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了,黄越坡依旧是下落不明。因为道路畅通,最近县城的刑警队也介入到案件的调查中。由于我的职位,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他们了解案件来龙去脉的最佳人选。不出我所料,他们只是把这一系列案件当成是疯子杀人,简单地验尸后,就迅速离开了太极村。他们的唯一贡献就是解决了困扰我们的汽油和电的问题。只要我们愿意,随时可以开车返回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社会。尽管现代社会的一些问题被人诟病,但经过太极村的洗礼,我不得不说,现代文明真好,我产生了一种穿越的感觉。
为了避免被派遣到国家足球队,我主动把电话打给老梁。按照惯例,我把手臂拉到了最大距离。
“臭小子,别和我解释,快点滚回来!”电话那边的老梁劈头盖脸的向我发起了猛攻。
“头儿,老天爷,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我都快泣不成声了。”我急忙赶在老梁发作前把太极村的案子向他作了大致的讲解。
“这样啊。”电话那边的老梁琢磨了一会才继续说,“那就把那里的事件彻底解决后再回来。不过别趁我不在你身边监督,就在那磨洋工!”
“头儿,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你负荆请罪。”
电话那边只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前些天亢奋过度的村民的“激情”也跌倒了谷底,已经临界冰点。罗基和我倒是很满足现状,毕竟冰冷比火热更利于我们的安全。
当然还是有些无关痛痒的新闻被爆料,例如有村民在杨冰溺死的那个晚上在行云桥附近看到了一个男子。经过郑义的调查,发现了那个男子实际上就是柳星张。他声称有人给他留了张字条,让他到清虚观为凌虚子看病。可进观发现凌虚子并无异样。虽然柳星张所说的字条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被烧掉了,已经无从查证,但凌虚子和其门下弟子却可以为他作证。
这三天里,罗基的行踪飘忽不定,经常不告诉我就一个人悄悄地出去。我有时候也会冒出一个想法,然后独自下山去寻求解答。
杨冰的死使蓝灵伤心不已,而林溪在得救后也大病一场,平日与我们亲近的人全都没了踪影。
就在我们以为案件进入到山穷水尽的境地时,一次闲聊却为我们掀开了谜案的盖头。
接连不断的命案使我们与两个乡村警察站到了统一战线上,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太极村“四大名捕”。
第四天傍晚,我们四个又例行公事般凑到一块讨论案情。
“郑捕头。”我率先打破沉默。
“叫我老郑好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郑,你还是从实招来吧!”
包括罗基在内,三个人都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郑义苦笑着说,“现在我可没心情和你胡闹。”
“你看我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吗?”
“那就有话直说吧,别绕弯子。”
“好极了。老郑,你吃里扒外可不应该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郑义拉长了脸。
“啊哈。”我笑了笑,“装疯卖傻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这样吧,你先告诉我太极村到底有什么宝藏?”
“无可奉告。”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四个字了。
午饭后,我曾经独自一人去了一趟天主堂,当面质问神父。
“神父,你们几个在废弃院落的交易我可听到了。太极村到底埋藏着什么宝藏?”
“你天天和郑捕头泡在一起,难道他没告诉你吗?”神父冷冷的问道。
“啊——我想核实一下你们的回答是否有出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那第四个人就是郑义。还真的应了“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爱莫能助。”
“也许会从你的回答里发掘出破案的线索呢。”
“那绝不可能!”
“你真的不想帮助我们尽快破解谜案,捉住真凶?”
“爱莫能助。”神父一口回绝。
我走到天主堂的门口,又转身看了眼神父。
“神父——”
已经走到柱子阴影里神父抛出了最后一句话,“无可奉告。”
“我今天去过天主堂了。”
“那又怎样?”
“老郑,如果你不和我们坦诚相待,接下来可不好合作。”
“你说的事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
郑义这句话倒是和神父不谋而合。
“唉,我还以为你问指的是什么呢,”罗基一脸轻松的笑着化解了尴尬的气氛。“我就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这下又轮到我们三个人诧异了。
“老郑,我先问一个问题。你指需要点头或者摇头。你们所说的宝藏不是金丝楠木吧?”
郑义摇了摇头。
“那这个宝藏就是磁铁矿。”
“你怎么知道的?”我和郑义异口同声的问道。而郑义的问题也说明罗基的飞镖正中靶心。
“哈,这个问题嘛。有四点可以支持这个论点的证据。”罗基喝了口茶水,“一,睡眠质量;二,太极村长寿者和疯癫者的比例;三,白虎林里面两架战斗机的残骸;四,地质队的失窃。”
“恕我愚钝,这些和你所说的磁铁矿有什么联系?”郑义不安的问道。
“我就可以回答你的问题。”我原封不动的重复了罗基之前的话。
很多时候,罗基就像是我的指导老师和引路人。每次在我晕头转向时,他就会指出正确的方向。所以的线索在我面前就如同是一条条曲线,但罗基异于常人的地方就是他总能找到这些错综复杂的曲线的交汇点。
罗基对我一点即通的特点倒是颇为欣赏。他顽皮的笑着探出手,示意我继续。我也礼尚往来的夸张的鞠了一躬。
“自从来的太极村的第一晚,我就没有睡过好觉。平时我却是出了名的倒头就睡。与我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罗基,他进村后的睡眠质量要比平时还好。说明太极村可能存在一种影响人类生物功能的因素;而太极村里长寿者与疯癫者的比例要明显高于正常比例,这点可以为第一点增加更有力说服力;关于飞机残骸的事,在同一区域,竟然有两架战斗机无缘无故的坠落,而从飞行员的飞行日志上看,他们都是有经验的飞行员。因为在那个年代,飞机的导航设备可远没有现在发达。飞行员在空中飞行,更多的是依据罗盘来指明方向。而能影响罗盘的最终因素都是磁场,这再次说明太极村可能存在磁异常;至于地质队没来由的遭遇窃贼光顾,看似只是寻常的盗窃,失窃的物品包括地质包以及包里面的照相机、地质锤、铅笔、小刀、罗盘、放大镜等工具。但如果和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一并思考,就会发现里面蕴藏的玄机。窃贼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得到罗盘。地质工作者的罗盘就像是军人的枪和记者的笔,是工作中必不可少的工具。这个窃贼很聪明,如果只是偷罗盘,就算地质队员猜不到窃贼的目的,但却能估出一个大致的方向。可如果很多东西都丢失了,盗窃目标就会被掩盖。结合以上四点,我们就能初步断定太极村的磁场有异常。”
“当然,这四点都只是我们的推测。”罗基笑着补充道,“如果所有的推测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时,而暂时又没有可以推翻结论的证据,依据不完全归纳的法则,我们就可以认为这个结论是正确的。当然了,如果从纯粹的科学严谨性上考虑,这并不正确。但在实际操作中,这种不完全归纳才是我们经常采用的,而最终效果也证明了此种方法的可行性。”
“可那个窃贼为什么要偷罗盘?”郑义不解的问。
“由于太极村存在磁场极为异常的磁铁矿,一旦地质队员使用罗盘,就会发现这个问题。”
“可发现就发现呗,这个很重要吗?”傅泽傻乎乎的嘀咕着。
“至少对窃贼和那些与地质队私下交易的几个人很重要。”说这话时,罗基不屑的看了郑义一眼。后者的耳朵有些发红。
“原来窃贼另有其人。”我插了一句。
“很显然窃贼不在你们当中。”罗基看着郑义,“而且这个人并不知道你们和地质队之间的交易。不仅如此,这个窃贼还很清楚地质队的常规配备。也就是说,这个人对太极村以外的世界有相当程度的了解。通过与蓝灵的交流,我们得到的信息是太极村的年轻人很多都到外面闯荡过。但对地质这种普通人并不常接触的职业有所了解,说明这个窃贼的常识比较丰富。”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人选。”
“错。我已经问过此人了。”
罗基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谁?!”
“你说呢?”这个混蛋竟然卖个关子。
“如你所述,这个人既出过村子,还很有见识。那应该在几个上过学的人之间选一个。太极村的高材生太多了。林溪可以首先排除,她干过的事情都已经向我说明了;蓝灵因为是和我们一天进村,那时候地质队已经失窃,也就可以排除;至于杨冰,人已不在,就不得而知了;剩下的就是两个姓柳的怪胎。如果二选一,我选择柳星张。”
“恭喜你。”罗基咧嘴笑了笑。
“什么动机?”
“因为太极村的汉民是在柳家先人的带领下来到村庄的,而他曾经在司天监任职,对医学又有研究。南宋末期,指南针已经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所以他一定在入村之时就发现了此地磁场的异常。要知道,在古人眼里,磁石可是重要的矿物和药物。而太极村这种磁场异常强烈的磁铁矿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上品。为了封存这个秘密,他只是把这个秘密告诉给自己的朋友逍遥子和黄凤。可之后他又有些后悔,即便朋友们不说,但难保他们的传人不会泄露。于是就把看守磁铁矿当成柳家的职责,而柳家的后人则世世代代作为磁铁矿的守护者。”
“哎呦,还有这一段往事。”我感叹道。
“是啊。所以当柳星张得知地质队来到太极村后,最先想到的任务就是盗取罗盘,希望借此来保守秘密。可他哪里想到,这伙人是有备而来的。”
“我们只是希望能借这个开发磁铁矿的机会发展太极村的经济。”郑义底气不足的解释。
“那你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开会?看起来就像是策划见不得人的阴谋。”
“因为村长不希望在事成之前弄得满城风雨。”
“还有村长参与?”我问道。
“那是当然。”罗基皱着眉头说,“这样的行为当然要村长当家。而黄越坡只不过是他的代理人而已。你坠崖那天分头行动时,我无意中发现了藏在村长家里的周秋生。因为事情紧急,我就没有说破。”
“老村长实在不希望这种行为破坏太极村宁静祥和的氛围。可哪成想一切计划都被凶手打乱了!”
我打个响指,“会不会是柳星张见盗取罗盘也没有阻止地质队,就萌生了用杀人来扰乱计划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