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歉。
这也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要出门一打听,所有人都会知道真相。方若晨直白地告诉他她是黄家被休弃的人。
再三确认是黄竹轩的前任妻子后,裘中轻摇头笃定地说道,“不可能,黄家不可能会休妻!”他虽然不知道黄竹轩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黄老爷是个讲义气的,他一定不允许后辈做出休妻的事情,后辈也应该会遵守。
“裘大哥,事实摆在眼前,我家若晨,什么错事没犯,被黄夫人以黄竹轩的名义休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邱丰耀无奈地说道,他知道裘中轻与黄家有点交情,也没生多大的气。向他一一说明之前的事情。
裘中轻听完解释,怒火中烧,他怎么也想不到黄家会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飞到霸州找到黄竹轩,把他狠狠地责骂一顿。
“裘伯父,请不要告诉他关于若晨的情况,让他安心在外做生意吧,想必也快有所成就了!”方若晨请求他什么也不要说,顺其自然吧。
那样的人,也该让他受罪,等他回来,一定要以长辈的名分好好地教训他。看向方若晨,眼里的怜惜加深,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他当初若不是经常在外,冷落了她,她也不会带着儿子离开,一走就是二十几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裘中轻道别后,邱丰耀问方若晨方田的事情。
“舅舅,我猜想他们应该是有苦衷的,只是,他们不愿意说!”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罢了,方田年老入花丛,要皮不要脸,爱娶谁娶谁去,让他出丑算了!”邱丰耀无奈,这样的亲戚,认识也是丢人。
“舅舅,怎么说,他也是大伯,若是知道他们的苦衷,或许我们还能帮上忙,现在,什么都帮不了!”方若晨无奈地说道,她不想看到大伯母以泪洗脸。
“若晨,邱舅舅说得有理,大伯这样,咱们帮也帮不了,随了他吧!”方有钱是没办法说什么了,说一句就被贬低一次,还有什么好说的。
杜公子常常喜欢坐在“典糕点”的角落里点上一碟子糕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人,更常是看向拿东西给客人的方若晨,看着她,她的手不经意间就挽起了额前的碎发,有人来了,她便自然舀起一勺水清洗手,那种专注,让人心醉。他偶尔拿出手绢抛洒,本想激起她灵魂深处的回忆,哪知道吸引一众女子观看,她们那含羞带俏的低眉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她的内心。
“杜叔叔,你为何要抛手绢呀?”晚儿是他最忠实的看客,只要他在,她就会脱离母亲的手,坐在他对面认真地看着他。他时常把她抱在膝盖上,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些什么。
“晚儿,想不想学习?”杜公子牵着她的手走到自己面前,把手绢递给她。
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青年才俊,两个人,倘若走到一起,一定会遭到所有人的反对,历经磨难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杜公子非常明白他们的未来,再没有得到她的首肯之前,他不会表露内心的躁动。
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她安然吗?
晚儿接过手帕,看了看,学着他的样子往上扔,仰着头,手帕遮住了她的脸。她“格格”大笑。
“若晨,这位杜公子,似乎不简单,可是要我去查探他的心思?”方有钱小声地询问,店铺里的生意,来帮衬的人还算多,就是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天天来报道,说他没目的,没人能信。
方若晨回头看向杜公子,刚巧遇上他眨眼微笑的神情,后怕地赶紧回头,他为何每次用那种透过眼睛看灵魂的神情看着自己呢?她不回头,也知道杜公子此时正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向她。“二堂哥,还是若晨去打探清楚吧!”
“嗯,是该说明白了,若晨,别怪二堂哥没有提醒你,一看他,就知道咱们家与他身份不同!”方有钱点头,让他们说清楚也好,省得被人瞧出端倪,到时候做出了什么事情。
“杜公子,可有时间到外边走走?”卖完糕点,时辰还早,方若晨走过来,微笑地看向杜公子,生意人,没有那么多避讳。
“承方嫂子意!”杜公子神情淡然,心里却涌起了千层波浪,终于可以与她一起走路了,只要有沟通,就会有结果。相处久了,就不信她不懂自己的心。
一路上,方若晨做个向导指导路边的摊位。
辰州,发展到一定时期,已经成为一个商品集结地,什么东西,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方嫂子如此熟识城镇,可见在城里待的日子不少吧!”杜公子试探性地询问,若是她回答是,那么,他便可以猜出她的夫君是城里人。他只能靠猜测去洞察她的过去。
想念一个人,自然会想知道他的一切,不知不觉自然就关注了。
“是待一些日子的!”方若晨不疑有他,直白地说道,“舅舅在城里开个小杂货店,民妇偶尔来城里,走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懂了。还请杜公子不要见笑民妇说得差劲。”
“方嫂子,贬低的称呼可莫要再提了!杜墨年长你几岁,若是不嫌弃,以名字称呼自个便可。”杜公子不想听到她贬低自己,不管她过去是什么样子,在他心中,都是最好的。
她听完他的话,笑了笑。
不知从何时起,晚儿的手已经在杜公子的手中,三人往前走,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家子。
想到大伯父家中的情况,方若晨心中便烦恼起来。这些事,她本不该管,可每当看到方如月心情不好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自然地担忧。
杜公子看着她沉思,纵观这些天的传闻,推来猜去,便明白她担心什么。走了一段路程,走到人相对少的地方。
“方嫂子,杜墨一个外人,本不该说什么,可是,不忍心看到晚儿的娘整天愁眉苦脸,依在下看,方大伯也可以参照城里大户人家的情况,娶了赵寡妇作为二房,而不必休原配,若是他觉得委屈了后来人,大可以到村长拿一张凭证,证明二房是平妻。”杜公子主动提出建议。
农夫,生活困苦,娶一个妻子才能活下去,两个,相对来说多了一些,不过,若是两个女人能和平共处,共同劳作,增加一个人,田里的收成没准能增加。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方若晨恨不得身上长了一双翅膀,就此飞到梨花坊,把这个消息告诉方田,一来,他可以保持他的苦衷,二来,方孙氏也不用遭受年老被休的悲惨命运,三来,田产保住了,方、赵两家合起来,也算是增加了收成。
“不过,方嫂子,你可要做好一个准备,我朝对于寡妇再嫁没有什么限制,但是,若是一个农夫娶了两个妻子,自然是要上缴一些费用给地方官府。”杜公子不得不把这个隐晦的事情告诉她。上缴的费用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一个除了田地就没什么收成的农夫来说,的确是一个大数目。目前为止,这是最好的结果,就是不知道方大伯能否接受。
“杜公子好心提醒,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方若晨感激一笑,她知道朝廷的律法向来苛刻,农夫靠种田生存,天灾人祸,本来就不好生存,官府限制农夫娶二房,多一个女人,自然会有孩子,无非是不想增加他们的负担。
“还有一个办法!”杜公子想了想,再次提出来。
“什么办法?”她很好奇杜公子还会有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不太可行!”杜公子抱起晚儿往前走,她在背后跟着,“入赘一个女婿。新郎上门,按照规矩,二房就要延后!”
方大伯家实在是太穷了,谁愿意上门做女婿呢?连累自己不说,还要连累家里人。
“杜公子,这件事,容若晨想想!”她点头。
娶平妻是大事,做晚辈的,除了提出建议,最终结果还是由当事人自己裁定。
晚儿乖乖地待在杜公子的怀里听着他们说话。
祥和的场景,让所有人都误解为他们便是一家人。
杜公子与弃妇一起走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城镇,好多未出嫁的女子纷纷替杜公子打抱不平,说他太倒霉了,遇上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可她一点也不在乎,受过的风言风语,还算吗?
方田与赵寡妇的事情,最终以“平妻”作为定论。村长看向他的时候,多少会有些难过,这么一个实诚的男人,居然会娶一个人人鄙视的赵寡妇,造化弄人。
方田家里没什么钱,举办婚礼的时候,大部分钱都是由方若晨出的,她挣得钱本来就不多,除去一些开支,所剩无几,可她乐在其中。
婚礼很简单,一顶轿子由着方媒婆带着进了方田的院子,向方孙氏倒茶后,就算是完成了礼数。
回城里的路上,方若晨与杜公子走在前边,其他人跟在背后。这些天,他们都是这样相处。她向他道谢,“杜公子,多亏了你的计策,这才让我大伯的事情得以圆满结束!”
“方嫂子,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吧!”杜公子停下来看她,不留神的她差点撞到他。
方有钱扯住要上前的邱明山。让他静观其变。
“容易不容易,倒是其次,生活得好不好,才是该思考的。”方若晨沉思一会,轻轻地说道,别人眼中的不容易,自己看起来,也没那么凄凉。
大悲大喜过后,总是出乎意料地让人沉静。
“方嫂子,你什么都不缺!”杜公子沉静地说道,却缺了幸福。
她抬头看向他,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明山,你觉得杜公子是否看上了若晨?不然他怎么会经常来找若晨,说的话也很奇怪!我猜他是喜欢若晨的。”方有钱猜测。
“照你这么说,祁连小姐的丫鬟啊蓉天天来糕点铺,指名道姓要你出来招呼,她也喜欢你了?”邱明山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