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欧得到了一把神奇的宝剑,他终于可以去找骑士卡托决斗了。
丘姆—丘姆和我就像两只被狼吓怕了的羔羊一样浑身颤抖着待在山洞里。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个山洞里,只记得一队黑衣人向我们靠近的时候,我们背靠的山出现了一个洞。
其实我们一点儿也不需要害怕。因为我们在山洞里面,山洞的门是关闭着的,侦探们在洞外,他们根本看不见我们。我们在山洞里能清楚地听到他们因为找不到我们在洞外大发雷霆。他们明明发现了我们而我们又不见了,他们一定感觉非常奇怪。
“搜查,各处严密搜查。”他们着急地大喊大叫着,“敌人就在我们心脏,但是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各处严密搜查!”
“好啊,有本事你们就搜查吧,请你们搜吧,”我说,“你们是白费心机,你们永远也不会找到我们的。”
听到侦探们着急的样子,丘姆—丘姆和我开心极了。从离开家到现在我们还没有这么高兴过,这是第一次呀。我们高兴地在山洞里高声大笑,但是当我想到我的米拉米斯时,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我们打量了一下这个山洞,这是一个很大的山洞,洞里很阴暗,但不是暗得看不见东西,里边有一点儿微弱的光。这微弱的光究竟从什么地方照进来的,我和丘姆—丘姆谁也不知道。这里有很多很多非常暗的小路从山洞通向山里。
我记得埃诺说过,宝剑制造人就住在最黑的山上的最深的山洞里,我们猜想,这些很暗的小路中的一条可能就通向宝剑制造人的住处,但是究竟是哪一条呢?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大概要在附近转悠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他。
“啊,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到了最黑的山里了,到了这里找到宝剑制造人就不难了。”丘姆—丘姆说。
“进是进来了,”我说,“但是我觉得我们可能再也走不出去了。”
因为这确实是一座容易迷路的山,它就像是人们经常在梦中见到的一个人在黑暗的小路上走啊走,但是怎么也走不到头。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丘姆—丘姆和我手拉着手急忙朝山里走去。我们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和茫然,通向最深的山洞的路可能非常非常的漫长。
“如果这座山不是那么可怕就好了,”丘姆—丘姆说,“如果路不是那么暗,我们不是那么渺小和孤单就好了。”
我们往前走呀走呀,但是又出现了很多歧路,它们通向四面八方,我们不知道走哪一条才好。这时候山洞里边出现了黑暗的路网,借着山洞里发出的那点微弱的光,我们能够看见眼前一两米的地方,但是有时候非常的暗,我们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路有时候非常非常的低,我们只能弯着腰通过,有时候又很高,高得就像在一座教堂里。
山腰上水气很重,洞里非常阴冷,我们用斗篷紧紧地裹在身上免得受寒。
“这样走下去我们很有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洞口,找不到宝剑制造人的山洞。”丘姆—丘姆说。
走了这么多的路,我们感觉饿了,就把能解饿的面包拿出来吃了一点儿。只吃了一点儿,因为我们不知道还要走多长时间,我们的面包已经不多了。
我们一边吃一边继续往前走。我刚刚吃完面包,就来到了一处地方,那个地方有三条路。
山腰上流下一股水,我有点儿渴,就停下来喝水。那水没有遥远之国的水好喝,但是此刻是不能挑剔的,不喝就没有其他的水可以喝了。等我喝完水转过身来找丘姆—丘姆的时候,我发现丘姆—丘姆不见了。他先走了,他可能没有发现我停下来喝水,就继续沿一条路往前走了,他以为我会紧紧地跟着他的。
刚开始找不到丘姆—丘姆的时候,我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害怕。我站在岔路口,考虑丘姆—丘姆会走哪一条路。我想就一会儿的工夫,他不会走得太远,只要我一叫他,他肯定就会听到的。
“丘姆—丘姆,你在哪儿?”我使足了劲儿叫了他几声,但是我觉得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种可怕的耳语。我不知道这是一座什么奇怪的山,在这里声音一点儿也传不出去。只有峭壁接收到了我的喊声,然后将它窒息,使它听起来就像是耳语,耳语传回来,在山洞里久久回荡。
“丘姆—丘姆,你在哪儿?”我的声音依然就像耳语一样在山洞黑暗的小路上回响,“丘姆—丘姆,你在哪儿……丘姆—丘姆,你在哪儿?”一声接连一声地回响着。
还是没有丘姆—丘姆的消息,这时候我感觉有些害怕了,我喊叫的声音也更高了,但是无论我怎么喊叫,只是听见山继续在耳语,我真不敢相信,这声音竟是我的声音,我觉得它就像从别人口中传过来的一样。大概山洞里有什么人,他坐在山洞的深处我看不见他,他故意来戏弄我的。
“丘姆—丘姆,你在哪儿……丘姆—丘姆,你在哪儿……丘姆—丘姆,你在哪儿?”
耳语继续说。
啊,这时候我害怕死了!我冲进左边那条小路,向前跑了几步,发现不太对劲儿,我又跑回岔路口,朝右边的小路跑去,没跑多远,自己也没有信心了,于是又跑回来,冲进中间那条路,我真不知道朝哪条路走好。丘姆—丘姆,你到底走的是哪一条路?我在心里暗自着急,但是我不敢再出声喊叫了,因为那喊叫声只能成为耳语,而那耳语听起来越来越可怕。但是我相信,丘姆—丘姆一定会感觉到这时候我有多么想念他,他发现我不在他身边,一定会跑回来找我的。
我走了一会儿,前面的路又分成很多岔路,新的黑暗小路通向四面八方,我东跑西跑,东找西找,可是我始终没有发现丘姆—丘姆。
我尽量克制自己不掉眼泪,因为谁都知道我是一名骑士,骑士是不肯轻易流泪的。但是这时候我再也当不了骑士了,我想念丘姆—丘姆,他从另一条路上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想他也一定在找我,他也会很伤心,他会到处不停地叫我,而我此时此刻正不知所措地躺在高低不平的山洞的地面上,像上次侦探抢走了我的米拉米斯的时候一样地哭着。
现在我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因为我不但失去了我的米拉米斯,现在我也失去了我的好朋友丘姆—丘姆。我伤心地哭个不停,我真是非常后悔来这里,我不明白我的父王怎么会同意让我去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他怎么舍得我去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我希望我的父王能在这里,在我的身边,那样我就可以把这些心里话全都告诉他。
“你看,我是多么多么的孤单,”我就这样说,“丘姆—丘姆不见了。你知道,我以前身边没有本卡的时候有多伤心,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今我连丘姆—丘姆这个朋友也没有了,我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这些都是因为你让我去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造成的。”
这时候我感觉,我的父王对我好像不太公正,他竟同意我做这样危险的选择。但是当我躺在那里一边想一边哭的时候,我就好像听到了父王的声音。我知道他不在我的身边,这只是一种幻觉而已,但是我的的确确觉得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了。
“米欧,我的米欧。”他说。
然后就再也没有别的话了,但是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好像是在说,我根本没必要这样伤心。我想,我最后应该还是可以找到丘姆—丘姆的。
想到这些我从地上迅速地爬起来,这时候有件东西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我捡起来一看是努努上次为我削制的小木笛,我记得我曾经用小木笛在绿色草地岛的篝火旁快乐地演奏过。
“如果这时候我拿出木笛来吹一吹该多么好,”我想,“如果我吹一吹努努教给我们的那支古老的曲子该多么好。”我也想起了丘姆—丘姆和我曾经的约定。我们互相说过,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走散了,我们就吹这支古老的曲子,对方听见了就知道在找他。
我把木笛放到嘴边,但是我忽然不敢吹了,我担心我一吹,那声音就像我喊丘姆—丘姆时招来的那令人厌恶得要死的回声。但是我想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才行,所以我开始吹笛子了。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笛子的声音非常地清脆,完全不像我喊丘姆—丘姆时的回音。真的没想到在这黑暗的山洞里笛声竟然显得特别纯真、清脆和动听,几乎比在绿色草地岛上还动听得多。
我自己吹完了整支曲子,然后仔细听有没有丘姆—丘姆的笛子回声。突然我听到从山洞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音调,虽然笛子的声音很弱,但是我知道,这声音一定是丘姆—丘姆在回答我。
此时我感到异常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