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辰涑用力抓着一把就能握过来的树干,树干上的突兀咯的手指头通红,她却仍没有放开手,死死的抵着。
“我不准你喜欢姜息了!”
“你不配!”
“那以后你就是我嫂子啦?!”
来来回回的几句话像夏日橘红闪电过后震碎耳膜的雷声一般,轰隆隆的在她头顶反复炸开。
后一句是高中时,也就是七年前,她坐在自己床铺,笑眯眯的亲口在余晖划过窗口时说的。末了,她还嬉笑着调侃自己喜欢她家哥哥,“哎涑涑,你耳朵怎么红了?是不是一说我哥你就红?这么神奇吗?哎,姜息,姜息……哈哈哈”
那笑声也在一阵阵轰鸣声中,逼得她直喘不过气来。
胸口闷得厉害,倪辰涑想哭。可在大街上,又偏偏不能哭,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许哭。
要是光有那霹雳雷声,那怕是她再害怕,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口难受,可偏偏,阵阵雷雨中还飘着依稀的往日笑声,不免的惊悚之外,更是令人心悸的闷疼。
可雷声总有停的时候,虽然内心有无数股无根水像离弦之箭一般从天降落,将原本美好的荒原践踏的泥泞不堪,狂风大作,她拂过的樱桃树都被风连根拔起,她也只是淡淡地冲着空气说:
“淼淼只是喝多了,”
她擅长找借口,尤其是为自己在乎的人挣脱。
可即便如此,那些剜心的话还是在大脑中挥之不去。
要知道,姜淼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世人时常难过、心痛,大约是因为被人刺伤。若只是外伤,去包扎一下也就罢了。可若是内伤,见不得,包不得,人又是世上最神奇的动物,与旁的生物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贱!倒不是骂人的贱,这贱是指在受了伤之后,特指受了来自亲近人的伤害后,往往不想着报复还想着从自身找原因,还想着如何化解。一来二去,一颗心得被折腾成什么样子?虽然贱,但也是用情至深的表现。
一个小孩举着一把十来个花花绿绿的氢气球向她走过来,她一抬头,想说句“谢谢大侄子,阿姨不玩这个。”
可她那通红的眼眶在她话出口前就把孩子吓了回去。
眼皮抖了下,洒落了一串串再也止不住的泪水。
等她掏光所有口袋,找不到一片卫生纸时,倪辰涑决定不哭了。
吸了吸鼻子,站定,仔细看了看周遭的地径,陌生,又往后看了看自己来时的路,还是不认识。伸手摸了摸外衣口袋,空荡荡的,又反手去探牛仔裤后面的口袋,还是没有,手机不知什么时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