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到清虚观里饱餐了一顿,接踵而来的噩耗使得一向活跃的凌虚子也无精打采。
回到卧房后,我把自己在山洞里的推理结论告诉罗基,本以为他会夸我一顿,可他听了之后只是淡淡一笑。看来罗基早就识破了穿墙术和瞬间移动的把戏。
罗基则把我坠崖期间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没想到,在那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而杨冰的死亡现场令人匪夷所思,为本就扑朔迷离的案件添加了一件更加离奇的神秘色彩。
原来罗基找到村长后,刚赶到山下,就看到了被林溪的三寸不烂之舌“劝退”的暴民。当时谁也没有料到林溪和我的临时节目。到了晚上,焦急万分的蓝灵去杨冰的家里打听林溪的下落,杨冰自然是不知道。于是他们又找到罗基。最后找来找去,这事竟然又惊动了村长。于是村长发动村民到太极村的外围寻找。
就如同我预料的,罗基最后联想到了坠崖的可能性。当在青龙崖的下面没有发现林溪和我的“尸体”后,罗基又猜测出我们可能被刮住了。地质队员的尸体就是在山崖下面搜寻我们的时候意外发现的。从年老的村民口中得知山崖上有一些天然形成的小洞。有些洞是蝙蝠的栖息地。早年有采药的村民把山洞当做临时休息地。得知这一情况,罗基的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无奈天色已晚,无法进行山崖搜救,只好等待天明后继续搜寻。
可就在搜救行动结束后,又有一则新的消息轰动了全村。那就是杨冰的离奇死亡。郑义派傅泽通知罗基,在他们的“衙门”来了个三堂会审。
说来也巧,柳星张傍晚时到一老妇家看了个急诊,临到午夜才收工。当他快要走到行云桥的时候,突然听到桥上有人喊救命,等到他走上行云桥时,发现有人坠入明河。因为柳星张不会游泳,只好找村民求助。等村民把溺水的人打捞上来时,才发现是杨冰,可惜为时已晚。
“这有什么离奇的?”我问罗基。
“因为从桥的另一边来了一个人,口口声声说没有看到有人从桥上走过来。”
“那这个从另一边上来的人就是凶手!这都是老把戏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面带不悦的罗基冷漠的像个先知。
“只有这么解释才说得通。当然了,还有个可能性就是自杀。但杨冰明明在喊救命,显然又与自杀矛盾。而且杨冰这个健康向上的好青年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自寻短见的类型。所以,还是好好盘查这个家伙吧。”
“可从行云桥对面走来的是鬼婆婆,你总不能说是鬼婆婆把杨冰一个青年男子推下行云桥吧。”
“又是那个神叨叨的老太婆?!不过我看她装神弄鬼的时候体力还是很充沛的,而杨冰又是那么单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匠,也许老太婆能够胜任杀人的任务。”
“那龙银呢,连你都险些被他摆平。”
“哦,那是个意外。唉,我的糗事不要再提。再说了,我们现在根本无法证明凶手是同一个人,没准就像‘百鸟园’的案子似的。哎,那个鬼婆婆大半夜不在家里睡觉,跑到桥上干什么?难道是夜观天象?”
“她说自己得到了神的启示,并且在神的指引下来到了行云桥。”
“好极了,咱们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就可以编个故事,名字就叫‘神鬼传奇’得了,保准畅销。既然鬼婆婆不可能,那会不会是柳星张贼喊捉贼呢?”
“这毕竟是柳星张一面之词,但他没有动机。”
“那最后得到了什么结论?”
罗基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无罪释放?”
“不了了之。郑义把杨冰的死于前几起案子做了并案处理。可本来刚刚平息下来的村民又陷入了恐慌,非要找个外人来当替罪羊。结果就是,地质队员们被你放跑了,你小子又在山洞里玩起了‘甜蜜蜜’,于是我顺理成章的就成了众矢之的,被暴民绑到祭坛,险些被他们活活烧死。”罗基愤愤说道。“幸亏有村长和龙王作保,你才看到活着的我。”
“我们才是真正的死里逃生的难兄难弟啊。”
说完,我们两个夸张的握了握手,接着就相视而笑。
我伸出左手的手指,用右手逐个点着,“孙修士被烧死,龙银被斩首,一清被穿心,杨冰的死因是水,这回四项都凑齐了,凶手应该收手了吧?”
“可前三次的目标都是针对候选人,但这次却是个与下任村长丝毫不沾边的乡村教师,总觉得不太和谐。”
“大哥,都杀人了,还有什么和谐与不和谐的区别?”
“别忘了,还有那个死亡的地质队员。柳成荫判断他的死亡时间要早于孙炀。”
“原来孙炀不是第一个死者。”
“不错。而且地质队员尸体的发现,也进一步确定了祠堂里的焦尸就是天主堂的修士孙炀。”
“那地质队员的死因是什么?”
“死因是外伤,骨头都断裂了,有的部分完全是粉碎的。所以应该是摔死的。”罗基皱着眉说。
“你认为地质队员的死是纯粹的意外还是谋杀?”
“这个目前还不好判断。因为和后四起命案比较,没有任何联系。即便是同一人所为,凶手也显然是为了把尸体隐藏起来,至少可以推迟发现的时间。如果不是你们的意外,也许还要继续暴尸荒野。”
“那杨冰呢?”
“杨冰的死应该是凶手计划之外的。因为他和那三个死者似乎没有什么交集。而在连环杀人案里,计划之外的死者往往是无意中发现了不利于凶手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杨冰发现了凶手的身份,才惨遭杀害。而且这个凶手一定了解杨冰不习水性才为他量身定做了溺水的死亡方式。但既然是计划外,为什么还要模拟木雕的最后一种死法呢?”
“也许是不得已。如果我知道原因,就可以结案了。”罗基对自己的迟钝很不满意,因此才显得有些抓狂。
“这个鬼案子实在太复杂了,咱们今后能不能接一些一目了然的案子?”
“是谁哭着喊着要侦破离奇的案件?”
“可我没想到是这种毫无头绪的案子。如果是推理小说,我早就跳到最后三章看解谜部分了。”抱怨完毕,我又回到了主题。“如果杨冰的死是意外,显然又与凶手的计划矛盾。因为凶手自始至终就打算干掉四个人——”
“你哪个耳朵听到凶手说他只是要杀害四个人?”
“是我胡说八道。”我做个停止的手势。“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杨冰的死法是淹死,就把祠堂里的最后一种死法使用了。而比拟杀人的凶手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采取重复方法来杀人的。既然杨冰的死是凶手意料之外的,而凶手还要下手,不知道会采用哪种形式。”
“十有八九。”罗基若有所思的说,“但如果凶手的计划是模拟祠堂的四种方法来杀害四个人,而杨冰和地质队员又是意外,那凶手似乎还会采用溺亡的方式。因为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看不见的凶手是个极端偏执并伴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滑稽感的人。”
“根本就是个疯子!”我把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而这个村子最盛产的就是疯子。正应了那句广告语,没有最疯,只有更疯。我都濒临疯狂了!没看到凶手现在已经不限于候选人啦。干掉了村里人,下一步就是局外人啦。不,局外人已经死了一个了。没准接下来就是你和我。”
“淡定,你现在需要的是一杯清茶。”
“哼,就是安眠药也无法使我淡定。我现在更需要有人在我的脑后再敲一棒子。要我说,当务之急就是看好黄越坡。他的身份现在无法两种,准被害人和凶手。但无论是哪个,郑义都会感兴趣的。”
“恐怕郑义也想到了这点。”罗基微微笑了笑,“没准这会儿他正和黄越坡进行情感交流呢。”
正说着,傅泽从外面一溜小跑冲进屋子,好像是踢进球门的足球。他气喘吁吁的说,“快,黄越坡失踪了!”
“什么?!”我顿时来了个鲤鱼打挺。罗基也嗖的站起来。
“今天上午,我们弟兄本打算去黄越坡家里了解情况,可他家却是空空如也。一些贵重的物品都不见了。于是我们顺理成章的来到村长家,没想到老头子也正派人四处寻找呢。我大哥认为这小子极有可能是畏罪潜逃了,就立刻派我来通知你。”
“该死的!郑义此刻在哪?”
“黄越坡家。他正——”
没等傅泽说完,罗基就抓起草帽一溜烟从屋子里跑了出去,还撞倒了一个道童。自从进了太极村,一向不紧不慢的罗基已经不止一次冒冒失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