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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球友

车子进入城区,红灯多了起来,路上偶尔看到被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学生在街边商铺游荡,使得韩大同不由得想起学校,那班舍友、校队队友、前几天还打电话来骂韩大同钻进钱眼里的校队教练大刘,因为缺少了韩大同的校队只打进联赛16强。想想自开学之初到现在已经3个月没回去过了。

韩大同还是广州的一专科学院的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的大三学生,过去一届的校队核心、头号得分手。大一入学后,通过筛选入了校队,越打越好的韩大同逐渐坐稳了主力位置。05年秋季举行的广东省内大学生联赛,丙组高职高专组8强;06年的联赛,成为核心的韩大同强势发挥,带领球队打进决赛,只是面对配合默契、整体实力占优、有篮球特招生的省内高职高专组的老霸主球队深圳职业学院队而落败。

2007年6月底,大二学年即将结束,临近暑假,班上有门路的同学已经开始外出实习工作。那时,一个来自汕头的要毕业离校的校队师兄,运气不好,一直找不到工作。他从老乡那得知,在东莞打野球很好赚钱,只要打得好,一场数百至几千都有可能。自认为水平还不错的师兄,兴奋又忐忑到处找人结伴同去见识,不想暑假再回林区老家扛木赚零用钱的韩大同索性就跟着师兄来到东莞碰碰运气。

放假后,和家里说暑假不回去要去找工作的韩大同收拾一个行李大包兴冲冲的和师兄就来了东莞。

2人住进一家连锁酒店标准房,每人每天出46块的房费。炎炎夏日挡不住两人对打球赚钱的热情,从体育馆外的室外场到花园小区的塑胶场到处转悠找高手场打球,希望得到引荐打上野球.第四天的晚上,在厚街体育馆外的室外高手场,展露实力的2人结识了勇哥。

勇哥,山东人,29岁,192cm的个头。来东莞已经6年,人面很广,信息灵通,哪里需要外援枪手很早就知道,常组织或介绍人去打“游击”,闲暇会在各个高手场出没。他正职是南城一高级中学的体育老师,他过去是山东某高校校队的主力小前锋,最好成绩是CUBA全国八强。入行算早,球技不错,打球经验丰富,为人也很义气,在野球圈子很有名气。他工资加上打野球的外快收入很可观,勇哥已经买了车还一边在供房。

在勇哥的关照下,到东莞的第8天,2007年7月8号,韩大同和师兄2人第一次靠打野球赚到钱了,替一家小私企玩具厂出赛。对手没有请外援,大比分赢球后,乐呵呵的工厂老板大方的在原先说好的300块出场费的同时一人再多给了200块的赢球奖金。当晚,兴奋的两人好好的大吃了一顿庆祝。接下来的几天,更勤练球的2人,出赛了1场,每人进账300块。

2007年7月11号晚上,赢球后回到狭小的酒店客房,接到勇哥的电话.勇哥说等周五晚上要带他们去见识大场面,表现出能力的话,相信以后就可以拿更多的出场费,2人就不用再住廉价狭小的酒店,和其他的野球高手一样,可以去租个小区长驻下来。

周五,是13号,黑色星期五。下午早早下班后的勇哥接上2人去体育馆外与另外4个“游击队员”汇合,那是接下来的一场球赛的队友。勇哥介绍说大傻,老妖,酷哥都算是老鸟了,三人都是来自陕西的一篮球体校,另外一个看起来比韩大同面相更嫩、只有18岁的黄尚,2个月前他还是河南省青年队成员,没能被职业篮球队选中的他,也选择了野球赚钱。他来东莞有一个月,是个三分射手,192cm的身高,只是太瘦,身体看起来很薄弱,体重只有72kg。

那天,去的是常平镇,代表光毅科技有限公司出战,对手是光源电子厂,他们重金请来的外援是6个出来赚外快、一支连续几年打进CUBA全国八强赛的准主力阵容。

灯光球场下,两方近千的职工球迷情绪激动,球场上对战激烈,韩大同和师兄以替补身份在场边观战。

光源电子厂请来的枪手外援配合默契,实力不俗。半场结束前2分钟,师兄替下已经三次犯规的大傻。半场结束后,勇哥他们很恼怒,师兄很沮丧。原本僵持的比分因为师兄上场后表现不力,一下子落后9分。师兄他过去可以凭借194cm,90kg的身体优势,加上有手不错的投篮技术成为校队的主力大前锋,只是在野球场的这场赛事中,面对比自己更高、更快、更强壮的对手,师兄表现的很无力,接连被盖,运球被断,防守也不力。

下半场,韩大同替下师兄,搭档老妖打后场,勇哥和酷哥守内线,黄尚打小前。体能充沛的韩大同冲锋在前,连续2次成功断球反击,扭转了攻势。越打越自信的韩大同接下来表现出色,完全压制了比他高一个头的对方主力得分后卫,三分、突破上篮,急停跳投样样有.比分交替至终场前一分钟,暂停过后,在边线发球的光源电子队被嗅觉灵敏的韩大同直接断下,然后,黄尚超远三分准绝杀了对手。

勇哥很兴奋的抱着韩大同说道:“你小子不赖,我真没看走眼,哈哈!”

大家在简陋的洗手间换下湿透的光毅电子的球服,冲洗过后,东家光毅电子的老板,挺着大肚子过来和韩大同握手,哈哈大笑对众人说道:“我们的大功臣呀,年轻人,有活力,听阿勇说你快毕业了,要不要毕业后加入我们厂?待遇好说。”

韩大同笑的很腼腆,拒绝了他的提议。

在停车场,韩大同分到1200块的出场费和奖励,勇哥只给了师兄500.

手拽着1200块,韩大同前所未有的兴奋,篮球不再是爱好,也可以是赚钱的工具,在野球圈子走下去的决心更强烈。

回到城区,在庆祝艰难取胜的饭局上,带着微微酒意的勇哥拍着师兄的肩膀说:“小郭,以你的水平,你是应该好好考虑是不是能吃野球这碗饭,出场费高一些的比赛,像常有今晚这样水平的对手出现也不是奇事,一到休赛期,CBA的不少成名球员都会来这里捞外快。CBA活化石陈照升、打过国家青年队的金立鹏,CUBA的几届冠军华侨大学那帮人,很多你们以前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球员都可能会是你对手。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不够强壮打不了内线,速度不够快也打不了外线,混下去很难。想靠打野球赚钱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实就是这样残酷,在野球圈子里,师兄这样没有绝技,稍显平庸的能力的人是很难继续走下去。

自知水平差距的师兄,苦闷的喝了很多酒。第二天就黯然离开了东莞这个野球圈子,回了广州继续找工作。

继续坚守的韩大同几天后与黄尚两人住进位于南城的富华小区,两人合租一套2居室。小区有塑胶球场,周边有商场超市,还有健身中心。

希望能拿更多出场费,赚更多钱的韩大同不敢懈怠,自主练球的热情比过往在校队被教练大刘强压下更强烈.还办了健身中心会员卡,勤练身体。平日有经过专业训练的黄尚一起练球、器械锻炼,韩大同受益匪浅。

8月中的一场在中堂镇的球赛,错位进攻的黄尚被对方大中锋挤倒,倒下后不幸的是被对方的大脚有意或无意踩伤了手腕。几天后,流着泪的黄尚也决意离开野球要回老家河南,之后再也没联系过。

后来,在勇哥的牵线下,韩大同有了新的合租伙伴,刘亚。

刘亚,188cm的身高,真实年龄和韩大同一样,21岁。大家都叫他鸭子,不仅仅是名有谐音。东北人,11岁进入当地在全国都赫赫有名的篮球体校,3年前被挑选南下,入了NBL球队东莞柏宁。在东莞柏宁青年队成为仅次于已入选国青队的头号球员,是青年队的2号人物,主力控卫。

据他自己说新赛季就要上调到一队的,只是因为和一线队合练时因和球队大哥碰撞起了大冲突,还把自己的脚给踢伤了.不肯认错、有屡次违反队规的前科的他随后就被恼怒的老总狠心除名出队。从此混迹野球界,按他的说法,在职业青年队时,规矩多,他一个月才拿4000块工资加补助,出来混野球场也不错,想练就练,自个儿管自己,有比赛,也许一个星期他就可以赚到了。

勇哥常说他没心没肺,只顾眼前,如果在职业队能打出来,球队升上CBA,也许以后一个月的工资奖金收入就比打一年的野球收入多,受伤还有保障。只是鸭子平日还是乐呵呵的,依旧如故。

鸭子搬进来不久,韩大同偶尔的几次半夜醒来,会听到睡隔壁房的鸭子压抑的哭声。韩大同也明白他的苦,心气高,被除名出队,职业篮球圈内名声坏了,也找不到可以接收的职业球队。在这个年纪,只有小学文化,没有背景,除了靠篮球吃饭,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高出场费的野球赛事不是常有,一受大伤的话这辈子可能就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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