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故事故事
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的小路让大家苦不堪言。雨是越下越大,如果刚才还在原地避雨,恐怕会被山洪吞没。逃难式的奔跑,让他们看到了林场小站模糊的影子。在风雨中飘摇的小屋显得极其脆弱,但是这简陋的屋子却可以给人们些许的安全感。推开屋子的门,一股生物发酵的味道直冲罗四能的鼻子。屋里居然有人,罗四能吓了一跳,原先在屋子里的人也被这突然的闯入者惊了下。张觉可没管那么多,拨开罗四能就往屋里走,其他人也陆续走了进来。先到屋子里的人看到这么一大波人有点惊讶,不过看到张觉他们的装扮知道这是旅行的人。
“外面的雨可真大啊,你们能找到这个地方真是幸运。”陌生人开口搭着话。
“对啊,多亏我们跑的快,要不这会儿早就被冲到黑龙江里了。”秦文拧着身上的衣服说。然后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知道了这个陌生人叫牛西,是附近采药的山民。湿漉漉的衣服挂在身上异常的难受,而且时间久了容易带走身体上的热量,在野外生病可不是件小事。
屋子里的那张小床成了张觉眼中的燃料,这张松木床因为年代久远木质已经变得很脆了,说干就干没两下小床就变成了柴火。火是文明的象征,让人类告别茹毛饮血,不再受到野兽的侵袭。
撒上酒精块的木板燃烧的很旺盛,火的热度驱散着寒意。男人们纷纷脱下自己的衣裤放在火边烘烤着,邵华不好意思只有让秦文帮她烘烤衣物。邵华与王歌笑则进了里屋去换衣服,里屋的两个女人叽叽喳喳说着悄悄话,而男人们一边烤着火一边发出猥琐的笑声。
梁尚只是把外衣脱了,随意的支在火边便隐入角落里养神去了。看着梁尚单薄的身体和苍白的小脸,张觉于心不忍。实话说梁尚长的属于很不讨喜的那一类,哪里都是那么不协调。一小瓶二锅头扔到了梁尚的怀里,从方位上显然是张觉。梁尚拧开瓶盖小小的抿了口,苍白的脸变得红润了起来。梁尚水润般的眼睛,静静的凝视着张觉肉肉的背影。
张觉无意识的回了下头,看见梁尚正痴痴望着自己,鸡皮疙瘩如过电般爬满了全身。“小爷虽然玉树临风,但也没达到男女通杀的地步吧。这家伙难道被我迷住了,可惜不是娇柔的小娘子啊。”说着打了个哆嗦,不敢在往下想了。
雷声阵阵,似有千万头远古巨兽在咆哮。雨水如瓢泼般,打得屋顶噼啪直响。外面的场景宛如世界末日,可是小屋里确是暖意洋洋,欢声笑语不断。艾老拿出了咖啡,细致的熬煮了起来。浓郁的咖啡香味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时采药的山民牛西也加入了这个团队,说着大山里的奇闻异事、神仙鬼怪。
牛西接过艾老的咖啡道了声谢,咖啡诱人的香味引出了牛西的故事。“那是我奶奶的故事,当年兵荒马乱,天南海北的都在打仗。一家人从关内逃到了这里,虽说大山里物资匮乏,但也算得上一片乐土。奶奶的父亲靠着采药和打猎维持着这个家,靠山吃山,辽阔的山林总能给人们带来惊喜。一天,奶奶的父亲依旧上山采药,奶奶身为家里的长女操持着家务同时照顾看着弟弟妹妹。临近中午的时候,奶奶听见一阵敲门声,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人?不会是胡子吧?
奶奶十分惊恐,但不忘把弟弟妹妹拦在身后,紧握着砍柴刀,学着男子的声音问道:“谁呀,干啥的。”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妹子,俺们是逃难的,天太热了,孩子们想喝口水。
奶奶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还带着孩子,警惕的心立马放了下来。拔下门栓,快步跑向院里。原来真是一家子逃难的,不过这家逃难的很奇怪里面居然没有成年男性。敲门的是一个脸盘白净,身子丰满的妇人。奶奶只觉得这个女人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奶奶让弟弟妹妹赶紧赶紧打了一桶井水,有的去抬水,有的跑进屋拿碗。山里的孩子是好客的,那妇人朝着奶奶笑了笑便招呼她的家人喝水。她的孩子们显然是渇坏了,也不见喉咙蠕动一碗水就这么下去了,几个孩子连续喝了七八碗肚子居然没有鼓胀。奶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心思这帮人定是走了极远的路。奶奶看着这帮人心里挺不是滋味,开口道:“大嫂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家里的男人死了,我带着孩子来投奔太爷。”妇人一脸的愁容。
这是个苦命的人儿啊,奶奶回到屋里捡了七八个烙饼子,又从锅里把卤好的野鸡捞了出来。捡了几张油纸把这些吃食包了起来,“大嫂子,俺家没啥好东西,这点吃食就当给孩子们垫垫饥啥的。”妇人接过奶奶手里的东西,一时间泪如雨下,临别前声称将来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
送走了那妇人,奶奶又开始重新生火做饭了。因为奶奶一家的晚饭,刚刚送了人。
张觉蹑手蹑脚的站起身,盛了杯咖啡放到了梁尚脚边。之后又聚精会神的听着牛西的故事。
奶奶哼着小曲在做饭,殊不知自己的父亲已经命悬一线了。奶奶的父亲今天的收获还是不错的,两只野兔子、两只飞龙。就在要准备回家的时候,奶奶的父亲突然闻到一股奇香。出于好奇就寻着这股香味的来源,拨开纷杂的藤蔓。奶奶的父亲被惊呆了,话说什么样的场面能把一个老猎人震慑住。
只见一条如竹叶般青翠的大蛇正在吞吐着一个红球,那香味便是从这个红球散发出来的。说来也巧,不知怎么的奶奶父亲的猎枪走火了。枪的响声把奶奶的父亲和大蛇都惊了一跳,也是后来才知道,其实那条大蛇在吞吐内丹吸收日月精华。但是异类修行不易最怕天上的雷霆,大蛇以为雷劫到了吓得慌忙逃窜。奶奶的爷爷这时也回过了神,抛下猎物撒腿就跑。
奶奶的父亲狼狈的回到家,可把奶奶吓了一跳。之后倒头便睡,奶奶的父亲梦见一个穿绿衣服的小孩。“你这愚民毁了我三百年的道行,我要让你三代不得好死,已泄我心头之恨。”奶奶的爷爷出完一身冷汗后就病倒了。
奶奶一下子乱了手脚,哭天抢地的跑到山下去找二大爷帮忙。山里距县城很远,需要赶一天一夜的路。二大爷付出了一张豹皮的代价,终于请得郎中进山。奶奶在家焦急的等待,而奶奶的父亲却一直在说着胡话。二大爷领着郎中星夜赶路,“大丫头,赶紧开门,我把郎中请来了。”奶奶赶紧把郎中让进屋里,郎中也是个麻利人,开始检查起奶奶父亲的情况。郎中把完脉一连叹了三声,这可把奶奶给吓坏了当场就哭了出来。
二大爷也是经历过事的人:“你个妇道人家哭个什么劲儿,赶紧给郎中做饭,有啥事天亮了再说。”奶奶哭着把饭摆上桌,然后一个人又来到父亲的跟前抹眼泪。
二大爷请郎中坐下,倒了杯酒问道:“先生,俺家兄弟到底是啥病啊,咋就一病不起了呢?”
郎中夹了粒花生米放入口中:“他没有病,但是熬不过三天了。我也无能为力,准备后事吧。”
二大爷手一抖:“咋就好好的人要没了呢,先生,一看看这一家老小的都靠着我这兄弟养家。他要是没了,这帮孩子都得饿死啊。”说着二大爷跪在了地上,给郎中直磕头。
“医者父母心,我哪有不救的道理。你这弟弟的情况我是无能为力,恐怕他得的是癔症。你们还是在找找能人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送走了郎中,二大爷又去请这附近能掐会算的神婆来。这神婆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还没进屋就知道奶奶的父亲是冲到大仙了。待到神婆给奶奶的父亲把脉时,表情一下子变得不正常起来。之后连滚带爬的闪出屋,奶奶和二大爷连忙跟着出去。
“看不了,看不了,等着办后事吧。”神婆连句解释都没有就走了。奶奶这时没有哭,但是从灰暗的眼神中可以看到绝望。奶奶就这样守在自己父亲的身边,昏暗的油灯映衬着一脸愁容。奶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梦中居然出现了那个脸盘白净的妇人。“大妹子,你家老人可闯了大祸了,那天他无意中惊了蛇仙修炼,致使人家修行受损耽误了得道,它现在要让你家老人偿命呢。”
奶奶一听明白了前因后果,赶紧跪下来给那妇人磕头。“大娘娘啊,救救俺爹吧。”妇人连忙扶起了奶奶说道:“大妹子,你对我有恩,咱家自然会报答这么恩情,我可以保你家三代衣食无忧。”奶奶自小是父亲带大,在这乱世又是父亲带着她东奔西走,虽然日子苦了点,但是一家人能在一起在苦也是甜的。
“俺不要啥金山、银山,俺爹活着就是我的愿望。”妇人苦劝无果,只有重重的叹了一声。
然后嘱咐起奶奶让她明天晚上用红绳绑住奶奶父亲的手指,另外一端绑在自家的大锅上,到时候她自会前来相助。奶奶从瞌睡中醒了过来,按照妇人的指示忙活了起来。转眼间,天色就暗了下来。这时狂风大作,云翻浪滚。呜呜的风声说不出的诡异,奶奶的父亲一下子坐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走。可是由于拴着红绳,奶奶的父亲只能在屋里打转。外面的风声更响了,红绳也被挣的快要断了。
眼看着红绳就要被扯断,门外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喝声。“柳家二哥,此户人家对我有恩,小妹请您高抬贵手,日后我胡家定当厚报。”可是外面的环境依旧十分恶劣,奶奶的父亲已经口吐白沫了。那女子一看情势危急,化作道流光直冲天际。如果有人在这时仰望天空,一定会惊的合不拢嘴。天上两朵流云正在激烈的撞击着,四散的气流把林间的小树刮的东倒西歪。奶奶的父亲没了那种活力,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奶奶吓坏了,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简直如梦如幻。
一夜无话,翌日奶奶的父亲居然恢复神智了。奶奶高兴的哭了出来,然后恭恭敬敬的朝着大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平静的生活又回归到这个山里的小家中。
“牛哥,你知道魔眼洞吗?”张觉此时插了句话。牛西讲完故事,看着这一帮城里人对自己投来钦佩的眼神,顿时脊梁直了三分,更加卖弄起自己的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