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冗长的。
黑屋子中安静得能听见我和如月两个人呼吸的声音,偶尔动一动也是清楚得很。我一心期待着天亮的到来,只有天明后我才有办出去,才能去救柳远山。
我不希望他有事。
疼痛一直伴随着身子,那些被皮鞭抽出来的鲜血也渐渐凝结成了血块,后背上多数比方都是肿起来的,极度不舒服,伴随着痛楚为了养精蓄锐,和如月依偎在一起,阖上眼睛。
天明的时候,能听见外面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那是守卫换岗的时间,换岗之后就会有另外一批守卫过来看守这间黑屋子,我和如月依旧坐在潮湿的地上,隔了不久外面传来有声音。
里面怎么样了?
回夫人,里面很安静。
很好,她还学会安静了,好好给我看好了。
是。
我静心听了一会,知道是杨彩蝶的声音,心想她倒是勤奋,大清早的就过来看望我,于是和如月耳语了一阵,如月闻言马上叫嚷起来。
来人了,来人了,快把门打开,我们小姐不行 了,我们小姐没有呼吸了。
为了表演得更加的真实,如月还摸过去不停的敲门,外面似乎有了动静,我听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于是我赶紧躺在地上,闭上眼睛,我能感到一股强烈的日光照在身体上的感觉。
叫嚷什么呢。杨夫人在这呢。
如月道,我们小姐,我们小姐今儿早晨醒来就没有了呼吸,守卫大哥您快帮忙看看啊。
有脚步声走过来,在我身边逡巡了一阵子,璎珞佩环叮当作响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清甜的香味,很熟悉,是杨彩蝶身上的味道,她走过来,看着我,然后道,真的死了?
如月呜呜咽咽的哭起来,蹲在我身边。
守卫在我鼻子下面探了探手,我屏住了呼吸,守卫道,是没有呼吸,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不赶紧抬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这样晦气的事情就别打扰王爷了。
守卫难为道,可是这,这可是如夫人,要是王爷问起来可如何是好。
就算照实了告诉王爷,王爷也不会怪罪,更何况,王爷哪有心思来管这些事,抬出去吧,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我被两个守卫在地上拖着走,如月哭哭啼啼跟在后面,守卫边走边说,这如夫人也真够可怜的,临死了还是这副可怜样子。
是啊,你说咱哥俩怎么就摊上这差事了呢,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的是头顶上不断后退的树叶,把我往地上拖是在是有些疼。
放开我。
我喊了一声。两个守卫皆是惊吓了一下,一松手就把我放在地上,我看见他们脸都绿了,忙到,鬼啊,尖叫一声然后迅速的消失了。看着他们狼狈的声音我不禁冷笑了一下。
如月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她说小姐,咱们先回去洗洗伤口吧,要不就该溃烂了。
我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不早了,道,我现在哪有时间,先去看看柳远山再说吧,说着便一路跑了出去如月紧跟在我身后,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但是我清楚,一定很狼狈。
一路上下人诧异的眼光毫不避讳的落在我身上,皆是掩面而行,我哪里管得了那些,直奔出王府大门去了,我不知道,这个时候端木承影正站在马车旁边,他瞥见了我极为狼狈跑出去的身影。
【端木承影】
他看见一个身形娇小,穿戴邋遢,散乱着头发的女子跑出王府。
端木承影正要出门,他本来也没有在意,身后的小厮赵三说道,王爷,那跑出去的人是不是如夫人啊?闻言,端木承影看向那抹狼狈的身影,只见她身后衣衫凌乱,还伴有暗红色的血液,不是她又是谁。只是她怎么跑出来的,难不成她是要逃跑吗?
端木承影不禁想起,昨日受刑时,小小女子眼中流露出来的倔强,紧咬嘴唇,连泪水都流出来了也不吭声,她的眼神冷艳,像是一只不受训的兔子,端木承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倔强的女子,他不得不承认,是因为看见了鞭子抽在她身上时,她那样子坚强有倔强的神情,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让他产生出一抹异样的心疼
她不像是自己所认识的柳依依,端木承影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我不是柳依依,我叫千锦年。
千锦年。‘
端木承影动了动嘴唇,轻轻的念出这个名字,那时候,她微弱的躺在床上,依然是一副倔强的神情,她一字一句的说,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他忽然想起,柳依依是不认识字的,怎么会说出这样子的话来。
或许她真的不是柳依依。他不禁想起她站在屋檐下,伸出葱白似得手指,接住落在的雨水,她的眼睛很清澈,轻轻的落在站在芭蕉树下的自己身上,淡淡的,又是陌生的,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一般。端木承影不禁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不是,或许她只是用这样的方法来引起自己的注意也不无道理。
赵三看见自家主子呆站在玉兰花树下,一身纯白色的衣衫,翩翩男子,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很出神,于是提醒道,王爷,再不出发,宫小姐该是先到了。
是,想什么呢,今天约好了和簌簌一起去南山赏菊的。
想到宫簌簌,端木承影难得的露出温和的笑意,一笑倾城。马车驶出了王府,车轱辘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哒哒哒作响,像极了了一章优美动人的乐章。
赵三坐在外面赶车,他道,王爷,要见到宫小姐了,看把您高兴成什么样了。
端木承影道,胡说什么。
赵三嬉笑了一声道,还说没有,您看您都笑成什么样了。
端木承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热热的,只是笑而不语,赵三也没再说话,而是继续赶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