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彻夜未眠,只要我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奶奶,然后我就会从噩梦中惊醒,汗流浃背的我,靠着枕头,看着漆黑的,空旷的房间。
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初中生,每天都在紧张的学习中度过,那时候奶奶已经被确诊为肺癌晚期,在我看来得病是正常的,人的死亡也是正常的。
确诊的那天,奶奶就搬进的医院,她的子女孙子在围在她身边,包括我,当然奶奶是和我们一家三口加上一只狗狗住的,就连爷爷的灵位也摆放在我们家,前所未有的整齐啊,我心里叹息着,过年也没那么齐人。
那时候奶奶的脸色,还是很好,奶奶是说不了话的,在还小的时候,因为疾病,我不太记得那是什么病,在医院把喉结切除了,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看唇语,无师自通,这是我一直自豪的能力。
他们在商讨着医院的用费,而我早回家睡了,第二天我还要老早爬起来,继续准备考试。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家里的争执越来越大,我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虽然内心会愤愤不平,甚至想有打人的冲动,但我并不会那样做,太失优雅,天秤座的那份优雅。
爸爸因为心里常认为妈妈在网上认识别的男人,晚上总是和妈妈打架,而且还是半夜1点多的时候,缺睡眠的我,总在半夜爬起,去劝架,我是偏向妈妈的,她并没有出轨。
而那时候的爸爸失业,没钱,精神也十分的萎靡,像得了重病的患者,一蹶不振,再没有爬起的精神,我很怕别人知道?我家的情况,太丢人,可我总是想跟别人分享我内心的事。
那天中午,姑姑来我们家做客,吃着吃着饭,爸爸突然往地下摔碗,碗破碎的声音让在场的人,惊呆了,我从未见过爸爸这样,大概他是憋了很久吧。
他破口对着我大骂:“你个混蛋,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一点他妈都不像我,跟你那个老妈一样,我怀疑你是野仔,对你就是一个野仔,你个25仔(普通话我不知道怎么翻译)……。”说着一堆难听的话,夹杂着恶毒的脏话,我并没有出声,也没有看着他,他就是把气撒我头上,我没必要理会他。
从小到大,我不喜欢的我会不管不问,甚至直接忽视,但是我还会优雅的作出这些动作。
这次也不例外,我嚼着饭,夹着菜,一口一口的把饭往嘴里塞,心里的滋味言语也无法形容,他是你父亲,一个生你的养育你的父亲,在儿子懂事的时候,说儿子不是亲生的,那是什么滋味?比吃黄连还苦。
随着他的语言越来越恶毒,我吃饭的速度越快,而一旁的姑姑只是简单的说:别说了,吃饭吧。
我还以为她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然而她并没有,心里压抑的感觉越沉,一块一块的铁块往心脏的位置压,我快喘不过气了,我急需求救,我喊着,大姑姑,大伯伯,甚至是最疼我的二伯伯,二伯娘,如果他们在,一定会替我出口气,他们并没有在场。事后我谁也没提,大概连爸爸也忘记了吧。
最后,我崩溃了,热泪逃脱了眼皮的栏杆,逃了出来,一直流,一直流,一直流。
我只感觉脸上有热热的液体流出,我拼了命的往嘴巴里塞饭,嘴巴早被塞得满满的,眼泪渗入白饭,进入我的食道,苦涩的滋味充满了整个口腔,我出不了声,我也没想过反抗。
这顿饭,过得特别的慢,怎么吃,总感觉还有,好不容易吃完,我放下碗筷,慢慢走到厕所,关上门,我蹲在地上,无声的痛哭着,大力的抽泣着,双手不断抹去泪水,皮肤被抹的通红,我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我湿了一下毛巾,冰冷的毛巾止住我的眼泪,但消不去我红肿的眼皮。
我再洗把脸,然后优雅的走回房间,锁上门,我没有再哭,但眼睛一直湿润,那天中午,我只是闭着眼休息,没有睡着。
晚上我再次去看奶奶,脸色虽好,但比前几天差,松散的头发,像失去部分营养,是癌细胞吃了你的营养吗奶奶?
虽然平时我总嫌奶奶烦,啰嗦,此刻的我,却有些心痛,她还说会等到我结婚、生子才舍得离开。
我点点头,微笑着答应她:好啊,我等着,别骗我。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似乎忘记中午发生的一切,回家继续学习,明天就是一模考试。
我拿起自己写的复习笔记,开始背诵,我喜欢看着电视背书,我不喜欢安静的环境,然后他们却关了电视,没多久又传出他们吵架的声音。
我开始头疼,就不能停止一天?我明天就要考试了,看来只是在他们看来我不太重要,我也没多想他们会把我当成特别重要,我只是他们舒服一晚附赠的礼物吧。
他们离我只有10米,而我一直让自己冷静下来背书,一晚,我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但我一点知识也没记住。
当晚12点,他们再次发生争执,他想用被子捂着妈妈,妈妈突然发出的尖叫声,让我立马惊醒,我跑到他们的床上,爸爸一个劲的抱着妈妈,而妈妈一边无力的捶打着爸爸的后背,一边大声的哭着。我脑子一片空白,我鞋子也没顾,踩到他们床上,我用尽力气扯开他们,但爸爸却像附着在狗狗身上的蜱虫,死死的抱着,我像发疯似的,撕扯着他的衣服,用力的打他后背,从来未有的大力,平日我一袋白米也抬不动,今日居然有如此的力量,如果身边有一个花瓶,我会直接扔他们身上扎。
最后他们被我扯开了,外婆也来到我们家,带走了妈妈,再不离开,后果无法想象,那次是我第一次有想离开这个家的想法,妈妈回到外婆家,我并没多大的想念,因为她是安全的。
过了几天,趁着爸爸不在家,我在家收拾了一番,也回到外婆家,我想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回顾那次的经历,直到现在我还是害怕,只是我一直强忍着。
我跟妈妈再次去看望奶奶,因为医保的问题,奶奶转院了,就在学校附近,她很虚弱,很虚弱,起来也需要别人搀扶,生殖器也开始腐烂,我想象不到她受的痛苦,如果可以的话,能带她离开这个世界吗?别再让她痛苦了好吗?
我似乎在附近看到爷爷的影子。
后来我搬回家住,我要保护妈妈,这是我的想法,不然我不会回来这个家,如果我找到一个家,我会直白的说我讨厌他们,我厌恶,为什么要这样?
直接离婚结束可以吗?但直到现在我并没有找到这个家,也没有告诉他们我的想法,每次在他们面前我都会笑,不让他们看出一点破绽。
儿童节那天,我接到班主任的通知,奶奶去世了,我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回家。
我回到的时候家里围着警察,法医,奶奶被抬走了,他们怕我害怕,让我别去看,我想看奶奶最后一眼,那已经是出殡的那天。
奶奶慈祥的笑容,我并没有哭,虽然心里压抑,辛苦,但她脱离的痛苦,爷爷带着她去相聚,我是一个不幸的孩子,还没出生,爷爷早去世多年。
爷爷牵着奶奶的手,终于团聚了,我该为他们开心,而不是哭。
我起身倒了杯水,空调抽干了房间的湿气,我的喉咙异常的干涩疼痛,急需水,我需要水。
当水流过干枯的喉咙,如被烤熟的地板,遇到水的瞬间,蒸发了。
我皱了皱眉,重新躺回床上,打开手机的播放器,调了定时,我闭上眼睛,听着音乐,把思绪跟着音乐。
很快,我睡着了。
我是乐天派的人,早上起来,早忘却昨晚的回忆,新的一天该有新的开始。
花,比昨天又长大了一些,我给她滋润,给她营养。
陈斯宏终于回来了,刚回来我就抓着她,问长问短。
她憔悴的模样,虽然化了妆,还是看出她昨晚未眠的痕迹,我欲言又止。
沉溺在沉默中的时候,走来了一位转校生,她从门口走了进来,抱着手,一副女王范,老师还没开口介绍,她先开口:“我叫Money,新来的,不用多多指教了,不用你们指教。”
说完,走了下来,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万千宠爱在一身?开场白未免太霸气了吧,我内心不经鼓掌,她向我走来,我心想:不会吧,别来别来。
我闭上眼睛,一直在祈祷:耶稣保佑,菩萨保佑,如来佛主保佑,圣母玛利亚保佑,她别过来,只是路过。
能说出名字的神明我都说了个遍,此刻的心情比生猪被拖去宰割还要激动,叫的更惨烈。
最终得到了关公的保佑,她坐在我旁边。
我的脖子像被注入的铅水,扭不动,转不了,我我我我,内心大喊着,靠!我究竟得罪你什么,干嘛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然而一旁的陈斯宏却异常的意外,她说:“来我们班干嘛呢?”
啊?我张大口,愣住了,她们,她们,认识吗?还是在问我?不可能啊,我早来我们班了。
Money从包里抽出化妆盒子,轻轻的补妆,她的美与阳闵有所区别,只需轻轻的勾勒,她精致的脸孔,优美的线条就显而易见。
她的回答解开我内心的疑问,“我这不是来找你嘛,只是看到你旁边的受受,觉得有些可爱,就坐了下来。”
她优雅的收起化妆盒子,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蛋,接着说:“那个叫阳闵的也就那样。”
“在你眼里,所有人也就那样。”陈斯宏淡淡地说。
“当然,姐姐我,可是女王。”money继续抱着双手,蔑视着台上说废话的老师。
我揉了揉被捏疼的脸,她也不懂怜香惜肉,在她们的对话里,我找不出突破口,也插不上话。
莫名其妙的一天,也莫名其妙认识了一名女王范的女人——money,难道还欠一个像《小时代》里面的唐宛如或者《破碎的时光》里的金刚?
就筹齐4姐妹,然后取名“时代姐妹花”?再添一句时代姐妹花,永远不分家?
我可是男的,时代什么姐妹花,呸,我看,我不被这两个女人分尸已经是好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