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在静默，自许婧娴在学校闹过之后，除了几个相信她的室友外，其他人无不在她背后指点过她的乱伦。要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请了长时间的假，她也许不一定就能坚持下来。现在顾允东如此问她，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良久后，顾允东打破静默，重新发动了车子，开上了高速，去往未知的前方。
在腕上时针指向十点整时，苹果开始担心起来。一个又一个出口过去，她才发现顾允东并没有目的地，而是在发泄置气。
“回去吧，太晚了。”
顾允东未理，反而加快了油门，眼角余光瞥见苹果不露痕迹地扣上安全带，抓紧拉手时，他不觉地慢了下来，沿着就近出口下了高速，驶入了一个小镇。小镇的路况很不好，拉风的布伽迪一到这里还比不过拖拉机，没大会就被迫停了下来。
车内气氛凝冻成冰，顾允东直望前方一言不发，苹果就那么开始心疼了。她伸手过来拉他，轻声温言：“不回去吗，宴会应该已经结束了。我们就那样出来，你爸肯定很难收场，把手机打开吧，他一定找过你。”
顾允东默了会，说道：“让他找吧，从小到大，他事事都替我规划，我从无反对对他充满感激。我不明白就连抛弃我的许婧娴都能劳他大驾抱着替我挽回的心态，亲自去一趟美国，而你，他为何就不能大度地接受？”
“情况不一样吧，他先接受了我是他孙女。还有，我妈妈对他的欺骗，姐姐发生的意外，这些都是梗在他心中的刺。”
“他心中有刺不痛快，不想办法消除，就要将刺扎我心上？”顾允东还在生气，语气难免有着责怪，扭头看到苹果眼里的自责，心中一震，轻轻将她搂过，语气变得温和无耐：“是他老了，再看不懂自己的儿子想要的是什么。”
“别怪他，站在他的立场，姐姐更需要他的保护和疼爱。”苹果伏地顾允东怀里，感受他沉稳的心跳，淡淡地叙述着事实。
顾允东低头，下颌蹭过苹果头顶：“可我们呢？”
“我们……，也许本来就不该这样纠缠……”
“纠缠？”顾允东陡然松开她，目光瞬间紧张，静静地盯了她片刻，复又重新将她搂紧：“口不对心的家伙，不要这样试探我。我已经……爱上你了。”
苹果身体微僵，头顶的声音继续传来：“是的，爱上你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想要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念头。想对你负责到底的念头。想让你同样爱我不停地纠缠我的念头。果果……，我爱你。”
话说完了，拥抱还在继续，良久后，昏暗中的两人四目相对，与所有告白成功的情节一样，他低头下来亲吻她的唇。
只是吻未落定，车前一道光线突然间射了过来，苹果下意识地躲开，眯起了眼睛。
“哎，停这干嘛呢？”不知打哪冒出个老汉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拍打着引擎盖不满道：“我在你们后面都等了你五分钟了，你们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呀。”
他话音一落，车上两人一回头，果见后头跟着一辆三轮货车。由于路面太窄，顾允东没有靠边停车，这样就彻底挡住三轮车通过了。
顾允东本来是有点理亏的，可一想到自己的深情表白才完成一半就被打断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按下车窗，冲老汉不客气道：“大叔，想要让道你不会按下喇叭么？”
老汉一声冷笑，回道：“年轻人，驾照是买来的吧，你不看看这标志么？”说完拿手电筒朝上一照，路旁的电线杆上赫然挂了‘前方学校，禁止鸣喇叭’的字牌。
顾允东顿时一阵冷汗，指着手表气道：“拜托，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了，好吧。”
“那也不行！复读补习的学生们要睡觉！你当高考状元镇的名衔是那么好得到的吗？除了老师学生的努力，还需要我们每个镇民的自觉维护。不在学校周围开设网吧录相厅，不在学校周围马路开快车鸣喇叭，不在……”
“行了行了！”顾允东急忙打断，生怕这老汉背出类似小镇公约的‘N个不’：“您觉悟高，我这就给您让道。”
顾允东将车往后倒，路边灯光昏暗，他没留意到显示屏中那个硕大的坑洼，砰地一声响后，车子掉进了坑洼处，蹭到了底盘。如果强行开出来，也许这辆才返修回国的跑车又得远渡重洋一次。
“啧啧，你这什么车呀，造得这么矮你们坐着能舒服吗？”顾允东下车查看车况时，老汉好奇地问道。
这话此时听在顾允东耳里就像是在刻意嘲讽，他不耐地回道：“也不是多么舒服，但比三轮肯定强点。”
老汉本还想帮忙推一把车的，一听这话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直起身，白了眼顾允东，拉开了三轮车驾驶室的门。
苹果眼见这车子一时半会出不来，再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心里慌乱起来。
“怎么样？”
顾允东摇摇头：“不行，硌住底盘了，得叫吊车来。”
“现在叫？”苹果找出手机，按照顾允东的指示拔出了求助电话。对方很快就答应了，但一听说他们所在的位置则抱歉地表示，就算再快也得四个小时之后。苹果这才知道他们已经在A市五百多公里外的另一个省了。
“等着吧，反正也就四个小时。”苹果安慰道。
“一会找个地方住下吧，夜里太冷，你穿得太少了。”顾允东脱下外套披在了苹果身上。
“这样你也会冷的。”苹果又将衣服还了回来。
顾允东又推辞过去，两人这样来来回回好一阵，三轮车里的老汉突然又出了来：“我说，你俩别挡路行不？”
“挡住了吗？”顾允东瞄一眼道路，这宽度，足够这辆三轮车过去了。
老汉不客气地强调：“刚才就是挡住了。”
“那你现在可以过了。”顾允东没好气。
老汉坐了驾驶室，又冲他们叫道：“愣着干啥，还不过来推车？”
顾允东这下忍无可忍，就连苹果也觉得这老汉太会倚老卖老。
“让我们给你推车，你凭什么？”顾允东走到三轮车前质问。要不是他，他的车也不会掉进坑里出不来了？
老汉见他这语气，也有了火：“凭啥？你要不挡路，我这会都快到家了。这里禁鸣，我要一发动车子，就会响个不停影响学生们休息，你不来推车我怎么回去？”
这什么强盗逻辑？
顾允东一声嗤笑，正欲回敬，苹果忙劝阻道：“算了算了，入乡随俗，大爷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正冷着吗？推推车当是活动了一下吧。”又朝老汉笑道：“您扶好方向盘啊。”然后将一脸不情愿的顾允东拉到了三轮车后。
“一二三……，一二三……”老汉在前头喊着口号。
顾允东一脸憋闷，侧头看了眼前方，小声说道：“前面有个大坑洼，我们加把力，把他推进去过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