买套小院子,雇佣几个丫头小厮,圈养一大笼子的小猪仔,年末换银子……美好的愿望在乡亲们的脑海中巡回又演出。多少个夜晚,每对夫妻在被笼里做着同样的梦?
邱和月走到方禾的面前,蹲下帮他戳绳子,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呢?
等了很久,房门还是安静地关着,一只蚊子都没有飞出来。按照以往,乡亲们这样等,等上一小会儿,会有丫头走出来分发礼物。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生什么事了?目光最终集中在那边安静做事的夫妻身上,想要问个明白,又怕多问了一句害自己得少了利益。他们早听说大户人家的性子奇特,你越是急切,越得不到他们的赏赐。
看他们沉默,乡亲们多次欲言又止,也不敢上前询问,瞧着里屋的眼睛越发晶亮,时间往后推,意味着方若晨醒来的时辰越来越接近,自己得到银钱也越来越快速。方若晨一向警醒,大家都知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明天还要干活,休息不好,怨气就会有。邱和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口气,以后,乡亲们嘴碎,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东西。
“老头子,赶快想个办法!”手上的活没有停,邱和月小声地提醒方禾,“眼看着若晨就要醒过来,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悲伤难过了,什么也不说,只会流泪。他们得不到礼物,一时半会是回去了。可进城的人多了去,黄家是大户人家,休妻这种事情,能瞒多久?城里回来传扬,咱们若晨的名声还能保持?她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名声迟早要坏。都这样了,叫他们回去又能怎么样?一切等若晨醒过来再说。”他一个乡野农夫,什么智慧都没有,怎么能想到计策?因自己的无能,方禾闷闷地抬眼扫视一下她们,都是一群等着捞好处的人。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或许他们良心发现,不会说些什么呢?
当年,“啊梨”的教训还不够惨痛?这个大胆的猜测,很快就消失在脑海。
她的兄弟邱丰耀接那对儿女去了,过两天才回来。方家兄弟大的总是在自己家里不出门,第二的又心思诡异,小的在城里做木匠,哪个都靠不住。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真是烦恼。邱和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