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203岁的生日,可我的外表还是一个人类19岁男青年的模样。这个年轻的容貌,一直要到我500岁时才会有些许的改变。我在中国生活了203年,从我出生的那天起,我就在这片土地上了。中国近代史就可以说是我的成长史。然而活的太久了,我都已经把自己生日是哪一天给忘了。不知道从哪一年起,在我心中就默默的把每年的1月1日当做我的生日,因为这样好记,每过一年就在记着自己年龄的小本子上画上一划。到现在我已经花了203划。
现在的我,生活在一个大都市的夜色里。在这个人来人往的人类社会里,我没有国籍,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我也没有住的地方。但是莫名其妙的,我有一份工作。是在人类的夜店里当当保安。然而我记得我去面试的时候,那个保卫科的头目看了我有186的身高,但是很瘦弱的身子,就摇摇头叹气的摇头了。
等我面试完走出那家夜店的时候,夜总会门口处有一个大汉在闹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欺负一个弱不禁风女子。我出于好心,顺手就把那人推开在了一边,也许我没有把握好应有的力度,男子没有站稳,被我当众推倒在了大街上。男子站起来,可能碍于面子,改变了目标,把他全部的怒气都向我杀来。
我没有逃,也没有动手。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的挨了他的拳头。我知道他的攻击对我不会起任何的作用,我根本不会痛,因为我没有感觉,除了鲜血能让我有感觉外,其他的,都是死物。
他见我没有反应,也有些惊讶。也对,没人能在被打了几拳之后无动于衷的。打了我几拳的手愣愣的高举在空中。我看准了时机抓住他的手腕,用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其放倒在大街上。
等那个保卫科的头目急急忙忙赶到时,周围的人群都纷纷散去。他看到这倒在地上的男人后,当场就决定把我留下来了。
等后来在这里工作一个月后,才从同事的口中得知,那天被我救下的女子,是这家夜店老板的女儿,她叫端木瑶。
2013年了,今天也是我来到这个大都市整好一年的时间。在两个月前我在夜店找了保安的工作。像我这样靠吸血的家伙来说,随便在哪条街上抓一只老鼠都能生存的人。工作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纯属打发无聊的时间。一个月前我拿着头目给我的钱,在附近租了一间只有一张床,一间卫生间的小黑屋。今天跟往常一样,等天全黑了后,就去上班了。穿上安保服后,就开始了我的工作,巡逻大厅,保卫在店里工作的男孩跟女孩。
昨天晚上的时候,头目又给了我钱,叫我回去好好准备过年。我拿着也觉得没多大的用处。今天在店门口站岗的时候,有一个小女孩跑来问我,你长的好帅,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她很好看,是人类里面算得上是好看的一类。
我不喜欢小孩,可能是我活的太久了,也一个人太久了,我不喜欢他们那种无知与软弱。到今天为止,我不敢和人类交往。我怕他们知道我的存在,也怕我会忍不住伤害他们。我看着那个小孩,只是笑了笑,礼貌的拒绝了。我没有温度,我不敢用手抚摸她的头表示安慰,只能礼貌性的笑笑。
之后,半夜的时候,大厅里面突然有人闹事。几个人拿着刀与酒瓶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互厮杀着。等我从大门急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两三个人流血倒在了一旁。
血,没错。是血。
在家族里来说,我是小孩,一个未成年的小孩,一个对血的欲望不能很好控制的小孩。是我太久没有吸过血了,我怕我会控制我不住我自己,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身份。我远远的望着,并没有走过去,闻着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我怕慢慢诱发着我身体里的兽性。
这个城市很干净,连垃圾桶旁的老鼠都很少,我每次能找到可以吸血的动物都少的可怜。没有办法,每一次都是忍到不能再忍的时候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找食物。
正在我努力控制我的欲望的时候,保卫科的头目也赶到了。肥头大耳的他,走到那些闹事人里面的老大面前,点头哈腰,俯首称臣的说着些什么,然后转头,一脸怒气的走到我的面前,在众人的瞩目下使劲扇了我几个耳光。不用看他扇我的表情,只听声音,也会给人我脖子会被他扇断的错觉。
我是一只吸血鬼,我没有感觉,我不痛。他使劲的连续的扇了我十几个大耳光,我还是之前的模样,安安静静的站在他面前。他见我没什么反应,接着开始当场骂我,使劲的羞辱我。我所知道的人类使用所有肮脏的词汇都用上了,可能骂到后面太难听,也可能闹事人的老大听不耐烦了。当场开话说算了,之后带着一帮帮人走出了夜总会。等那些人走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头目满脸担心走过来,轻轻的帮我揉了揉脸,告诉我别多想,当众打我,指责我失责也是迫于无奈。
我告诉他,我没有事,不痛。他也就点点头,叫我去把大厅清理了。
那晚,走的时候,头目拿着些创伤药扔给我,说让我回家好好揉揉,不然明天会很痛。我说了谢谢后,拿了。等路过家楼下垃圾桶的时候,我扔进去了。因为我不会痛,我用不着。
走上三楼,拿出钥匙,回到了那个属于我的小黑屋。
回到小黑屋,我脱掉了外套,躺在小床上。我怕很多的东西,我怕阳光,怕火,怕银制的物品。那些可怕的东西会要了我的命。还模糊的记得妈妈当年为了保护我,死在我面前的画面。那原本细腻光滑,吹弹可破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一寸寸的干裂,粉碎,直到整个躯体变成灰烬。我不怕黑,他是我的保护色,我本就是属于黑暗的生物。
躺着床上,干渴的厉害。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吸取血液了,对我这个年龄段的吸血鬼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看看被我严严拉上的窗帘开始泛起微微的亮光,我也只能等到天黑再出门找食物了。但躺在床上的这具身体已经出现不良的征兆,开始变得僵硬,活动已经变得不灵便了。
我从床上起来,想去卫生间,至少那儿有些水,可以稍微缓缓。正当挣扎着起身的时候,我家的门响了。我挣扎站起来,去门前猫眼看了看。是一个女生,我大概记得,是我两个月前在夜店门口救下的那个女生,记得同事说她还是夜店老板的女儿。我没有开门,我也不想多事,何况现在我这个身体也不方便见人。我在门口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打算回床上躺着,等天黑再出门。正要迈出步子的时候,门外的女生突然开口了。
“我知道你在家。晚上被扇的那么重,我给你带了些水果和药。你就开开门,我把东西给你就走。”
我靠着门站着,我不想回答,也不想开门,因为我怕她知道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这样漫长的过了两三分钟。门后面的声音又响起了“我还是把东西搁在门口吧。我走了。”
之后,我听到了脚步声。我转过身趴在猫眼上看了看,她真的走了。内心深处隐约感觉一种失落。
回过身,正当我想跨出步子回床上的时候,才发现身体已经很僵硬了。刚迈出一步,咚的一声,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看来是不行了,必须尽快吸取血液,不然我真的可能会“死”掉。
我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看已经变白的窗帘,现在出门恐怕是送死而已。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小血液的消耗撑到天黑。小心的迈出步子,慢慢挪回床边。躺下去的那一刻,觉得自己都快散架了。累,干渴,血,只想要血。
恍恍惚惚中,我看到了爸爸和妈妈。他们都死在有着炮火的阳光下,把他们最后凋零的凄美的画面残忍的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想念他们,疯狂的想念他们。可到了现在,我也只能勉强的记着爸爸为了保护我和妈妈不被一个人类军人发现,一个人优雅的站在阳光下咬下了那人的脖子,最后两人都死在我们的面前。而妈妈抱着我为了躲过人类的炮火,一个人粉碎在了阳光下。
是,我是不死之身,离开了血,我也只是身体僵硬不能动弹。只要有血我就能活过来。
但是可悲的是。自己要是被僵硬的冻上,那将是永远。因为不会有人在乎一只吸血鬼的死活,也不会有人为了一只被冻僵的吸血鬼而给我鲜血。我拼着命的活到了现在,还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死”掉。
我期盼着黑夜快些到来,期盼着那些让我难受的感觉能快些消失。动了动身子,发现床上的被子都被我冻上了,成了一块硬邦邦的整体压在我的身上。害得我连呼吸都变得好困难。
难熬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着,我的身体也是在冻僵的边缘消耗着。我没有心跳,除了呼吸声,房间里安静的可怕。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躺在床上看着被严严拉上的窗帘从白到亮,直到现在变得昏黄。我知道,只要再熬过一阵,自己就能出去找食物,哪怕是一只街边垃圾桶的老鼠我也能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