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所长走后,吴忠宇不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气乐了,对张悦道:“你看的还真准,老崔果然是要赖账啊!”
张悦问道:“宇哥,你觉得他是想耍赖还是真的没钱?”
吴忠宇道:“他管着市里市外好上百条客运线路,包线的车主都把他当成祖宗供着,你信他没有钱么?”
张悦道:“这样说来,他肯定是要耍赖,这钱可就不太容易要到手了,钱不钱的其实也是小事,若是他感念咱们为他做过的事,无偿为他料理了这点小麻烦,倒也无可无不可,可是看他的态度,更可恨的是他好像根本没瞧起咱们,是把我们当了傻子来利用了。”
吴忠宇把烟狠狠的在烟缸里按灭,恼火道:“他算准我们上了贼船之后,只能一条路跑到黑,这亏吃的窝囊。”
张悦道:“我就不明白了,三、五万块钱的对他们这些有实权的人物来说根本不算个事,赖我们这点钱有什么意思,要是传扬出去,名声弄臭了,划不来啊。”
吴忠宇冷笑道:“他们这些当小官的,一辈子使劲挠也只不过干个局长、副局长,老崔现在都五十来岁了,能当上副局长也算混到头了,要什么名声,手里攥着权利就算名声臭不可闻,还是会有人来巴结他?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无耻,这点钱他也值当一赖。”
张悦点点头,问道:“那我们之后怎么办?还按原计划帮他料理周鹏那小子?”
吴忠宇叹了口气,道:“遇到这种人,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我们既然上了贼船,就只能先认赔了,等以后抓住这个老崔的把柄,一并跟他清算。”
张悦看了看吴忠宇的脸色,试探着的说道:“其实也不用等以后,现在我们手中就有他的把柄,他和他情妇那点事,我们有照片为证啊。”
吴忠宇看了看张悦,道:“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事没办完就反水了,传出去岂不是留下了污点?”
张悦对吴忠宇的义气倒是佩服之极的,可最近却越发的觉得吴忠宇的思维过于死板,指着崔所长扔在桌子上的钱,劝解道:“这也分对象是谁,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崔答应我们的钱在哪呢,这两千元?不是把我们当要饭的了么?现在是他不仁,我们犯得上对他讲义气?”
“你的意思是我们拿着照片去告发他,还是拿着照片勒索他?”吴忠宇问道。
张悦摇摇头道:“依我看,倒没必要让咱们的人去冒这个险,把周鹏放了让他去老崔那讹钱,讹到多少钱是他自己的本事,但是得给我们五万。当然了,作为这五万块钱的回报,老崔要是再找人对付他,我们帮他抗着。事后除了老崔,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捅的事,整件事毫无危险,又不会落下口舌。不过要是想干的话,我们得抓紧,现在我们已经把周鹏抓来三天了,要是再不把他放出去,他的家人一直联系不上他,早晚得报警,他这一身伤放出去跟警察解释不清,这个计划就没法施行了。”
吴忠宇认真考虑了半晌,犹豫道:“主意是个好主意,可是你不怕这个周鹏出去后报案把我们和老崔一并给卖了?”
张悦拍拍胸脯,毛遂自荐道:“我去跟他谈,看看他的态度,要是谈妥了,咱们再放人,我觉得他一个校门刚出来的孩子,挨了这么些揍,什么事应该都好商量。”
吴忠宇下了决心,点头道:“行,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跟姓周这小子谈,不过就算是他答应了,也记得让梁子跟着他一起办事,如果他不老实,就再把他绑回来。”
张悦点头答应,独自离开茶馆,到街上买了几只熏鸡和一箱啤酒,驾车赶往郊外小屋。
张悦赶到时,尹梁等三人正在院子里打扑克,张悦皱着眉头道:“你们三个都在这里玩,周鹏那小子呢?谁去看着?”
尹梁笑道:“你放心吧,这小子都三天没喂了,早就虚了,现在在屋里瘫着呢,就算把绳子解开他都跑不了。”
张悦道:“你就不怕把他饿死啊?”
尹梁咧嘴一笑,道:“什么就饿死了?我念过书,都说只要有水喝,七天才能饿死呢,现在才三天,没事!”
张悦觉得自己跟尹梁根本就没法沟通,干脆也不说了,只留下一只熏鸡,其余的都丢在尹梁等人的牌桌上,道:“后备箱里有啤酒,你们先喝着,我进去看看他。”
尹梁放下扑克牌道:“哎,宇哥不是说不让你露脸么?”
张悦假装没听到,踱步进了屋子,屋子不大,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厨房,因为长年没人住,玻璃很脏,卧室内黑乎乎的光线极差,床上有些简单的被褥,估计是尹梁等人带来的,张悦过了好久才适应屋内的黑暗,方能看清满脸淤青、浑身血迹的周鹏双手被鱼线勒在墙角的暖气管子上,像死了一样瘫软在地上。
张悦总觉得自己其实做不了黑社会,只是因为他心太软,平日里看到猫猫狗狗的受了伤,他都不免要心痛难过,而今天在他面前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张悦床桌上操起一把水果刀,两步跨到跟前,割断了捆着周鹏双手的鱼线,几近崩溃的周鹏觉得双手一松,这才知晓有人在身旁,睁开毫无生机而又惊恐的眼睛望着张悦,不由自主的又往墙角里缩了缩身体。
张悦蹲下身来,把熏鸡递给周鹏,道:“饿了吧,吃吧。”
周鹏看到食物,突然来了精神,一把夺过熏鸡,来不及剥开包裹着的油纸,张嘴就啃,张悦看着周鹏把一整只鸡吃得一干二净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递给了周鹏。
周鹏接过烟,猛抽了几口,眼中才略微恢复了一点光亮,张悦见他精神好了些,开口说道:“把你打成这样,也不是我们的意愿,你可直到你罪人了么?”
周鹏见张悦还算和善,哀求道:“大哥,我求你了,你把我放了吧,我出去后什么都不说,我跟谁都不说。”
张悦笑道:“我哪能做得了主?有人花了钱,我只是跑腿的。”
周鹏连忙道:“我也有钱,我给你钱,我店里还有些货,我都卖了换成钱给你,店我也盘出去,钱都给你,我再也不去找崔所长的麻烦了,你就放了我吧。”
张悦道:“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是‘诚信’二字,这事我们接了下来,中途偷偷把你放了,被旁人知道了不得耻笑我们不讲诚信啊?”
周鹏道:“你放了我,我立刻消失,不会再在枫城出现,崔所长不会知道的。”
张悦笑了笑,道:“我就是个小卒子而已,我做不了主,不过我看是个聪明人,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要是觉得可行,愿意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倒也可以帮你跟我大哥求求情,万一把他劝通了,没准还真能把你给放了;不过你要是不愿意配合我,我就没别的办法了,毕竟我去求情也得有点原由不是?”
周鹏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给张悦磕头了:“我什么都答应,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张悦拍了拍周鹏的肩膀,微笑道:“我就不绕弯子了,老崔他给我们五万,让我们料理了你,你懂么?”
周鹏道:“你们放了我,钱我给你们补上!我给你们十万!”
张悦道:“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劫匪,更不是绑匪,这完全没有绑架勒索你的意思,如果我能做主,要赚咱们也去赚贪官污吏的钱,绝不会为难你。直说吧,我想把你放了,让你去继续勒索老崔,你要到多少钱我不管,你得给我们五万,你看这样行么?”
周鹏略微沉默了片刻,突然盯着张悦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能让我说说么?”
张悦本以为周鹏会立刻答应自己的提议,却没想到他会说自己另有主意,这让张悦倒是很好奇,对周鹏点头道:“当然,你说说还有什么高见。”
周鹏直了直腰,轻声说道:“高见谈不上,我只是想到了一个让老崔更害怕的把柄。”
张悦好像有点明白了,道:“更害怕的?你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