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做这种选择,无疑是又给他上了一道枷锁,曾经由他与他父亲一手保卫的江山,现在却要他亲手推翻它,他此时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吧,我不再逼你了,相信你能做出很好的选择。”
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他猛地拽住。我回眸,看到他平静如水的容颜。
他……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轻轻,”沉弦的声音似清泉流过:“我想为了死去的兄弟讨一个公道。所以……”他顿了顿:“大家同甘苦,共患难!”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沉弦!”萧君夜笑着拍拍沉弦的肩膀。
“既然大家决心已定,那我们就赶紧作准备吧!”我会心的笑道。
“应该选一个适合的日子起义。”
“而且还需要足以和朝廷对抗的兵力。”
“供军队用的军饷,还要用很多的银子。”
“你们忘了我吗?我萧君夜什么都没有就有钱。”
或许他们不知道,这一番话,对北诸的未来起了多么大的作用……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太后一脸怒意地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军机大臣。
“臣……臣刚才说……”第一次见温婉的太后发如此大的火,吴大人说话显得磕磕巴巴。
“你给我好好的说!”只听见“碰”的一声,飞来一只青花瓷茶杯砸碎在他脚边。
“臣说,昨日被捕的洛相失踪的沉将军还有雅文公子在城外华于山起义,誓要推翻北诸朝,目前起义队伍正在壮大。”被方才那一吓,吴大人的口齿竟然变得利索起来。
太后惨白了一张脸,呆呆地坐在凤塌上。
想不到啊,熵,真是风水轮楼转。本想放你和沉弦一条生路,没想到你们竟然背叛我,想夺我皇儿的王位……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擎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回太后的话,原先不愿意归降的三万擎轩军已被下令处死,沉弦麾下”五虎将“的飞虎、战虎已死,剩下的七万人已编入御林军内,不过……”
“说下去。”
“是,不过昨天晚上,苍虎、白虎、玄虎带领五百余人混出城,赶往华于山和叛军会和。”
“御林军那群废物是吃白饭的吗?”太后气极地坐塌上坐起,却一个身形不稳地又倒坐回去。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吴大人一旁不住的磕头。
竟敢私自逃走!好,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传本宫旨意,今日起,凡是胆敢私自出逃的擎轩军,杀、无、赦。”
“臣遵旨。”
太后疲惫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吧,盯紧叛军的动静,有何异变立即禀报。还有,整顿军队,随即待命。”
熵,没想到你我会有兵刃相见的一天。记得十年前的那天,你说喜欢我的时候,那场景还能历历在目;而十年后的今天,你竟挥剑指向我。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还是高估了我们的感情?
她走到书架前,轻轻抽出一个锦盒,一副卷轴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太后小心翼翼的将卷轴打开……画中少女一袭黄衣,脸上是未脱的稚气还有清雅的微笑。那眉目神情,似她又非她。
画的底端只有一枚小小的篆章和一个刚劲飘逸的字……熵。
雕花的大门被猛地打开,阳光下是隆英清秀的笑颜。
“儿臣给母后请安。”
隆英现在已经八岁了,眉目中依稀可见那个人当年的长相,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
“来,过来。”太后冲隆英温柔的笑了笑,然后慢慢将卷轴合上。
“母后,您已经知道了吧,洛相和沉将军反了。”
“嗯。”她心不在焉的应道,将画放入盒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母后为什么要这样做?”隆英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困惑。
太后弯下腰将他搂在怀中,摸着他柔软的黑发轻声道:“这就是宫廷权利的斗争,隆英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母后不会伤心吗?”
太后一愣,接着笑道:“隆英怎么能看出来母后难过呢?母后只是现在心里有些烦罢了。隆英,记住,只要有母后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你。”
“可是……”隆英眨了眨那双幽黑的眼睛,满脸纯真的问道:“可是洛丞相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太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重心不稳的跌坐在椅子上,声音是一种不可名状的颤抖:“谁……是谁告诉你的?”
隆英走上前扶住她抖动的身体,坚定地说:“不是别人告诉隆英的,而是儿臣自己看出来的。儿臣知道母后喜欢洛相,不然也不会天天拿出来那幅画看,隆英也知道洛相以前经常来看您,母后,我们不要打仗好不好,儿臣可以下旨,让您嫁给他,认他做父亲。”
太后眼神空洞地盯住自己儿子清俊的小脸,到底是深宫中长大的孩子,直觉比常人敏锐的多。接着,她伸出手摩挲着隆英稚嫩的小脸,低声道:“他……怎么可能是你的父亲呢……”
“可是……不是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生孩子吗?母后不是喜欢洛相吗?”隆英的小脸上,疑惑愈加浓烈。
太后抚着隆英小脸的手顿了顿,接着又轻声道:“是啊,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生孩子,可是有些事是不能随人所愿的,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她顿了顿,知道隆英听不太懂,便对他笑笑又道:“皇儿,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北诸的先皇,不是洛相,而你,是北诸国现在的皇帝,也会是一个圣明的皇帝,所以母后一定要帮你守住这一切,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