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门口站了很久,最后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门是虚掩着的,屋里并没有开灯,她的眼睛陷入了一片黑暗。
哗的一声,沙发前的茶几顶部亮起一排琉璃灯,谭展飞拿着一个ZIPPO打火机,点起一簇火苗。忽明忽暗间,谭展飞的脸邪气冷漠。
“过来,坐。”谭展飞指了指沙发,秦漫月看到那张沙发,高三毕业前那晚的记忆又浮了出来。她攥紧拳头走过去,视死如归地说:“说吧,你要怎么样。”
谭展飞的脸靠过来,秦漫月下意识地后退,缩到了沙发的角落,她闭上眼,感觉谭展飞的气息呼到她的脸上。
“把桌子上的酒都喝了。”他在她耳边低喃。
秦漫月睁开眼睛,谭展飞已经点了一支烟,似乎在等她表现。
谭展飞把自己隐在烟雾之中,表情像是在回忆往事。
秦漫月看到茶几上一排的酒,记忆一下子颠覆到十六岁--那天她从母亲的医院出来,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谭展飞送她回家,她不肯,谭展飞只好把她带回自己家,她把谭展飞一柜子的酒排列在茶几上,一瓶一瓶地喝进嘴里,醉眼蒙眬间,她又哭又闹,宣泄自己的脾气,谭展飞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秦漫月吻了谭展飞,那是她的初吻,唇齿间的酒气让她想好好儿放纵自己。
而她和谭展飞的关系,从那个夜晚开始变得明朗起来。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连她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新鲜的开端。
最初,谭展飞要和她撇清关系,他说她太小,他们不可能。她看着他冷淡的眼睛,一撇嘴,开始歇斯底里地哭。
“你不要我我就去告诉我父亲说你强暴我!”那时她最擅长的就是无理取闹。
谭展飞蹲下来,擦了擦她的眼泪,无可奈何地说:“你怎么把话反过来说?”
她愣了一下,想笑,又蓄着泪,急急地搂住他,蛮不讲理地回答:“我不许你不要我。不许!”她把脑袋蹭在他的脖颈间,那么温暖的怀抱,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让她觉得温暖的地方,她不想离开。
“我怎么舍得不要你。”谭展飞抱紧了秦漫月,有些叹息地说。从那一天开始,他似乎坚定了要和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女孩走完这一生,他要等她长大,他要给她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
可惜后来,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还说了许多伤他心的话。
那些后来,使他们走到了现在。
同样的夜晚,秦漫月一口一口喝着茶几上的酒,记忆像翻滚的海浪在脑海里颠簸。她不是容易醉酒的人,但是内心却像有一股恶心的东西不停地翻搅,最后几乎是边喝边吐。谭展飞一点儿怜悯心都没有,露出惯有的淡薄表情不停地抽着烟。
最后一杯四十度的伏特加下肚,她感觉肚子里全是酒精不是酒,谭展飞这才掐灭了烟把昏昏沉沉的秦漫月放在自己的腿上,像抱着一个小娃娃,灯光昏暗,他低下头来,嘴唇掠过她的耳际。
“你为什么都不肯求我?”谭展飞的手紧紧地环绕着她,像是要把她捏扁。
“做……梦……”秦漫月含混不清地说。
谭展飞把她抱起,径直走向房间。白色的床单,黑色的枕头,黑白世界的一切是分明的,却又显得冰冷,秦漫月又吐了,吐得谭展飞一身。
“SHIT。”他骂了一句。拿了一条毛巾帮她擦嘴,又拿了一杯水说,“张嘴,漱口。”秦漫月不张嘴哪怕她意识不清醒,她都要抵抗他,谭展飞用力地揪住秦漫月的头发,紧紧的,仿佛一用力就会掉下来一大片,秦漫月吃痛地喊了一声,他趁势把水倒进她的嘴里。
“脏死了。”他骂。
秦漫月来回吐了数次,谭展飞都用同样的方式对她,她的头皮发麻,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秃顶了。
最后,谭展飞拍了拍她的脸问:“吐完了没有?”
她难受地点了点头,谭展飞伸出手,托住她的下巴捏住两边脸,把她的嘴强行打开,看了看说:“很干净。”
秦漫月头皮疼完脸疼,却不明白谭展飞这么做的含义是什么。
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半开的黑白窗帘,透过小缕的月光,照出谭展飞完美的身材,和他脱衣服的动作。
秦漫月刚才的酒醉醒了大半,谭展飞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冷冷地说:“我伺候了你一个小时。现在换你伺候我。”
9.
当谭展飞的身体压下来的时候,秦漫月奋力反抗,谭展飞冷冷地说:“你既然来了,当然做好了准备,不要现在才告诉我你反悔了?”
是的,她凭什么反悔?整件事根本就是由她而起,她一想起这些,就停止了挣扎的动作,谭展飞的嘴唇抿了抿,拍她的脸讥讽道:“好好儿听话,陆氏就靠你了。”
秦漫月缓缓地闭上眼睛,绝望的感觉再度袭来,重温噩梦像是给心灵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或许永远都不能扫干净了。谭展飞用力地掐住她的手臂,喘着粗气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似乎有无数的怨气,这几年只是沉淀得更深,顷刻间的爆发力让秦漫月整个人都像溺在水中,像无数个把自己泡在水里的日子,只要不起来,似乎就要步入死亡。
“你有没有和陆均璨这样?”谭展飞问她。
秦漫月呆呆地笑了:“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碰你。”他冷冷地笑,手在她雪白的肩膀上掐出一道红印。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才阻止是不是晚了?”秦漫月不屑地回应,散乱的黑发把枕头渲染得更有光泽。她整个人在幽幽的夜色下,异常冷静。
“你真的和他?”谭展飞的眼中又露出火焰般的颜色,她很会激怒他,他只要一想到她被别人搂在怀里,就有一种无名的怒火燃烧,烧到他不自觉地加重手上的力道。秦漫月的头靠到后面的墙壁,他发狠地把她的头狠狠敲在墙壁上,鹰一样凶狠的目光像是盯住猎物一样注视她,是火焰,一团一团地要将她烧毁,一下,两下,三下,血顺着墙壁流下来的时候,他才把她丢回床上去。自己慢慢地起身,去浴室放水。
秦漫月头疼欲裂,浑身都似乎要和头一样裂开了。她想起自己在离开谭展飞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哪怕是我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能容忍被别人拿走,唯一的方法就是毁了她。”
而现在的自己,就是谭展飞不要的那个东西,他不是爱她,而是他的自尊心容不下这样的事情发生。
谭展飞洗完澡之后,从柜子里拿出个东西,对她说:“趴着,别动。”
砧板上的鱼就是这么被摆布的,秦漫月第一次发现自己是一件货物,只是为了讨谭展飞的开心。
随之而来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全身,那种感觉超过刚才谭展飞对她施暴的千百倍,那是针刺在背上的感觉。她疼得想跳起来。
谭展飞摁着她缓缓地道:“放心,我只是给你刺青,死不了。”
秦漫月不敢动了,她知道谭展飞要做的事你越抵抗下场就越惨,她忍着巨大的疼,让刺骨的疼在自己的背上蔓延。
10.
天微微地亮了,海浪的声音让她迷糊地醒了过来,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像多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那么长。
“好了,最近不要喝酒,保持睡眠,尽量穿宽松的衣服,洗澡不要用香皂。”谭展飞的声音又再度告诉她,这不是一个梦。
“穿上你的衣服,可以走了,旧梦重温,你并没有让我有太多惊喜,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你让我开心,一个陆氏,外送一个刺青,怎么样你都不吃亏。希望你不要破坏我的杰作,这可是我构思了好久的图案。”谭展飞说得很轻松,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站在秦漫月面前。
秦漫月忍着疼,穿好衣服,谭展飞的话很明显就是在侮辱她,他就是要看秦漫月被羞辱的样子,是不是还能冷静淡定。
秦漫月快速地穿好衣服,一个夜晚的折磨,她像纸片一样苍白。本来就有些颓废的脸像是受了暴风雨冲击那般楚楚可怜。她慢慢地朝门口走去,后脑勺因为上次的摔伤外加这次的撞击,似乎更加让她眩晕,她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就一头扎在地上,晕倒了。
谭展飞大步地冲过来,抱起她,向医院跑去。
“总是要这么逞强吗?头疼不会讲吗?求我有这么难吗?”在路上,谭展飞摸着秦漫月的额头,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之前的狠毒残忍统统变成了温柔的痛惜。
折磨她并不是他所愿,却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彻夜未眠的夜,黎明破晓的天,明天的明天,未来的永远,会在哪里得到光明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