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工仔细看了看张天亮，说：“你了解得还不少。我3年前就退下来了。这次受仁和公司罗京天之邀，主要是在工程技术上把把关。”
张天亮轻轻喝了口茶，细细品了品，说：“我倒觉得这茶要比清明时节的新茶味道更显清澈甘冽。雨前龙井香郁浓烈，但余香不足，而这茶淡雅悠长，清香绕舌。我对品茶只是略懂皮毛，我觉得茶叶过新，味道是浮在面上，缺乏沉淀，但又不能过陈，否则就失去原味了。做人也是这个道理，年轻时率真而往往过于浅薄，年纪大了变得稳重但难免会守成。不过柳工您倒是老成而又不失童趣，就像这不陈又不过新的茶。”
柳工哈哈笑道：“能在品茶中悟出人生的哲理来，真不简单。正所谓茶如人生呀！小张，你这小伙子不简单，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张天亮激动地站起来说：“多谢柳工夸奖，以后还得多向柳工请教，请您多多提携！”
柳工摆摆手，说：“坐，坐！我这个老头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欢迎你常来品茶论道。”
张天亮笑道：“那我可真是福气大了，既能品到好茶，又能聆听教诲，小生真是三生有幸呀！”
张天亮的话逗得柳工哈哈笑了起来。
张天亮目的已经达到，便与王强起身告辞，柳工破例将他们送到电梯口。
美国纽约2008年11月6日凌晨1：00
车停在纽约宾夕尼亚酒店门口，房间临行前已预订好了。罗京天让穆杨增开一间，安排李一冰入住。罗京天的房间在酒店16楼，是间豪华套房。罗京天洗完澡，换上睡衣，顿感心旷神怡。他站在窗前，看纽约的街头灯红酒绿，五彩缤纷。
纽约宾夕尼亚酒店位于曼哈顿的核心区，地处第32街道和33街道之间的第七大街，毗邻麦迪逊花园。放眼眺望，整个纽约的核心曼哈顿区尽收眼底。这个东西窄，南北长的小岛就是美国乃至世界经济的核心。在这个58平方公里的小岛上，美国500家最大公司的三分之一都把总部设在这里，还分布着世界七大银行及各大金融垄断组织的总部。不远处，帝国大厦直耸云霄，巍峨壮观。身处其中，罗京天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高对抗的谈判之后，罗京天反而感到亢奋。莎丽妖娆的身躯和李一冰那楚楚动人的眼神不断地在他眼前浮现，挥之不去。罗京天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打开了电视，美国午夜的电视里正播放着成人剧，一对裸体男女正拥抱在床上呻吟着，罗京天感觉到一股欲火淤积在胸口燃烧。
罗京天35岁了，至今还是单身，算是个真正的金牌王老五。生活里他虽然不缺乏女人，但身处物欲横流的世界里，还是努力保持着洁身自好。用金钱换得的女人总让他轻视，但正是金钱塑造着他的人生，如果真正脱离了金钱，他还是现在那个呼风唤雨的罗京天吗？在商场上高度自信的他，在情场上反而患得患失，几次感情上的经历，都是无疾而终。女孩子的青春是短暂高贵的，看到没有结果都知难而退了。爱情在罗京天的心中是洁白无瑕和美好崇高的，但处在尔虞我诈、利益至上的商业圈里，为了名利，又有什么不可以出卖呢？只是罗京天不愿割舍那份情结，那是心灵深处唯一没有被污染的圣地，那是对未来的渴望。
罗京天突然预感到什么，他下了床，关了电视，打开房门，李一冰竟站在他的门前。她刚洗完澡，乌黑蓬湿的秀发垂落在胸前；头微微垂着，红彤彤的脸蛋像颗熟透了的樱桃，让人垂涎欲滴；在洁白的真丝睡衣衬托下，圆润的双乳若隐若现；修长如玉般的双腿裸露在外面，宛如出水的芙蓉，让罗京天心神迷离。
罗京天突然打开房门，让李一冰感到意外。她的心怦怦急剧跳动着，脸涨得越发红润了，低声嘟囔着：“罗总还没休息呀？”
“正准备休息。”罗京天觉得言语匮乏，舌头在打结。
“那罗总早点休息吧。”李一冰转身要走。
罗京天感觉到自己内心的虚伪和怯弱，伸手把李一冰拉进了房间里。倚靠在门上，罗京天紧紧搂着李一冰，寻找着她的嘴唇，用力地吻着。
李一冰在罗京天的怀里挣扎着，头来回摇摆，躲避着他的亲吻。
“罗总，不要这样，不要……”
罗京天觉得体内的欲火膨胀得快要爆炸了，哪怕现在天崩地裂也阻止不了他。这个美丽的女人现在是他的，他要占有她，蹂躏她！
李一冰慢慢停止了挣扎，手搂住了罗京天的脖子，越搂越紧。两人的舌头交错在一起，缠绵在一起。李一冰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呻吟起来。
两人相互剥掉了身上的睡衣，赤裸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在李一冰痛苦而又欢快的叫唤中，两人完全交融在一起了。 船在暴风骤雨中飘摇，忽推到了浪尖，忽又滑落到谷地。狂风暴雨毁灭着世界，也在催发新的生命。风渐渐平息下来，船儿驻靠到港湾。两人紧紧相拥，谁都不愿意松开。耳边只有两人的喘气声，时间停滞了……
罗京天松开李一冰，竟发现两人的大腿上沾着血迹。他感到惊讶：“你是第一次？”
李一冰的眼角边已挂满泪水，什么也没说，走进了卫生间。
罗京天躺在床上，李一冰头倚靠在他的胸前，两人搂抱着，谁都没说话。罗京天感到惶恐不安。李一冰从演艺界到商场，在两个最灰暗的圈子里竟保持着处女之身，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他们有未来吗？李一冰突然的出现，闪电般两人苟合在一起，这背后不会没有一点原因。
“京天，你不要有顾虑，我是自愿的。”李一冰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在罗京天耳边轻轻说道。
罗京天感觉到自己的狭隘和自私。
“啊，没有，我会对你负责的！”罗京天的语言苍白无力，言不由衷。
“真的，京天，你不要多想，我也没想要你负责。我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纯洁还能保持多久，但我一直有一个心愿：要把第一次献给我所爱的人！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李一冰的泪水滚落到他的胸口上，罗京天感到了丝丝辛酸。一切发生得太快，什么都来不及思考，欲望早就压倒了理智。真心爱她吗？罗京天不知道。怎么对她负责？给她钱或者与她结婚生子？这未必是她所想要的。感情是债务，这份债务压在罗京天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激情过后，情欲得到了释放，睡意渐渐爬上双眼，两人进入了梦乡。
罗京天睁开双眼时，天已大亮，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挤了进来，滑落在地毯上。他发现李一冰已不在身边，于是连忙起床。
“一冰！冰冰！”她已不在房间里。
罗京天看到床头留着一封信：“京天，我公司总部有个重要会议，坐7点的航班走了。看你睡得很香，没忍心叫醒你。一个女人把自己纯洁的身体献给所爱的人，是幸福的。与你在一起的美好一刻我会永远留在记忆里。你不要为我担心，如果我们有缘，上天总会安排我们重逢的，对吗？给你留下一块丝绢，这是我们爱的见证。吻你！”
罗京天拿过那块丝绢，是从睡衣上剪下来的，上边点点血迹，像朵朵盛开的桃花艳丽多姿。
罗京天恍然如在梦中，李一冰就像飘来的一缕清风，来无影，去无踪。
与M公司的谈判安排在上午10点举行，罗京天看时间已9点多了，搓了下脸，不再多想。他洗漱一下，走出了房间。
中国上海2008年11月6日下午4：00
张天亮和王强回到公司已是下午4点了，此时算是APP上海公司最为热闹的时候。每天下午4点半的晚会正在雷打不动地进行着，没出差的销售人员大多已回到公司，休息室里三三两两的销售员正在喝着咖啡，侃着大山。
上海公司的总经理约克是一个开明的德国老头，倡导宽松、开放的办公室文化。休息室里不但全天候供应咖啡、牛奶、可乐等饮料，还配备了饼干、蛋糕等点心。更绝的是还设立了吸烟区，让烟君子们有个过瘾的场所，回到办公室的销售员喜欢在这里高谈阔论。
张天亮把包往办公桌上一扔，照例来到休息室倒上一杯咖啡。分管江淮地区的销售经理蒋兴权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张兄，听说你钓了条大鱼，恭喜你了。”
张天亮撇撇嘴说：“鱼倒是挺大的，不过是条鲨鱼，蒋大经理有兴趣，我把它让给你。”
蒋兴权哈哈笑道：“我没你那份福气，到时候给兄弟留点残羹冷炙就行。”
张天亮嘲讽道：“你蒋大经理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的剩饭？”
张天亮分管上海，蒋兴权分管江淮，是APP上海公司的两张王牌，也是一对暗自较量的老冤家。这两人在公司销售排行榜上轮流坐庄，始终难分高下。
杭州湾工程地点在江淮，甲方公司在上海，分属两人地盘，都有资格接受该项目。但这块蛋糕看似诱人，难度却很大，搞不好会把自己给装进去。这两人相互推让，最后还是销售总监肖天华一锤定音，交给张天亮运作。
张天亮的话让蒋兴权一愣，他自嘲道：“现在已是今非昔比了，以后得在张兄手下讨饭吃了。”
张天亮刚想回应，话已到嘴边，销售助理刘丽推门进来，对张天亮说：“张经理，领导有请。”
蒋兴权双手一摊，说：“怎么样，张兄，你现在可是焦点人物了。”
张天亮走进肖天华的办公室，王强已经坐在里面了。张天亮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定，肖天华问道：“跑了一趟仁和公司，有什么进展？”
张天亮淡淡地说：“只是摸了下情况，没什么进展。”
肖天华一愣，反问道：“不对吧？听王强说，你们这次拜访很成功，取得了蒋总的支持，还得到了柳总工程师的信任，进展很大呀！”
张天亮冷冷地看了看王强，说：“一个菜鸟的话你还当真呀？那个蒋总，现在与嘉禾公司的姜嘉美打得火热。姜嘉美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们都清楚，是李一冰手下的王牌。这两位顶尖美女珠联璧合，哪个男人抵挡得住？又怎么会轻易支持我们呢？与柳工只是初步接触，远没到取得信任这一步，还谈不上什么进展。”
张天亮的话让肖天华甚为吃惊，他瞪了一眼已是满脸通红的王强，说：“又是李一冰！嘉禾公司这么快就介入了？”
嘉禾公司可是APP公司的老对手了，这个李一冰上个月活生生从肖天华手中抢走一个5000万元的订单，让肖天华郁闷不已，想不到这么快又碰到了。
张天亮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仅仅是李一冰和姜嘉美还好办，据我所知，国内外至少有几十家企业盯上了这个项目。但关键是，目前我们对对手的情况还一无所知。这个项目是一个烫山芋，不太好接。”
肖天华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么大的肥肉，自然会招来一大批豺狼虎豹。这场战斗序幕还没拉开，你就开始打退堂鼓了？是不是怕那个姜嘉美？”
张天亮不服气地说：“姜嘉美和李一冰有什么可怕的？我与她们打交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让她们讨到什么便宜。不过这个项目太大了，涉及的面太广，会引起公司总部的关注。如果这个项目运作失败，有可能你我这碗饭就吃到头了。反正我们完成总部下达的销售指标不成问题，是否需要冒这个险，你可想好了！”
这也正是肖天华所担忧的。他到APP已有5个多年头了，从销售经理升到销售总监的位置，拿着百万年薪，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明白。更何况已有传闻，中国区总裁约克退休后，他是中国区总裁的第一人选。运作杭州湾项目成则一步登天，败则打入十八层地狱，这确实让他犹豫不决。
肖天华沉思了片刻，说：“那能不能这样，这个项目我们先不上报，你试着运作，成则最好，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张天亮断然拒绝道：“这个项目绝非个人力量所能搞定的，如果不调动全公司上下的力量，一丝成功的可能都没有，那还不如放弃了。”
张天亮的话有几分道理，肖天华拿不定主意，把目光停在王强身上，问道：“王强，你说说，这个项目我们要不要做？”
王强对他们俩的对话似懂非懂，听到肖天华的问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他仔细想了想，说：“我也说不好，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没开始做，就在讨论成功还是失败是不是为时尚早？不能因为怕失败，就不去做吧，否则我们永远会一事无成，什么事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
张天亮恼怒地说：“你懂个屁，就会说空话！”
王强想辩驳什么，见肖天华摆摆手，又生生把话给咽了进去。
肖天华接口道：“王强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打仗总有胜有败有牺牲，如果我们现在连承担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了，销售这碗饭就不用吃了。这个项目我们做了，不论结果如何，我就算把自己给押上去了。张经理，你敢不敢也赌上一把呢？”
张天亮坚定地说：“你都敢赌了，我还怕个啥啊？不过，这个项目不做则已，要做的话就需全力以赴，调动全公司的力量拼死一搏，或许还有成功的希望。”
肖天华点点头，问道：“由你全权负责这个项目，你有什么要求？”
张天亮想了想，说：“我有三个条件：一是成立项目组，成员由我在全公司挑选，配备最精干的人员；二是公司上下所有人员都需无条件配合，包括你和老板；三是公司划拨100万元的运作费用归我使用。”
肖天华从张天亮发光的眼神里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不假思索地说：“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向老板汇报一下。”
下午的晚会，肖天华正式通报了公司启动杭州湾项目的决定。公司授权张天亮组建项目组，调拨了100万元的费用，由张天亮全权负责该项目的运作，并要求公司上下各个部门全力配合。
APP杭州湾项目运作正式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