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加之过,尊莫委之罪。”
——子产
“为人君者,驱驾英才,推赤心待士。”
——唐太宗
把功劳分给下属
——勾践委功引英雄尽折腰
委功,就是把功劳如实地分给下属而不占为己有,借此来调动下属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其特点是将功劳成绩分给应得之人,以满足他们的成就欲和满足感。历史的无数事实证明,若所有的功劳都归己有,只会使下属感到建功无望,导致在工作中失去积极性和进取心,甚至明珠另投。委功则不然,它能极大地调动下属积极性,使下属感到领导很重视自己,取得点成绩,都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再是“杨白劳”,就是为之而死,也心甘情愿。这样,下属的积极性就会被充分地调动起来,他们的才能就会得以充分地发挥。一正一反,对比鲜明,其优劣不言而喻。
古人视贪功为不仁不祥,孔子的学生言偃,曾就争功的危害一针见血地指出:“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其意为:与君主争功较能,必遭羞辱与不幸;与朋友、同事争功,必定彼此疏远,貌合神离。但要真正做到委功下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古人认为,帝王乃“真龙下凡”,是天下的至高统治者,自然也是功劳的最高承受者。所以要委功下属,非英明君王不可为。
18岁驰骋疆场、29岁登帝位的李世民是历代君主中善于委功的代表。李世民文武兼备,勇略过人,但是他并没有以此自矜,居功自傲。10余年的东征西讨,文争武斗,使他深深懂得自己创立的基业与左右属下是分不开的。因此,他把委功作为获取人心的首要之途。他曾就贞观之治的可喜局面对魏徴说:“朕能任公,公能称所任,则其功岂独在朕乎?”后来,在群臣面前,李世民又公然宣称:“贞观之前,从朕经营天下,玄龄之功也;贞观以来,绳愆纠缪,魏徴之功也。”把贞观前后的功劳分别委给了房玄龄和魏徴。魏徴听了不仅内心舒畅,而且推心置腹地说:“陛下开臣使言,故臣得尽其愚。若陛下拒而不受,臣何敢数犯颜色乎?”
贞观六年(公元632年)七月,唐太宗兴致勃勃地在丹宵殿设宴招待三品以上大臣,推心置腹地说:“朕与公辈,共理天下,今中夏又安,四方静肃,并由公辈咸尽忠诚,共康遮绩之所致耳。”意即:我与大家共同治理天下,现在天下安宁,四方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你们尽忠竭诚,一道致力于安民理国的结果啊。太宗委功发自肺腑,非但没有丝毫降低其君主的威严,反而使自己的形象更加高大,群臣乐于效力。
唐太宗虽然深谙委功之道,但也有失误的时候。有一次,太宗临朝,对大臣们说:“朕为人主,常兼将相之事。”此言倒未必有揽功的意思,但众臣的反应却很强烈。张行成退朝以后,立即上疏,规劝太宗道:“陛下拨乱反正,群臣诚不足望清光;然不必临朝言之。以万乘之尊,乃与群臣校功争能,臣窃为陛下不取。”唐太宗毕竟是明君,认为张行成说得有理,此后更是引以为戒,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是否有矜夸之处,使其委功之法运用得更加娴熟。
“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敬人者,人敬之。你越是居功不自傲,事成则分功于下,臣属越是视你为明君,誓为你效忠竭智穷力。如常夸耀自己的功劳,将一切功劳窃为己有,下属就会寒心不已,与领导离心离德。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最终光复越国,攻破吴都,号称霸主,是脍炙人口的春秋典故。但是,勾践善于委功以求笼络人心却鲜为人知。
勾践在骗取吴王夫差的信任,回到越国后,对众臣说:“孤实不德,以至失国亡家,身为奴隶,苟非相国及诸大夫赞助,焉有今日。”一席话令群臣深为感动,他们对国君更增加了一层以身报国的情愫。范蠡即云:“此乃大王之福,非臣等之功也。但愿大王时时不忘石室之苦,则越国可兴,而吴仇可报也。”
此后,勾践把臣下的每一件功劳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挂在口头。他叫文仲处理国家日常政务,让范蠡整饬兵马,平日注意虚心纳谏,委功济贫。这样一来,越国人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长期为吴国统治所压抑的强国意识爆发出来。文仲遂出灭吴七计,第三计是用美人诱惑吴王,使之荒淫无道,疏怠朝政。勾践认为七计甚妙,宣称:“事成,功在爱卿”。那么,选谁去执行美人计呢?西施是有名的美女,又富于心计,与范蠡情投意合,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但为了国家人民,为了报勾践知遇之恩,西施毅然以身许国。委功之效,竟至于斯。
委功得当能令下属敬服,从而产生极大的热情。勾践之所以能掀起国人的报国热情,就是委功所致。应委不委,必伤贤能的积极性;应委则委,贤能必争相立功,使远者来,近者悦。委功方法不能单一。委功既要有口头表扬,又要布告天下;既要有荣誉的光环,又要有丰厚的奖励。一味的精神鼓励,时间久了,会让人觉得空乏无物;单纯的物质奖励(包括加官晋爵),也会降低委功的档次和意义,并产生消极的后果。
领导者赋予下属重大责任,在激发士气上非常有效,但并不是说将责任都推给下属后,领导者就可以逃避责任。当下属在工作中失败,或发生内外纠纷时,领导者绝不能以“这是你做的事,你要负责”为借口,将其置之不理。
相反,也有些领导者会将下属的实绩,全都当做是自己的功劳,或是在和下属一起工作之初,对下属的提议持反对意见,但事成后,却又夸耀自己很有本事,这些作法都会打击下属的士气。
下属一旦对领导产生不信任感,提出提案或从旁协助的意愿也就消失了。
人都希望被赞美,即使是领导者要求下属交提案,如果你能称赞下属的提案很好,那么下属也会有“受领导赏识”的感动,因而更加努力工作。
逃避责任和抢功争赏,都不是领导者应该做的事。
有人认为在这竞争激烈、人情淡薄的社会中,那些未获提拔的老实人,永远没办法出头。的确,短期内那些利用别人来获取名利的人是胜利者,但就长远的眼光来看,这种人注定要失败。
人的一生总有起伏,欺压别人,利用别人来晋升的人,如果在遇到逆境时,一定会得到报应,当初那些被利用的下属,也不会伸出手来帮忙的。
下属对领导者的一切,其实都观察入微。在紧急的时候下属是否会出手相助?或是借机扯后腿?这都有赖于领导者平时的表现。
不要忘记!今天对别人所做的一切,在将来必定会同样发生在自己身上。
领导者虽然必须积极去发掘下属的工作热忱,但是“不打击下属士气”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过错自己承担
——秦穆公揽过于己辱终雪
主动揽过得人心,古代的明君、良辅,无不深谙此道。他们知道自己言必有失,行则有错,如果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勇担责任,便可肝胆相照,激发下属为自己赴汤蹈火,死而后已;反之,一味推脱责任,明明过在己,却不肯承认,这样的领导者恐怕没有人愿意与他共事,其结果,不但贤才离去,更重要的是伤了人心,挫伤了人的积极性。
用人莫大于得人、得贤,得贤莫大于得心,以罪己收买人心,把由己造成的错误主动承担下来,这是对下属的最大爱护和尊敬,是激励下属能动作用的精妙之处。
子产曾说:“爱莫加之过,尊莫委之罪”。即领导要主动揽过,切不可将自己的过错推卸给下属,如推诿过失,必失人心。宋代苏轼曾直言劝谏宋帝:要善于更要敢于揽过,甚至将天下失治的责任全部揽过来,以收买人心和士心,重振国势。
鲁僖公三十二年(公元前628年)冬天,秦驻郑国的大夫杞子,派人报告秦穆公说:郑国把都城北门的钥匙交给我掌管,如果秘密派一支部队突袭郑国,郑国一定可以唾手而得。
秦穆公早存争霸中原的野心,得此消息,认为机会难得,自然十分高兴。他连忙去征求老臣蹇叔的意见。蹇叔坚决反对说:调动大军去偷袭一个离自己很远的国家,这样的事我闻所未闻。我们的军队到郑国需长途跋涉,士卒必然精疲力竭,而人家却以逸待劳,我们根本无胜算。世上无不透风的墙,纸终包不住火,我们这么大的军事行动,郑国怎能会不知道,偷袭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罢了。
蹇叔的分析虽然很有道理,但求功心切的穆公根本听不进去,固执地派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等将领率师攻打郑国。蹇叔哭着为其送行说:“孟明视啊,我只能看到大军出发,而再也看不到你们回朝了”!穆公立即派人训斥蹇叔。蹇叔又哭着对自己出征的儿子说:“晋国的军队必定在山伏击我军,那里有两座山峰,南面那座山上有夏朝天子皋的坟墓,北面那座是周文王避过风雨的地方,你一定死在这两山之间,我只好到那里去给你收尸了。”
果不出蹇叔所料,秦军的行动被郑人弦高识破,立即派人回国通报,又假托郑君之名慰劳秦军,孟明视等秦将以为郑国已有准备遂驻足不前,但又不愿无功而返,就决定灭晋国而回,以壮军威。
晋襄公闻讯,亲自率军一举击溃疲惫不堪的秦军,并俘虏了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等三帅。后来,晋襄公答应文赢(秦穆公的女儿,晋襄公的母亲)的请求,把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三人放回秦国,以表两国之好。
秦穆公深知孟明视等人乃是秦国不可多得的勇将,秦、晋争霸中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自己正在用人之际,此时杀将肯定有百害而无一利。于是将众大臣要求杀孟明视等三人以儆三军的进言置之脑后,并对于此次失败深表自责。听说三人被放回,便身着素服,亲往郊外迎接。见面时,拉住孟明视等的手,对着放回来的三帅大哭说:“我不听蹇叔的劝告,使你们几位受到奇耻污辱,这全是我的罪过!”他把失败的责任完全承担过来。
孟明视痛哭拜谢,一再请罪,要求处置。穆公反复安慰说:“我由于贪婪使你们受祸,你们有什么罪!”穆公如此深责自己,坚决地承担失败的责任,大大感动了群臣。穆公还毅然决定,让三人官任原职,继续统帅三军。三人感激秦君宽宏大量,不杀之恩,遂即日赴任,决心以死相报知遇之恩,不雪山之辱誓不为人。他们厉兵秣马,勤加操练,爱兵如子,重树军威。
公元前624年,经过苦心经营,孟明视等认为一切条件均已成熟,奏明秦穆公请求攻打晋国。秦军士气高昂,同仇敌忾,在渡过黄河以后,又烧掉全部船只,以示必胜决心。一举攻占了晋国的王官和郊(王官、郊,古地名),把晋军杀得狼狈不堪,闻风丧胆,闭城不敢拭其缨芒,秦穆公由此成为了中原霸主。
此战之所以大获全胜,主要是因为孟明视等人复职后对政务军事的呕心沥血,对战争准备的深思熟虑,对百姓、士卒的倍加爱护,过河后烧船的非凡决心,无不使人感到他们身上迸发出来的一股不可抗衡的力量。而这力量的来源,则是出于秦穆公对孟明视等人的谅解,并将失败责任实事求是地揽过来的结果。可见揽过不仅不会降低威望,而且还可以使自己更得人心,令贤能呕心回报。
在现代领导工作中,揽过也是一种必要,它与表扬是相辅相成的。我们应该尽量减少批评产生的副作用,减少人们对批评的抵触情绪,以达到一个理想的批评效果。
批评别人的时候,首先应该对自己与别人都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要想到自己应承担的责任,想到自己的不足。同时以理解的态度去看待对方的过失,考虑一下自己在同等条件下是否也会出现过失,不要以一贯正确的口吻去批评别人。尤其是在自己确实出现或大或小的失误时,自我批评更应该诚恳。正如一位哲人所说:“我们只有用放大镜来看自己的错误,而用相反的方法来对待别人的错误,才能对自己和别人的错误有一个比较公正的评价。”
当然,人们在具体实施批评时,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做到这一点。大多数人不论外在表现如何,内心都自认为是佼佼者,自视甚高,缺乏对自己的理性评价。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心理对批评与被批评双方都会产生影响。批评者会认为自己很权威,而不知不觉地使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去申斥对方;对方则会认为自己水平也不低,在同样条件下,批评者大概还不如自己呢。批评方式的选择,对强化或减弱被批评者的心理抵触很有关系,有经验的领导者是很注意这点的。
心理学上的“归因论”,就是说明人们用什么方式来解释成功或失败的原因的。其中的“基本性归因错误”,就是指人们通常总把成功归因于自己,把错误推诿给别人。事情进展顺利,就是“幸亏我如何如何”、“没有我哪行呢”。事情出了差错就会把责任推给别人或客观条件。这种情况会使批评者以否定的态度去抱怨对方,而被批评者会单纯强调客观条件或别人,对批评采取消极的态度。所以批评者应该首先说明自己在同一问题上的责任与失误,使谈话在平等或相近的条件下进行。
靠近大家的心
——魏颗赤待终获结草报恩
得人莫大于得心,得心莫灵于赤待。赤待,就是肝胆相照,推心置腹,把自己的心交给被求者,与被求者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或急人之难,救人之危,设身处地地待人。《中庸》说:“惟天下至诚为能化。”意思是说只要有至诚之德,万物都可以被感化何况人呢?唐太宗也曾说:“为人君者,驱驾英才,推赤心待士。”可见,赤待是“驱驾英才”的最佳方法。
公元前645年晋惠公发兵50万攻打秦国。秦穆公亲率大军400乘,迎击晋军。双方在韩原(在陕西省韩城县西南)摆开阵势,拼死厮杀。
由于双方兵力悬殊,加上战术上的失误,秦穆公及其将士被晋军团团围住。正值危难之际,突然,杀进来一路人马,足有300多人。只见他们披头散发,衣着破烂不堪,脚踏穿底草鞋,手里抡着开山大斧,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眨眼之间便把晋国军队杀得人仰马翻,方寸大乱。秦穆公抓住有利战机,乘机反击,将晋军杀得陈尸遍野,血流成河,连晋惠公和其大将韩简都成了秦军俘虏。
这300多人拥着秦穆公胜利回营,俟秦穆公坐定,便一个个纳头便拜。秦穆公更是不明所以,连忙问:“众位壮士是哪儿来的?为何如此拼命救我?”领头的壮士连忙说:“主公忘了吗?我们是梁山的盗马贼啊!”
原来,有一次秦穆公在梁山围猎,一夜之间莫名其妙丢了好几匹良马。第二天几个侍卫出寻,在岐山脚下发现几百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大吃马肉,其中有几个高大者似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们立刻向穆公回报,请求派一支精悍的部队去剿灭这群盗马贼。
秦穆公宽宏大量地说:“算了吧!他们也是为生活所迫,谁不想生活的好点呢?再说,马已经被宰了,现在再去围剿他们,反倒给别人落下口实,说我轻百姓而重畜生。百姓穷苦,是我无德所致,不能全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