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陡落,月隐阴云,半夜独自一人在宿舍的倪辰涑闷哼出声,冷汗沾湿了厚棉的淡蓝睡衣,头发因一直滚动出汗贴在额头,脸煞白一片,她从半梦半醒中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胃中像波涛一样剧烈涌动,咬着牙脱去睡衣,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加上嘴咬着衣衫套上,袜子丢了一只……
校医早就关门了,倪辰涑知道自己的胃病一旦犯起来,绝对不是普通的止痛药能压制住的。
十二点半的B市宿舍楼安静得像一锅冷粥,头顶被大锅盖的黑锅底盖着,黑的只剩白天看不见的模糊星子和晒白的乌云后的半月。倪辰涑怕黑,每每半夜有事出门需得把楼道里、手机手电筒全部大开着,可即便平时有着铁栅栏都拦不住的灯光,内心也仍是哆嗦不停。钥匙旋转发出的咔嚓声,手碰触着冰冷的把手,铁门推开时吱呀声……
一片漫山遍野的黑暗铺面而来。
如今的光景,仍是那个令人心生怖意的时刻,铁门豁然敞开,一穿戴不正的姑娘踉踉跄跄从里面毛着腰出来,像个夜晚工作者刚接完一单,精疲力竭的往自家赶。
这个点月亮还在,星星也在,黑锅也在。
只是这时候倪辰涑也顾不上害怕了,胃里像放了把火一样难受,只寻思赶紧找个地方吐去。
吐完她坐在地上,也顾不上干不干净了,趁着胃不再痉挛,倪辰涑扯了扯黑色骨牙扣,将衣襟更在马路上蹲着找路过的出租车。
可能是她的形象太过随便,有几辆车路过她都毫不犹豫的走掉了,倪辰涑也没往日的精神“骂街”了,只得继续摇着手期盼下一辆。
胃中又开始抽搐,她又吐了一遭,胃中全空了,连胆汁都怕要被吐出来了。
在风中凌乱了半小时,有一辆车从远到近疾驰而来,强光刺得她眼疼。倪辰涑心中警铃大作,突然意识到一个被她忽略已久:
自己的安全问题。
车子刹车声在耳边响起,她捏着衣角,眼角四下扫周边有没有棍棒可以反抗的武器。
想起几天前看到的新闻有人夜晚被歹徒先奸后杀,倪辰涑脑袋上的冷汗啪的一声散在地上,
“倪辰涑,你,”头顶传来隐忍着怒意的声音,她突地放松下来跌在地上,一只胳膊撑着脑袋费力的仰起头,见是他,他高的有些离谱,想要仰视除非就地躺下,她招了招手,示意他蹲下来。
曲辰光蹲下与她平视,她把手搭在他肩上,斟酌的说道:“你先前说的喜欢我是真的吧?”
他的眉头皱的愈发紧皱,伸手想要将她懒腰抱起,她的手却偏偏从肩头划到他胸前,撑开一段距离:“你先回答。”
曲辰光瞪着她,“你喝多了?”
“不是,是胃疼,”她像聊家常一般纠正道,可以忽略掉他严肃到让人感到他正在紧张的眼神,“你之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已经尽力在忘掉你了,倪辰涑,我保证,”他的语速异常的急凑,内心的因担心她的慌张从发抖的手指便能看出,话未说完,她便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转过身干呕了两声,回过头来表情已无痛苦之色,倪辰涑镇定地问道:“给你个趁火打劫的机会要不要?”她手指在他胸口划落:“你今晚送我去医院,我免不了被感动,说不定、说不定……”眼前一黑,终于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