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湖吹过的风越来越冷,锦鲩偶尔浮出水面看看凭栏发呆的那个人。凭栏的人也呆呆地看看锦鲩,居然毫无将它拖出来研究研究的兴趣,四目相对,两声叹息……
楚昊祯日前领着兵出征去了,丁小豆蓦然发觉心中竟生出些许惆怅。这种感觉是她前所未有的,当年一朝失去父母成了孤儿也就痛哭三天三夜然后昏睡两天两夜之后也就找到了人生方向——替她爹老丁完成未了的心愿,于是乎在差几天二十岁的时候用攒下的五千元人民币在二手车市场淘了一辆N手老爷车,因为老丁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自驾游遍全世界,如今丁小豆开着车游过了时空,显然是超额实现老丁愿望的。
翻来覆去想了一个上午最后得出结论:楚昊祯没留点未完成的愿望交给她去完成才引得她如此惆怅,此结论一出一种豁然开朗的体验贯通心智,丁小豆对自己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差一点便要跪下膜拜。
但是新问题又来了,要解决这种惆怅就得去给他完成某件他想做还未做的事情,那何事会是他想做却没做的呢?
想来想去一直找不出答案……
瑞珠找来的时候她已经想得晕了过去,当然这种状态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是睡着了而已。迷蒙醒来看见瑞珠端来的午膳中有一只卤蛋,脑中一阵电光火石,想到了茶叶蛋,然后想到了……:对啊,那个貌美如花的肖易水定然是知道楚昊祯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的……
无忧阁前的一片桃林已经开始泛出浅黄。丁小豆走进桃林时,肖易水正着一袭绯红的锦袍在林中挥舞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阵嗡鸣无数剑花罩着那抹绯红,果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好。精彩。”丁小豆忍不住鼓掌叫好,嗖一声那柄明晃晃的剑离她脖子不过一寸三分。
“你当看杂耍,喝彩呢?”肖易水果真貌美,眉眼分明,唇红齿白,一怒之下尽现妩媚风骚。丁小豆哈喇子一不小心就哧溜滑了出来,肖易水皱着眉头,这种剑放脖子上依旧不忘色的人,的女人,还真是不多见,姑且也算她是一门本事。收剑回鞘淡淡吸了吸鼻子问:“这回没有雪里茶了,找我何事?”
“卤蛋……额,不是,我是想问问……问什么来着?”见色忘义多了去,见色忘事丁小豆敢称第二,没人是第一。
……
楚昊祯的出征让王府内某些人生着蠢蠢的动向,比如入府半月余未曾正式见过楚昊祯的尹紫陌。
拂柳阁,顾名思义一座雅致的阁楼掩藏在一片杨柳如丝中,只是秋意愈浓柳叶如黄雪开始零星飘落,落进脚边的渠中潺潺远去。
尹紫陌人如其名总是爱穿紫色的衣裙,一袭罗兰紫的锦衫裹着凹凸的身段曼妙非常,一抬手一投足皆是一股韵味流畅。一条数丈飘带在手中如有神韵随舞步蹁跹翻飞,忽远忽近忽柔忽锐,一个旋身环佩叮当作响……
“一整日只知道跳舞,真不知皇上怎会挑中你?”柳儿依旧一袭青色衣裙,眼角露着几分鄙夷,斜目看着在柳枝下庭院中舞得乐在其中的尹紫陌。
紫色飘带如有骨之手旋过数丈绕上柳儿身侧的柱子,一抹紫色不及她看清便已欺在眼前,声音如舞姿般娇媚无骨:“楚昊天派你做我的丫鬟你觉得屈才了?”语中含笑却透着冰凉气息。“风眼处都是你这般鼠目之人,楚昊天真是无人可用啊。哈哈哈……”笑声泠泠贯耳。
柳儿自腰间亮出柳叶剑,一踮脚腾空刺向那抹诡异的紫色影团:“皇上的名讳你也配叫?如此大逆不道死有余辜。”杀气自剑锋流溢,瞬间逼近紫色身影,只可惜在剑锋离紫色身影三寸之余便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
尹紫陌巧笑焉兮,施施然转身看着柳儿:“楚昊天有何叫不得,若非得我相助他如何坐得这片江山?”伸出手指轻轻划过柳儿吹弹可破的脸蛋,“你只当我是个舞姬呢,如此才好啊,谁都不会对一个舞姬起疑不是吗?”有谁知这明艳动人不可方物的舞姬却是阿修修为最高的魅魔,蛮月公主。
柳儿举剑保持着刺过去的姿势果真是一动不得动,甚至有口亦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尹紫陌挑开自己的衣襟,打量半日悠悠说道:“果真是一副好皮囊,差点还就看上了。”心里念想着姑且先养着吧,这副吹弹可破的肌肤倒是像极了琼池水养出来的,不知和她有没有几分相似……到时候用了它说不定能讨得主上几分欢喜。
一扬手一阵暖香拂过,柳儿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出去,好容易稳住心神,面上已是一阵白一阵红,拢了拢衣襟。将剑举过头顶呈给尹紫陌,咬牙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尹紫陌身姿一摇,飘带系于两颗柳树间,稳稳托着那曼妙的身子侧卧于上面,硒笑道:“技不如人便是剐杀?风眼处果真没有大出息。我不杀你不剐你,你只管好好听话,亏待不了你。”凤目一眨,露出一丝冷厉,“进府多日,我用尽法术都不能感应到‘凤转回鸣’,你且去细细找,务必要找到。”楚昊祯不愧是无为的关门弟子,道行不算浅,居然能将凤转回鸣隐藏得如此之好,用尽内力都不能感应到。
柳儿应声而去。
一阵风过又是一片柳叶翩飞进渠中,流水不曾停下脚步,裹挟着落下的柳叶一路向东。尹紫陌看着那流逝的水眼中不免生出几分哀怨。千百年追随,千百年等待,好比这落进渠中的柳叶,被无情的卷进浪里不再见。看看自己这副样子,这模样不该是他最喜欢的吗?就因为他喜欢,她寻遍大川各国,只为找一个和那个人最相似的皮囊,美艳无双在他眼里却如同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