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那个时候才明白了秦初一为什么会放弃高高在上的皇位,因为坐的越高,跌的越惨。
他模糊的看着面前有些许模糊起来的李语嫣沉静的脸庞,不知道从何时起,他见不到李语嫣欢快的脸庞,只有一副安静的像秋水一般的脸,这张脸上没有了快活的表情,只有死一般的沉静。
他忽然紧紧的抓住李语嫣的手,那么的紧,好像李语嫣随时就会消失一般,他把李语嫣拉到自己的身边,看到的依旧是沉静如水的脸庞,就连一丝的惊讶都没有出现过,这该是有多绝望的人才会有的表情呢?记得自己的母亲死去的时候,他的脸也是这般的寂静,当他瞒着那些宫人悄悄的躲到浣衣房来看自己的亲身的母亲的时候,看到的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呢?
他看到母亲单薄的身体就那样的悬挂在一棵看起来随时会断掉的枝桠上,春风很和暖的吹在人的身上,他学过许多的古诗词,很多的古诗词都是描写春天的美好的场景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原来这般美好的春天也会让人觉得那么的绝望,他就那样的静静的站在那里,良久,良久,就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直到很久之后有伺候自己的宫人找了过来,看见这般的场景的时候,是急忙的将他的眼睛捂住,那时候的他还很小,按着是不该看这样的场景的,可是,那副画面,就那样的一直陪伴着他,过了一年又一年,等到他长大了足够可以去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要当帝王,只有当了帝王,才可以主宰别人的性命,只有当了帝王,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把一切想的太天真了,等到真的当上了帝王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也是最孤单的位置,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才可以设身处地的从他的父王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或许他的父王并不是不爱他的生母,而只是没有办法才变的这样的。
他终于放开了她,而她,也觉得自己似乎活了过来,原来肢体的接触,还是会有这般强烈的感觉,可是,在他放开她的手的时候,她想着,或许是他把她看成了林雅了,要不然,是不会有这样的举动的,她一直甚至希望过的平凡一点,生不在将军的家里,这样的话,或者说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话,多少她过的也会是幸福的吧,这样的话,这些都是好的。她一寸一寸的感受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的体温,终于还是消失,抬眼看向秦媵的时候,终于还是陷入了秦媵的深情里,她想着,那不是对着自己的深情,可是,她还是那般的不可自已的陷了进去,同时左边的心房处的疼痛也在告诉她,那里是痛的,很痛,痛的让她觉得连着自己的眼角都是酸涩的。
秦媵站了起来,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歪倒,李语嫣上前去扶住秦媵,生怕他就那样的摔倒。
秦媵摆开李语嫣的手,淡淡的说,“无妨,你先回去吧,朕一个人去走走。”
秦媵宽大的身影融入了黑幕里,留下还站在原地的保持着被秦媵推开的姿势站着,也不知道到底是站了多久,一心找了过来,将手里的披风披在李语嫣的肩膀上。
一心说,“都下雨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她这才惊觉原来已经下起了雨,顿时想到那个融入夜幕里的孤独的身影,拿起一心手里的油纸伞就往雨中跑了去,追着那个影子。
就连后面传来一心的喊叫声也管不着。
秦媵并没有走多远,却是因为走的疲倦了,又或者是喝的有些醉了,又或者是真的累了,倒在一边的石阶边睡着了,她轻轻的走了过去,喊着,“陛下,地上凉,我们回去吧。”
传来的也只是秦媵均匀的呼吸声,没有别的声音。
李语嫣看着秦媵长长的睫毛覆住的眼眸,那里面如果没有对她平日里的清冷的话,该是有多么的让人沉醉啊,可偏偏,她能够在他的身边,却是连他的一丝的垂怜都得不到。
秦媵蓦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靠的自己有些近了的李语嫣,李语嫣也被秦媵突如其来的醒着给吓到了,手里的伞一下没有拿紧,随着风被刮到了远处。
李语嫣退开了几步,离的秦媵有些远了些,其实他早就醒了的,在李语嫣说话的时候就醒了的,作为一名军人的体质,原本觉便是很清浅的,怎么会睡的着呢。
可是,他良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才睁开了眼睛,竟然是发现原来她一直没有走开,怪不得自己感觉不到有雨落在自己的身上,只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他觉得她这个时候是可爱的,若是知道她一直垂涎着自己的美色的话,早就该成全了她的。
他看着她的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这样的女人,真的是任谁都会心动的吧,就是因为这般的可爱,才会连自己全身湿透也没有发觉,还在为着自己打着伞。
他走到她的身边,牵过她的手,她的手有微微的凉意,他低下头,用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的头,就那样的在雨中拥吻起来。
而李语嫣看着面前忽然把自己给抱着吻的秦媵,有些错愕起来,希望自己不是出现幻觉,希望这个只是单纯的对自己有感觉的态度,她不想当别人的替身,只是想着他的心里能够有自己的一点位置,不希望全部占有,但是,只要一点,一旦就好,这么卑微的请求。
雨越来越大,而秦媵似乎是在惩罚着李语嫣的分心一般,悄悄的咬了一下李语嫣的嘴角,直到一声倒吸气的声音传了出来,他才觉得好受了些。
雨下的很大,连一心和那些内侍人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西凉国的帝后在雨中拥吻的场面,一伙内侍人是去打伞也不是,不打伞也不是,也只好一起站在雨里陪着李语嫣和秦媵淋着雨。
等到李语嫣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竟然是光着身子躺在了床上,身上还有昨晚欢愉过后的印记清晰地告诉自己昨晚的激情。
一心进来的时候,李语嫣才刚刚拖着疲软的身子爬了起来,一眼就看见一心那丫头含笑的眼神,一心说,“主子,昨晚还真的是被您给吓到了啊,我还以为您跑那么快是去干嘛呢,原来啊,早知道就不去喊了那么多的人来了。”
一心跟着李语嫣的时间长了,就连嘴巴都变的锋利了,连着她这个小姐都敢来教训起来了,想着下次估计得要找个时间来好好的教育起一心了。
李语嫣被一心这样一说,原本退了红的脸瞬间又红了起来。
一心看着李语嫣红着的脸,笑着打趣道,“好了,现在看谁还敢说我的主子不得宠,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这个宫里真正的主人。”
李语嫣没有答话,外面的流言,她不是没有听到过,有一心在自己的身边每天的为自己打抱不平,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语嫣笑了笑,没有说话,接过一心递过来的高汤,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一心笑的贼兮兮的,说,“这是皇上亲自命令御膳房为你熬制的啊,您可要好好的品味啊。”
说完之后就退了下去。
李语嫣打开看了一眼,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黑不溜秋的药汤里倒是没有看见什么好的药来,只是有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后来,秦媵还是偶尔会来李语嫣的寝宫,后宫里的嫔妃也更多了起来,李语嫣曾经出席过那些宴会,宴会上坐着的依旧还是那个俊朗的人,下面是歌舞的表演,她自然是知道歌舞的表演是噱头,而这些大臣真正的意思自然是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就像是美味的糕点一样,送给君王品尝,而她,她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苦涩的笑了一下,自己应该就算是那个快要坏掉的糕点了吧。
那些个妃嫔,后来慢慢的越来越多,多的起来的时候,竟是连她都快要记不清那些个姐妹的名字了,也罢,这些她也不想去找,在他登上帝位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就会落的这般的下场,自古以来,没有几个专情的帝王,更何况原本她就不是他心爱的女人,那晚的欢愉或许是同情她,或许是把她看成了别的女人了吧,只是觉得,即使是那般的无情的人,都是期望他能够什么时候能够对待她的时候,能够不那么的无情,只是这些都是李语嫣自己的一厢情愿的了。
宫里的妃子有几个已经有了喜,害喜严重的甚至是故意在李语嫣的面前作呕,李语嫣自然是知道这些个妃子是在玩着什么样的伎俩,只是即使是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可是,作为一国之后能做的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还要维持自己的国母的形象,不会去说些什么,也不能说什么。有时候还要好脾气的说,可要小心点了……
一心很多次的为了她的事情打抱不平,可是,即使是这样,一心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不能做什么。以至于有时候一心看到这样的李语嫣,只是恨恨的一边说着那些个妃子,甚至是要说李语嫣了有时候。
可是,宫里竟然也是奇怪的,即使是有了喜的嫔妃,也会在多次的突发事件里滑了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这些都是李语嫣做的,因为是没有得到恩宠,所以对这些人恨之入骨。李语嫣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去想的,也只是淡淡的一笑了之,可是,让李语嫣没有想到的是,秦媵竟然相信了那些人的鬼话。
一日,秦媵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李语嫣休息的寝殿,李语嫣看着疲倦的秦媵,心底满是心疼,有时候能够见到的也只是远远的在远处看一眼秦媵不能够去接近,看着那些女子在他的身边承受着恩宠,而自己,也只能够远远的看着秦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