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午夜叫门
妻子阿梅进来的时候,我是关照过医院门卫的,她是一路问过来到我所在的病房的。当时我还躺在病床上输液。
一个叫妻子的女人,来简单地了解了我的病情,把一卷三千块钱壹佰元的人民币塞到了我的手上,就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黄昏刚过,夜色降临,街灯艳现的时候,告知我,要出去看一个人。
这钱是临时拿的那个人的,今天一早是那个人来南京,顺路把她送过来的。说好,今晚那人在宾馆,要去看一下的。
我手臂上还捆着吊针,还有一个吊瓶挂在吊架上没有动,我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阿梅说,就在附近的汤山宾馆,出门往右拐就到了。
她出去的时候,我在混混沌沌中,听到她关照我“放心”,就随手关上了我病房的门,我还没有来得及抬头。
当时,我们都还没有手机。
输液完了,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阿梅还没有过来。
我想这事必须谨慎,要随和着点,必须的。
我出了医院的门,向右拐,不远。是有座汤山宾馆,我在宾馆马路对面的暗处,看着宾馆的高楼上闪烁的夜光灯,五光十色在夜色里跳跃;楼下宾馆大厅里桔黄色的灯光一直泼洒到马路这边,映到了我的脚前。
我徘徊了许久,还是没有进去。
出来的时候,值班护士告诉我,过了11点,医院病区要关门的,叫我不要太晚。我想还是先回去吧,我于是,还是回到了医院,浮想联翩,吉凶未仆。夜灯,搅得人不得安宁。我半躺着,倚在病床边。
幸运的是,我病着。人一旦在病中的时候,会首先想到的是自身的安危。我的右下腹阑尾处还是在隐隐作痛。
疼痛教我清醒,而且明智。
转眼,那位找我诉说苦恼的女医生还是如期来接零点班了,她还是关切地来察看了我的病房,问我病情好转了没有,说病情得到控制的话可以出院了;但是早晚是要动手术的,阑尾发炎了,会反复发作,只有手术才能彻底根治。
我说是好些了。
这位女医生好像还是难以放下,告诉我这些天已经在电话里和老公吵了几次架。我隐隐约约中,听到她告诉我她就住在医院家属楼,还让我白天去她家坐坐,说可以给一把钥匙我,这样方便。
我看得出她的心思。但是我心乱得很,没有开口,眯着眼。
这位女医生见我没有开口,就从对过的病床边站起来,上前一步,走近到我的床边,站着,深切地看着我,她的目光温柔得让我心悸摇荡,动人心魄,我有些害怕这种温柔。
我很困倦和不安,一会儿,她还是关切地嘱咐我,“你睡吧,很晚了,已经。”然后怏怏离开,“咔擦”带上了病房的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迷迷糊糊中,被一声声铁门的敲击声惊醒。爬下床来,开门看到病区走廊的尽头,阿梅的叫门声。
那时应该是午夜三点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