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殷副董事长恐怕是言重了,这次登门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好相反,这次我是站在你这边!这件事吴远桥的确难辞其咎,而吴浩天也真不该一叶障目任人唯亲。”宋海川自始至终脸上都保持着同样的平静和诚恳。
殷平轩又一次眯起眼睛,慢慢喝了口茶,精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宋海川身上,半天脸上才露出老成的笑容。
“有意思……有意思……这个时候你突然来找我,还给我说这些,海川兄,我们认识也几十年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殷副董事长相不相信其实并不要紧,你现在形势比人强,我一个外人,在你眼里又能翻起什么浪,只不过今天有几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殷平轩点了点头,示意宋海川说下去。
“现在的形势对殷副董事长来说完全是一片大好,如果我没猜错,殷副董事长你心中预计的应该是吴浩天最终会选择引咎辞职而保住吴远桥,而且事实上吴浩天不管怎么选择,你都会以重大决策失误为由,召开董事会罢免他,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会得偿所愿,但是,我斗胆说断言一句,事情的结果未必会如你所愿……”
殷平轩一怔,皱起眉头冷冷的问:“哦……难道你还认为有什么变数?!”
“任何有人的地方,都会有变数,有变数就会有机会,像吴浩天这样运筹帷幄的人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扭转局势的机会。”宋海川忽然直起身体,用一种很严肃的口气继续说。“这场矛盾的焦点在吴远桥身上,而真正趋势其他董事站在你这边的根本原因是利益,吴远桥的失误导致了董事们利益受损,但这仅仅是物质上的纷争而已,既然是钱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只不过是被殷副董事长你无限放大了这个矛盾,从而将简单的经济损失转变成权利斗争,也将矛盾的焦点从吴远桥身上潜移默化的嫁接到吴浩天的身上,试问,其他董事支持你严办吴远桥的动机是什么?是为了追讨损失,并在可能的条件下将损失降低到最小限度,他们现在不相信甚至怀疑吴浩天的掌权能力,所以才会需要一个新的向心力,而你刚好就是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枪口,需要向吴浩天发难的枪口,可是,平心而论殷副董事长你能确定其他董事的这种质疑和动摇能坚持多久,你不要忘了,帝凡集团之所以有今天到底是谁的功劳,又是谁真正的在帮这群一无是处的董事赚钱,等时间再长一点,大家都平静下来,试问副董事长你认为你的这个攻防同盟能稳固多久,财聚人聚、难道副董事长真要把希望寄托在一群满脑子都是钱的董事身上?”
殷平轩的指头敲击着沙发扶手,眉头皱的更紧,低沉的说:“说下去!”
“吴远桥决策失误让帝凡集团蒙受巨大损失,可这些损失都是可以用钱来弥补的,但如果这个时候帝凡集团不向九天注资,就等于自己砍掉自己的一只腿,必然会伤及帝凡集团的根基,等到那个时候,损失的恐怕就不是现在的资金这么简单,事情一旦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董事局又会找人出来兴师问罪,归根结底造成这样局面的人刚好就是副董事长你!很快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我想副董事长你应该不会天真的认为和你同气连枝的那些董事还会支持你,墙倒众人推,吴远桥现在就是很好的例子,只不过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很快副董事长你就变成第二个吴远桥,现在的形势你的确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我没估计错,你下一步应该是召开股东大会,行使关于罢免董事局主席条例,就算你如愿以偿得到这个董事局主席的位置,而你今天埋下的隐患早晚都会爆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这个主席的位置上能做多久,是做一个百日皇帝,还是从长计议一匡天下,想必副董事长你应该比我心里有数!”宋海川慢条斯理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殷平轩慢慢的露出微笑,声音很平和的说。
“受教了,海川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细如尘,面面俱到,一语点醒梦中人,呵呵,就是不知道海川兄为什么突然给我提这个醒?”
宋海川摇摇头:“殷副董事长你想太多了,只不过这些我能想到,吴浩天同样也会想到!”
“海川!看来我真是想多了,大家认识几十年,各为其主,平时心存芥蒂在所难免,今天你到我这里来开门见山推心置腹的和我说这些,我很感激,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给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殷平轩虽然口中说的很客气,但锐利的眼神像把刀钉在宋海川的脸上。
“我不是说过,在这件事情上我站在你这边,而且我绝对支持帝凡集团董事局主席的位置由你来担当。”
“站在我这边……呵呵,好!那如果你换做是我,这件事你会怎么做?”殷平轩漠然的笑了笑淡淡的问。
宋海川想都没想便胸有成竹的回答:“按照九天世纪公司呈报的金额,全数向九天注资!”
“注资?!你是要我救吴远桥?”殷平轩冷笑着说。
“副董事长这个时候不愿意向九天注资,目的无非有两个,第一、你怕九天用新注入的资金渡过眼前的困境,吴远桥也因此借机翻身,而其他董事也会息事宁人,那你的安排和计划就付之东流。至于第二就是你也担心大笔资金注入后,吴远桥是否有能力运用好这笔钱,如果再次决策失误导致更多的损失,毕竟这些资金里面还有你的钱,你也不希望看到白白咋进水里去。”
宋海川一语中的的说出殷平轩心中的盘算,而殷平轩却并没有难堪的表情,反而更加得意。
“你既然分析的头头是道,那单凭这两点,不管是出于公还是私我好想都没有道理再向九天注资,你这么明白又何必执意还要我继续给九天送钱呢?”
宋海川揉了揉额头,忽然用一种很阴沉的声音说:“我只所以说副董事长你现在的计划未必会心想事成,就因为吴远桥在九天犯的错还能用钱弥补,所以我认为吴浩天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如果九天的事演变成钱无法弥补的时候,那副董事长你就能真正高枕无忧的开始考虑怎么坐上董事局主席的位置。”
殷平轩猛然抬起头想了想意味深长的笑起来:“那要怎么才能让九天的事演变成无法用钱弥补?”
宋海川摊开手很轻松的说:“很简单!副董事长你不是担心吴远桥没有能力运用好新注入的资金,你说,如果……如果吴远桥再一次把这笔钱砸进水里,董事局上上下下还有谁会相信吴远桥?还有谁会信服吴浩天?恐怕不用你费心,吴浩天也会选择退位让贤!”
殷平轩站起来在房间来回走了几步,停在宋海川面前说:“那还有一种可能!九天通过新注入的资金翻身怎么办?”
宋海川也慢慢站起身笑了笑回答:“那副董事长你认为一个能浪费两个多亿买一块废地的人,是翻身的机会多?还是继续犯错的机会多?”
殷平轩在原地愣了一下,拍了拍宋海川的肩,一语双关的说:“哈哈哈,海川兄,还是你的想的周全,够毒,够绝!”
宋海川不卑不亢的笑了笑。
殷平轩点了点头忽然有恢复了冷静:“既然连后路就给我想好了,海川兄今天来我这儿应该不会只是来看我笑话的吧,这条明路该怎么走,想必海川兄也了然于心……”
殷平轩能坐到副董事长这个位置,又岂能是旁人随便几句话就能左右的人,宋海川知道虽然殷平轩对自己的建议深信不疑,但对于自己这个人殷平轩任然还留有余地,现在殷平轩礼贤下士的问自己,无疑是他对自己的试探和遏制。
可是出乎殷平轩意料的是,宋海川不假思索的说。
“我这儿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殷副董事长能不能看上眼。”
宋海川一边说一边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殷平轩将信将疑的看了看,眼睛慢慢放光,然后随手点燃了文件,看着烧尽的文件意味深长的笑着。
“海川,大恩不言谢,如果我这次真能心想事成,有我在帝凡集团,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何况兴元和九天都是地产开发商,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的事。”
“如果副董事长能心想事成当然是好事一件,我当然义不容辞帮你,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眼前最要紧的是副董事长你向九天注资,吴远桥那边还在急着等钱解困,副董事长这个时候雪中送炭不但能堵住挟私报复的传闻,还能借花献佛再推吴远桥一把,我想等不了多久,水到渠成我也好改口称呼你为殷董事长了!”宋海川恰如其分的用恭维的语气说。
“殷董事长……哈哈哈,好!好!好!”连殷平轩也忍不住笑出声,连说三声好。“关于注资的事我会立刻安排,不过场面上的事还是要做足,我态度突然180度的大转弯,我担心其他董事会有异议。”
“这个简单,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只需要召开董事会,九天市场部的陈凡是个不错的人才,他好像拟定一份新的发展规划计划方案,他在会上陈述你的看法和意见,殷副董事长只要全力支持他,关于注资金额就按九天财务部呈报的批复,我现在也很想看看吴远桥如何糟蹋这笔钱…….。”
“九天市场部?陈凡?”殷平轩皱皱眉头淡淡一笑。“海川兄果然是运筹帷幄啊,帝凡出了这么大的事,九天世纪那边都不知道什么新的发展规划方案,海川兄居然已经知道了,看来陈凡也应该是海川兄的人吧。”
宋海川正想开口解释,殷平轩摇手打断,意犹未尽的笑着说。
“不用,不用,谁的人都一样,既然海川兄愿意帮我这个忙,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哈哈哈,一切就按照海川兄的意思办。”
在殷平轩的召集下,第二天董事会如期召开,吴远桥因为厌倦了那些嘲笑的挖苦和不屑的白眼,请假没有出席,吴远桥更多的是胆怯,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董事局的这帮董事怎么都不会轻易放过他,而吴浩天又一再延迟回国日期,他现在完全就成为一只洗干净脖子,听候处决宣判的罪人,最焦虑的就是不知道悬在头顶的这把刀何时落下来。
蒋普作为吴浩天的代表同时也是九天世纪临时监管负责人,出席董事会,虽然他心里很纳闷态度强硬的殷平轩同意召开这次关于向九天注资的会议,但蒋普和吴远桥都迫切的希望能通过会议说服董事局,让九天世纪得到这笔救命的资金,当然蒋普和吴远桥对此都没抱太大的希望,如果能成功,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