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科技大发展、知识量迅猛增长的时代特点所决定,布鲁纳把教育改革的重点集中在提高教育质量和发展智力的根本要求上。他说:“每一代都赋予塑造那一代教育的愿望以一种新的形式。可能正在涌现作为我们这一代标志的,是广泛地重新出现的对教育质量和智育目标的关切。”他并且把这种关切归纳为:“我们将教些什么?
什么时候教?怎样教法?”他以结构主义哲学和心理学为理论基础,阐述了具体的教育见解,大致可归纳为下列几点。
(1)要让学生学习学科知识的基本结构布鲁纳以及美国一些结构主义教育家普遍认为,改革教育的首要课题便是重新建立科学教育的课程。与进步教育以儿童为中心的活动课程不同,也与传统派以传授系统的具体知识的学科课程不同,结构主义者认为,知识总是有结构的,而任何一门学科知识的结构,都表现为它的基本概念、原理和原则。因此,课程改革的趋向是让学生掌握学科的基本结构。认为学生掌握了知识的基本原理,再加上利用学习的迁移(原理、态度和技能的迁移),他们便能“用基本的知识和普遍的观念来不断扩大和加深知识”。就是说,学生掌握了每门学科知识的基本结构,他就能独立地面对并深入于新的知识领域,从而不断独立地认识新问题,增多新知识,这在现今这个“知识爆炸”的时代是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的。再像传统的教育那样,老是教具体的知识,或是满足于儿童自流地活动与摸索,已不符合当代需要了。布鲁纳指出:学生“学到的观念越是基本,几乎归结为定义,则它对新问题的适用性就越宽广”。他举初等代数为例,指出,学生只要掌握了方程式中所包含的交换律、分配律和结合律,他在遇到新的方程式时,就能按照这些基本法则独立解题,因为新题目只不过是所熟悉题目的“变式”而已。学习文法也一样,只要掌握了句型的构成规则,就能自己造出句子。所以,掌握学科知识的基本结构是缩小“高级”知识与“低级”知识的“间隙”的重要办法。
这样,如何编定基础课的教材,使它能清楚地反映各学术领域的基本原理,便成为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为此,结构主义者认为必须让每一学科的有“远见卓识和非凡能力”的专家参加到课程设计中来,由他们来编定教材。这种新教材的编制,首先要注重编入学科的有代表性的基本概念,但这对学生来说,又会发生“太抽象”的问题而不易理解与掌握。因此,教材本身除了学科知识结构外,还应包括对这些概念的探究程序和方法,目的是使学生掌握这些以有助于他去掌握知识结构。
(2)教学要促进认知能力的发展在心理学观上,布鲁纳完全同意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的理论体系,他指出:“皮亚杰为我们提供了有关认识发展的最有意义的描述。”从结构主义的基本原理出发,布鲁纳同样承认在儿童的认识发展中,并不简单是由刺激到反应的一种直接的、机械的联系,而是在儿童的头脑中存在着一种不断形成、改组的认识(Cognition)结构的过程。他把认识结构(相当于皮亚杰所说的图式)也称作“再现表象”(Representation),这种再现表象在有机体与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不断对新接触到的信息给以加工,使不断构造出新的认知结构,表现为儿童的认识与思维能力的不断发展。
在这种原理的基础上,布鲁纳对教学和学习过程的要求与传统教学大大不同。他把教学任务的重点放在发展学生智力上面,提出必须使学科的基本结构与儿童的认识结构相适应,亦即教学过程必须依据儿童各年龄阶段的思维结构的特点进行,使教学过程本身就是促进儿童智力发展的过程。布鲁纳要求,新的课程设计应该符合这一要求,要“把学识和智慧的果实”带给学生。这就必须让学生在学习某一学科的基本观念时,不单是去掌握一般原理,同时还要发展学生对待学习、调查研究、推测和预感以及对待独立解决难题等等具有积极主动态度,“要在教学中灌输这些态度,要求比单纯地提出基本观念更多的东西。”这就是说,教学过程中发展智力的要求甚至超过对基本知识的要求,整个教学要把调动学生积极学习的主动性放在统帅的地位,因为智力发展是掌握知识结构的保证。这就需要使教材中的内容符合儿童的兴趣和能量,使他们在学习时足以引起激动、愉快和兴奋,愿意对所学的东西进行深刻的理解与思考,并能经过思考得出答案。
(3)注重对儿童的早期教育从重视智力发展的基本要求出发,又以“发生认识论”为理论依据,布鲁纳强调儿童早期教育的重要性。既然儿童的思维、认识能力从一出生便以主体活动的方式表现出来,并随年龄的发展而发展,那么,对儿童进行早期教育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对“什么时候教?”的最好的回答。另一方面,从迅速培养人才、早期开发智力的角度来说,这种早期教育也是在所必行的。布鲁纳依据知识结构与认识结构相结合的要求,提出一个着名的假设:“任何学科都能够以智育上是诚实的方式,有效地教给任何发展阶段的任何儿童。”就是说,只要把知识结构“翻译”成儿童各年龄阶段的认识结构都能理解的程度,多么早期的教育都能期望得到应有的效果。
(4)“发现法”是主要的学习方法要真正有效地发展学生的智力,取决于合理的教学方法。以此,布鲁纳强调“发现法”的重要性。他认为,学校教学不能再满足于仅仅由教师解释书本知识并检查学生是否已掌握的传统式教学方法了,使用结构式教材要求必须使用发展智力的教学方法。这种方法着眼于引导学生自己去“发现以前来曾认识的观念间的这种关系和相似的规律性”,以及对他“本身能力的自信感”。总之,教学中要让儿童自己去发现,自己得出答案,学会“如何学习”。所以,最主要的教学方法是尽可能引导学生自己去发现的方法,通过这种方法加强学生的探究能力乃是教育过程的核心。为此,布鲁纳反对让儿童在教学过程中被动地接受刺激,而要求把儿童看作主动参加发现知识即改组知识结构过程的人。这样,发现法就成为促进学习动机、发展智慧、培养独立探索精神、加强识记能力的最有效的教学方法。布鲁纳说:“学习中的发现,确实影响着学生,使之成为一个‘构造主义者(Constructionist)’。”通过这种学习方法,儿童自己在那里发现知识,从而既改组自己的知识结构,又加深、加宽了知识的领域。
这样,布鲁纳所提出的结构主义的教育理论中,掌握知识结构、对儿童的早期教育和重视发现式的学习方法就成为三者不可分的了。
布鲁纳的结构主义教育理论在60年代初的美国中小学教改中发生了作用,促进了数学、物理等学科教材的重新编制,但这次教改并未成功。这是有多方面的原因的。首先,新教材只把知识结构作为主要内容,让师生只面对抽象的知识原理及“框架”,严重脱离具体知识内容及其应用,与师生的实际水平很不适应。其次,教学中过于强调发现法,着重于学生亲自探索知识,从而架空了教师的主导作用,教学过程流于无政府状态;而且过分强调让儿童在发现中注重科学探索,既不能使学生学到系统的、实际的知识,也难以发展智力。
再者,仅仅注重学习结构,在实践过程中易于违背兴趣原则,使儿童学习的积极性受到削弱。所有这些原因都导致了教学质量实际上并未提高。但是,结构主义教育理论结合当代需要,重视在教学中发展学生的智力,力图使学生掌握独立获取知识的能力与方法等等主张,很有启发;对教学论中的其它一些课题的研究也有一定的实践意义。
但整个结构主义教育理论因其主观唯心主义的理论基础以及其它诸种社会原因而导致了它的失败。
现代资产阶级教育理论流派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矛盾的产物,各派都从自己的原则出发,企图用自己这一派理论来解决现代资本主义的社会问题和教育问题,这当然是徒劳的,因为社会的根本问题包括教育问题只能随社会制度的根本解决而获解决。但是,这些教育理论流派的出现又是和现代化科技的新发展与新成就以及教育本身的发展相联系的,因此,它们也都包含有一些或这或那的合理成分、反映了时代的气息。对它们给以科学分析,把它们放在正确的基础上加以借鉴是很必要的;但对它们又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千万不能模糊它们与科学教育理论之间的本质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