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痛苦不已。前头的张婶已经唤她用晚饭了,她只得忙忙儿地擦了眼泪,将门拉开,勉强对着张婶笑道:“张婶,我就来!”用过了晚饭,许潋滟又和张婶闲聊了一会,方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今夜的她,却是怎么也不能够平静入睡了!之前的她,虽然有时也不开心,可不管怎样,每到了夜里,她总还是能够安然入眠的!可是,今夜的她是怎么了,辗转反侧,反正就是睡不着,既然睡不着,那么干脆就从床上爬起来好了了,她将灯挑上,坐在床沿,开始一针一针地给还未出世的孩子做着小衣服,尽管手头是飞针引线,可是她的心底,沉重的还像是灌了铅似的。
她第一次陷入了矛盾和纠结之中,第一次对自己坚定的选择产生了怀疑。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一个人决定腹中孩子的未来,但是现在,自己这个决定还是显得太过自私了些。她出了房间,站在小院子底下,抬头看着月亮,口中喃喃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这首词,是过世了的娘小时读给她听的。
此时此刻,她心中的烦恼是无以复加。听着院子里小虫不停地鸣叫声,看着天上一轮就皎洁的圆月,再闻闻张婶家的院子里,那些芳香的菊花,其实生活是如此之美好,可她为什么偏偏活得是那样地累,那样地憔悴?她从小院子里默默地走了出去,看着这四处,不远的前方,就是农人的田地了。她就这样缓缓地走着,可不知怎地,脚下忽地一滑,原来她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一块湿泥,她一个趔趄,就栽倒下去。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前方一个匆匆赶来的白色人影,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是清楚地记得来人焦急地大喊了一声:“潋滟……”这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是好好儿地躺在了床榻上!恍惚中,她只觉得不对,她抬头看了看这里,觉得很熟悉,马上又警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儿,幸好,孩子还在!她不禁放下了心来!她看着这里的环境,心中马上就想起来了,这里当然不是自己在张婶那儿的小屋子,这里是韩修德在藕香榭的书房!她是回到了王府来了!她马上就想起来了,自己在那昏倒的前一刻,是被一个白衣男人抱起来的,她还记得那个男人的眼神,当然那是韩修德无疑了,他将她抱在怀里,他也将她一直抱进了王府!
哎,她的心中顿时是说不出的感慨,看来,自己兜了一个大圈子,终究还是回来了!正这样想着,只见房内走来了小桃,小桃端来了一个盘子,她笑着对许潋滟说道:“主子!你可算是醒来了!我可以已经偷偷儿地见了你好几次了!”见许潋滟沉默不语,小桃又说道:“主子,是王爷将你给抱了进府的!”许潋滟终于说道:“我知道了!”小桃见她闷闷不乐地,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我给你端来了银耳燕窝汤,还请主子您喝了!”许潋滟见了,心中已经是烦恼不已了,她看着小桃,苦笑着说道:“小桃,我不是对你都说过了么,从今以后,不许你叫我主子,要叫,就叫我潋滟姐姐,莫非你的耳朵都是长在里面不成?”
小桃一听,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笑着说道:“是,可是主子!现在可以不行啦!”小桃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地高兴。许潋滟见了,闷闷说道:“这是为什么?”小桃笑道:“那是因为,主子您马上就是王府里的王妃啦!王爷说了,待主子醒了来,身体好了,就在这王府大办喜事呢!”小桃自是要第一个献宝。许潋滟听了,心中也是大吃一惊,什么?韩修德要迎娶她为王妃?这么快?就在她想再问小桃时,只见门外匆匆走进一个高人大的人影来,来人对着小桃说道:“小桃,本王不是说过,要给王妃一个惊喜的么?”小桃见了,反正秘密已经顺利告诉,于是赶紧出去了。
此时书房内,就只剩下了许潋滟和韩修德二人。许潋滟端详着他,是看了许久许久。韩修德被她看得是很不自在了,终于腆着脸儿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对我私自将你抱回王府的举动,感到很不高兴?”说着这话时,他可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许潋滟的脸色。许潋滟听了,并不说话,只是口中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知道是你!只是你这样,未免太过莽撞了!”韩修德见了她脸上并无怒色,只有担心之色,方轻轻说道:“潋滟,究竟是什么事儿?”许潋滟便叹息着说道:“我半夜就不见了,到了清晨时分,张婶起来了,看我不见了,想必心中不知该是怎样地焦急!”
韩修德听了,坦诚说道:“这个,你不要担心,此刻,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张婶了!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来府里,我给她养老!毕竟,她是帮助过你的人!”许潋滟听了,心中方放下了心。现在躺在来这里,她忽然觉得人生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究竟何为真,何为幻?她可也是弄不清了,她心中只是清楚地知道,此刻的自己,心中很想念韩修德,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不仅仅是为了孩子,更是为了他她自己。她叹了口气,对着韩修德说道:“你真的要娶我为王妃?”韩修德听了,赶紧接着说道:“不错!咱们之间,本就有着婚约!我现在,是履行父母的约定,更是对你的约定!”
许潋滟见了,苦笑说道:“王爷,你这样做,是不是要以此补偿我什么?其实,若是你的心中有愧的话,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现在,我心中已经不恨你了!那只是一个误会!现在,我心中都明白了!”韩修德见了,便深深说道:“潋滟,其实这并不是我对你的补偿!若说补偿,我大可以用别的方式!可是……我愿意娶你!你本来就是我的王妃,而且是独一无二的!”许潋滟听了,已经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了,她看着韩修德,轻轻说道:“王爷,为何?这天下的好女子多得是,为何是我?论美貌论学识论家世,仅这京城之中,就不知有多少好女子胜过于我!”
她的心中倒是幽幽地叹息起来了,韩修德听了,上前将她的手腕轻轻地握住,真挚说道:“潋滟,你这个小傻瓜,我愿意娶你,当然不是因为什么补偿,而是因为我爱你!”许潋滟听了,浑身不禁一怔,韩修德这是怎么了,这话儿可是没有说错罢,他爱她?她惊惶不安地看着韩修德,像是不信,像是要再听他好好解释一番。
韩修德见了,便将她深深地拥在了怀中,口中轻轻说道:“潋滟,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我愿意娶你!我知道,我这样做,已经是有些晚了!但是我愿意用余生的所有时间来弥补!我只是希望,从今以后,咱们在这里,永远也不要分开!因为我,已然是憔悴得经不起再次的别离了!”
许潋滟听了,终于握住了韩修德的手,诚挚说道:“好!修德,但愿我们,从此再不要分开!我愿意陪着你,一生一世,一直到老!”韩修德听了,目光中噙着泪,将许潋滟拥得更紧了。这失而复得的情感,他自是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