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遍天下,结识了不少人,与他们相处,总是没有儿时在梨花坊时快乐。答应外公给他找个好外孙媳妇,便回来了。
这一回来,便爱上了这里,舍不得走了,加上知道了裘中轻是他的父亲,更加不想走了,非得给那个老头一点教训不可。
“我说裘前辈,一天不来‘典糕点’你就活不下去了吗?”炉英再次拦住要进来的裘中轻,他不会让他接近方有钱的。
裘中轻不理解他的做法,抱着胳膊,以长辈的身份责备他,“炉英,我看你是有钱的朋友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好好想一想,你这样不懂规矩,你的父母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我没有爹娘!”炉英睁红眼睛,逼视他,“我的爹,他不爱我跟我娘,为了钱,出外做生意,一直不回来,我娘吃了不少苦,后来她在无尽的等待中离开了人世,那个男人,在她闭目的时候,都没有出现。我是个没父母教养的孩子,能有多大出息?”说的话狠,其中有多少希冀,只有他自己知道。
裘中轻没想到他有这么悲惨的命运,想要道歉又拉不下脸。
“裘前辈,你是来找二堂哥的吗?他今天去祁连府帮忙去了,歇晌的时候就会回来了!”正在卖糕点的方若晨觉察到门帘边的异样,赶紧走过来解围。心中暗道裘中轻与方有钱的误会什么时候能解除?这对父子,要怎么样才能光明正大地相认。
裘中轻回头对她说道,“若晨,有钱不在,我就不进去了!”他想用更多的时间补偿不曾陪在儿子身边的缺憾。
炉公子冷哼一声,进去了。
“裘前辈,莫要与小辈们一般见识。”看向他幸福的神情,方若晨断定了要告诉他真相的决心,没有经过炉公子的同意,她也不会贸然说出,给个合适的建议,“做糕点的时候,糖的分量,完全看不到。若要做好的糕点,可不能凭感觉,有时候是错误的。我舅舅,万前辈,钟老爷,他们出现的时候,炉英,他可是无动于衷,他为何偏偏这样对你呢?”
话说得太直白,不好理解。
“可不是!”方有钱走了进来,趁他还没有插上嘴,把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拿出来,“这块玉佩,其实就是炉英的,是他让我保管的!”
“炉英的?”裘中轻皱眉,他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怎么会不懂?
“是炉英的,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想你应该去问他!”方有钱把玉佩放在他的手中,“物归原主!”
“我……”裘中轻总算明白炉公子为什么那么对待他,原来是怨恨上了。他的脚步往前走,想要进去与炉公子交谈。
“裘前辈,炉公子正在气头上,你若是进去了,效果会更加差劲,何不一步一步来?”门外走进来的黄竹轩叫住了他,炉公子年纪还小,若是进去,他一定会反感,一直以来的好印象也没有了。
裘中轻停住脚步,他知道炉公子有多么气愤。
“我先回去,明天再来!”裘中轻往回走。
方若晨看着黄竹轩与方有钱,似乎想到了什么,把方有钱带到一边,“二堂哥,是不是他与你说了什么?”
“是他告诉我炉英是裘前辈的儿子,我是冒牌的!”方有钱平静地说道。
她对黄竹轩的印象,增加了一点。
“大伯!”看到远处扶着赵寡妇的方田,“二堂哥,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方若晨赶紧跑过去叫住往回走的两人。
黄竹轩取代了邱明山位置后,经常会跟在她背后。
赵寡妇的肚子大得明显,听方如月说他们成亲时便有四个月,现在有六个月了。她经常感觉到肚子不舒服,方田着急,常带她来城里看大夫。
“若晨!”方田回过头来,与赵寡妇成亲,村里人都反对,唯独方若晨支持他们,如果不是她帮忙,他们无法像现在这么幸福。
“大伯,大伯娘,怎么不进去呢?”她轻声地问,平妻,身份与方孙氏是一样的,喊她一声大伯娘也是准确的。
这一声“大伯娘”让赵寡妇的心震动了一下,在村里,大家都说她不要脸,引诱老实巴交的方田,见到她,比以前更加厌恶了。那些独居的男人,怨恨她为什么要结束寡妇的生涯。她不过是不想继续过着没有未来的生活罢了。嫁给方田后,她一改以往形态,一直循规蹈矩,安安分分地做个人妻该做的事情,对待方孙氏也挺和气。
“若晨,他!”方田不说什么,看到黄竹轩,很是奇怪。
“方大伯,外边阳光烈,进去坐会儿吧!”黄竹轩不想解释什么。
方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侄女,看到她点头,最后看向方赵氏,她也正询问他。
“大伯,大伯娘,别想那么多了,进去再说吧!”
一行四人,往回走,总是那么醒目。方有钱放下盖上笼子,站出来向方田问好。
方如月与林三郎来这里的时候,总会把家乡的一些情况简单地说明,他们多次提到大夫提醒方赵氏的胎位不稳,要时常到城里检查。每五天就要来一次城里,这么一来一往,不光路途遥远,孕妇的身体吃不消。
方若晨的意思,让方赵氏住下来,看大夫也方便些,问题是,房子不是她的,要征求黄竹轩的建议,加上不断地有人住进后院,已经没有房间了。
把黄竹轩叫到一边,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点头同意了。
“主卧大,有钱与炉英,可以住进去!”在她往回走的时候,他主动提出来。
“没事,我与晚儿到若雅房间住下便可!”她摇头,房子是他的,总不能要求他做出让步。
他欲言又止。他知道,如果再说什么,她可能会觉得不习惯。
“大伯,若是你放心若晨,大伯娘便在这里住下吧,一来方便看大夫,二来不必来回颠簸,对孩子有好处!”方若晨把方田叫到一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胎儿在六个月,还没有完全成型,这时候一定不能出差错。
“这?”说话的是方赵氏,她从没想过方若晨会对她这么好,毕竟她之前说了很多不好的话。
方田知道在这里住下对胎儿好,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经过方若晨的多次劝说,他点头同意了。
家里一下子来了一个特别的人,房子拥挤,用度增加。
黄竹轩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带来了一些工匠,他准备扩建房子,后边是块空地,地契也在他手上,弄平了就可以盖,连通内院就可以。
扩建之前,炉英、方有钱和黄竹轩一起住,特别不习惯,他喜欢一个人躺在床上,现在要在榻上睡觉,这不是为难他吗?为此,他暂时搬到前边客栈,与裘中轻对面。
裘中轻早晚都会去找他,他每次都不在。
“你们加紧进度,本少爷给你们增加银子!”正在督促工人进度的炉英,满头大汗地挥动袖子。看到从门口经过的崔莲开的丫鬟,猛然想起好久不见她们了,被拒绝的崔莲开,会不会做出什么反击呢?仅仅想了一下,便把想法抛在脑后。
崔莲开根据护卫的指引,找到了生活落魄的黄四爷父子,看向他们居住的房屋,比之前差了很多,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剩下一对父子。他们正在喝稀粥。
她与两个随从走了进去,她拍了拍手,“喝稀粥呢,黄家分家了,你们的日子真不好过呀!”
“你是谁?怎么进我家了?”黄贺边蓬头垢面地站起来指责。随从的剑在他肩膀上放好,他不敢动。
黄家分家不久,他们就把自家铺子败光了,沦落到如今的生活比平常百姓还要差劲。类似的,黄六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崔莲开之所以找到他们,主要觉得他们比黄六爷聪明多了。
“有话好好说!”黄四爷赶紧走过来,以往的嚣张气焰全部消失了,剩下的是讨好,“女侠,小老头就一个儿子,你可千万别让手下晃动剑啊!”
她的手一挥,随从就把剑拿开。院子里到处都是灰尘,东西摆放不齐,看着都觉得不舒服。
黄四爷对视一眼黄贺边,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只能站在她的背后看她的背影。
她静静地看着里屋,那里长满了青苔,以前的黄竹轩,一定不会让自家人住在这么残破的地方。他们不就是花费太多银钱把黄家的家产败光了吗?钱财乃身外之物,来去匆匆,根本就留不住。
前天,护卫告诉她一些事情。“六小姐,黄公子暗中派小厮把霸州的产业逐步转移到辰州,他似乎不想外出做生意,据咱们的人观察,他一直都在讨好方若晨,想把‘玉缘楼’送给方若晨!他把‘典糕点’扩建开去,定居在那里,大有一副要与方若晨重修旧好的趋势!”她两天没睡着觉。一个女人,为了感情,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但得不到他的好感,还要受到打击,她不甘心,凭什么一个只会做糕点的农家女可以打败她?
“多少钱?”她继续背着他们。
起初他们没明白,一会儿工夫便知道她是想收购亏损的米铺。
如果卖掉了,他们就真的没有收入了。黄竹轩早就派人告诉他们,店铺的盈亏,自己负责,倘若经营不下去,可以向他提出来,他会派人补救。
黄四爷父子,走到僻静的地方商量了很久,还是无法确定卖不卖,如果卖了,就一无所有,到时候只能去求黄竹轩支助。如果不卖,目前的确需要银钱。
“爹,如果我们卖了铺子,就彻底得罪大哥了,他说过的,若是我们再不好好做人,他就不会管我们,我们留下铺子,好歹有个开支不是?大哥也愿意帮助我们把铺子弄好呀!”黄贺边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边儿,没钱的日子真不好过,吃完一顿白粥,我再也不想喝了!”黄四爷不赞同他的话,“看在大哥的份上,竹轩不会见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