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煜一大早跑来说:“小鱼我这几天工程很忙,今天是过来向伯父借几个人的,你也知道这里工程大量启动,人手太紧张了,所以我是来调几个人过去帮忙。不过我更多的是想来见见你,你知道我们有几天没有见面了。整整三天了!我实在太想你了,所以我不知道怎样来消解我心中的相思,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想要在一起,时时刻刻的想要在一起!”
我可悲的对于萧煜尽然有了莫名的愧疚感,这感觉让我大吃一惊,说实话我并没有明确拒绝过萧煜,可我也没有明确的表明要和他更近一步,哪怕是说说话这样的亲近我也不想!
萧煜又说:“小鱼你可能没有办法像我想你一样的思念我,可这些都不要紧,总之我就是想让我的一切都靠你近一点,哪怕是我的替身,萧煜说着便从手腕上把他的手表摘下来,又有点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的样子,也许是我眼花的原因。给我戴上,我抗拒着抽回手说:“我不需要!”
萧煜笑说:“没关系,你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只是要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在乎你,这块表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是块世界名表。叫做..“
我不耐烦的打断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要,再说你那么珍惜你带着好了,干嘛给我!我恐怕保护不了它,我把它丢了或是摔碎了恐怕连我的命都不值它的价钱呢!“
我以为我这样说萧煜肯定生气极了,可是事实证明我本就不了解男人是真的。萧煜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的笑说:“哈哈哈!没关系,在我眼里你比任何事物都值钱,就算让我失去一切来交换你我也愿意!何况一只区区的手表!你拿着吧,即使不带,给我一点虚荣心,让我感觉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让它做我的分身。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就算你不喜欢放着它,或者怎么样都好,只要你高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他便走了,我也许是被萧煜的话感动的昏头了吧,尽然忘了拒绝他的分身!就像我一直没法拒绝他的人一样!我总是有很多的理由让自己摇摆不定!
我几天都没有见过邵冰和学武。后来他们回来才告诉我说萧煜此次过来借人,实际就是把他们俩借走了,还有一块去的一个河南人。
几天后学武回来一脸的衰样来买烟,我问:“学武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们这几天都不在?”当然我也没有勇气去问问工地上的人邵冰和学武的下落,更没有勇气问那个冷酷无情的父亲。不过我也大致猜到了他们的下落,所以并不是很紧张!
学武说:“大小姐不好了,那个我们是被你那个骡子脸的未婚夫叫去的,他真是现实生活版的周扒皮,没日没夜让我们干活还不给加班费!哎呀瞧我给你说这些干嘛。我都忘了正事,那个,邵冰的鼻子摔了..“
我一听耳朵“轰”的一声我打断道:“邵冰他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事?要不要紧?”
我连续的问号让学武应接不暇,他听我问完才说:“唉吆你听我说,先别着急,邵冰他没事,很好只是受了皮外伤,流了些鼻血而已,现在没什么大碍!但是好像是太劳累了,当时摔下去就昏厥过去,现在在房里躺着休息呢!”
我没等学武说完便冲向门外,回头对学武说:“你帮我看店!”说完就没命的奔向邵冰的住所,也就是我前面介绍过的位于黄河大桥正中央的帐篷里。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帐篷里,见邵冰睡着了,我便放慢脚步走近他身边坐下来,这床铺太低坐下来动作很大,有一瞬间我就以为邵冰被我吵醒了,害我吓得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我看着邵冰肿胀的鼻子只贴了个药贴,我心中一股酸水涌上鼻腔眼睛,我感到凉凉的液体掉了我一手,我抓住邵冰的手,心想他如果现在醒着,我好想问问他会不会很疼?问问他有没有很累?问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跟着萧煜走了,为什么不争取一下留下来的机会,又不是萧煜的人干嘛跟他去?可是我怎么问的出来,就算他醒来了他那无辜善良的眼睛看着我时敢保证我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我突然看到帐篷外三三两两的人都走过去,才想到现在是午饭时间,我满面流泪顾不上别人异样的目光又跑回了商店。也听到后面人们议论纷纷的笑声,还有粗鲁的说笑!
我到商店然后说:“学武哥你先回去吃饭吧!下午你要有机会就过来我想和你聊聊?”
学武说:“小鱼我也叫你小鱼吧,既然你都叫我哥了,我也不隐瞒你,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下午过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吧!”说完便走了。
当晚学武过来了,说是绍斌很累他已经给送过饭吃了,所以不需要我再去看他了,说是绍斌说很累,想要好好再睡一夜明天好有力气干活。我便抑制住了再去看他的冲动。
学武说:“那天我们一起去的有我和绍斌还另外有个河南人。我们每天都上脚手架上干活,这些本来就是这样没错,毕竟我们都是打工的苦力,有什么好挑剔的,就是那个萧老板你未婚夫真不是个东西,尽然不分白天黑夜要我们干活,这样下来那个人能熬得住,都受不了头昏眼花的。还好我也跟着去了,不然还不知道怎样呢!邵冰当时被点名要去,我就自告奋勇也跟着去的,邵冰去了当时就骂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是火坑干嘛要跳进来?’我说‘我不来不放心你’他也没再说什么。
后来一天天累的不行,我们一起的河南哥们。干活真当是自己家的活儿卖命的干,谁知一下从三米多高的脚手架上也是累晕了,也可能是中暑了,一头就栽下去了。当时我和萧煜就在他不远处,我和萧煜当即就吓呆了。萧煜比我积极,三两下就连爬带跳,剩下一半高他就奋不顾身的跳下去了。后来才知道摔破了鼻子。我也跟着下去看见河南哥们倒在地上蜷缩抽搐的样子,邵冰和我都差点哭出声来,说实在的我们当时以为那哥们就此,就挂了。谁知我大声喊救命,快叫老板来。人们也是惊呆了那还有人知道喊老板来用他的车送医院的。都是看人有没有死的。谁知这时,邵冰喊道:“学武,快、快、河南佬还有气,我们待找个担架或者是板子把他平放起来。抬他去医院?”
学武说着可能也是情绪又回到当时难过,我听着也好像来到现场。我着急问道:“那后来呢,那个河南哥哥怎样了?”以后想起这段对话来才觉得这样叫一个陌生人为哥哥,真的是不妥,可是当时也许就是把他当做英雄了吧。或许还有同情!
学武吸一口烟继续道:“说来也奇了,..他尽然活过来了,没等我们找来担架他、他就像个英雄一样的站起来了!”
我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说:“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也许其他都不用说,此时只想肯定的知道人是否还活着就好!
学武明显的抽泣了下说:“小鱼,是真的,那个哥们简直就是我们的神,他当时起来就说好了,说我们别担心。还笑嘻嘻的!我才看到邵冰的鼻子一直在流血!不过这些都不值一提了!”虽然我更关心邵冰,但面对这样的场面我也觉得不值一提了!
学武又说:“谁知这时候,那个老板来了。问河南佬说:“怎样了,没事可以干活吧?”河南佬笑说:“没事的,可以干活的!”谁知刚说着就差点晕倒。后来挨着工地上大伙都说应该给上医院看看去。那萧老板才让我和绍斌一起陪着上附近的小诊所,包扎了下擦伤!”
我说:“难道没有上城里大医院去查查吗?如果落下什么后遗症了怎么办?他还年轻吧!家里还要靠他吧!”
学武听到这气不打一处来:“谁说不是呢,我当时和绍斌也是这样劝他的,我们当时也是想先上小诊所看看止血。再上大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就放心了。谁知看完后那萧老板见河南佬好欺负,就对他说:“小老哥,那你看怎么样。不严重的话就休息一天!”
河南佬说:“不用了,不用了,我还可以干活的!”
我和绍斌当即不同意。就把他拦下回来了、可能那萧老板也是看事情不妙便让我们回来了。没再留下我们!
我说:“那萧老板有给一点医药费吗?”
学武笑着:“哼哼!他有钱还多找几个人赶工哩!”
我这一晚上没有睡着,我在心里回想着学武说的:‘我们这些人不值钱的!’我心想难道打工人的命真的就不值钱吗?难道有钱人的脸面比打工人的命都值钱吗?
当然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去了邵冰的帐篷里,我心事重重,我想看看邵冰。我也想表示我对工人们的敬意,但是世上好多的情绪都是无法用言语,或是笔墨来形容的。不然的话就不需要什么心有灵犀的词语了!
邵冰起来的很早,工地上还没有开工。所以工人们还在桥下面也就是我商店再往下往东走的农家租住的平房,所以现在并没有什么人,连河边的风都是孤寂的,我突然有个想法,我恐怕是爱上邵冰了。不然为什么一大早像是偷情一般要到这里来看他,只不过是鼻子破了出了点血而已。为什么会感到莫名心痛。这样的想法让我好害怕,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寂,就如同这河边的风,就如同这河里的鱼。一样只能随波逐流的人生,要怎样去接受爱情这样奢侈的东西。
我正犹豫间,却见到邵冰站在不远处,也就是帐篷边上的栏杆边,正弯腰,手肘靠在栏杆上,用手扶着右侧的脸,正迷蒙的,好似有些浪漫洒脱又犹豫的样子看着我!
我走过去,邵冰变换动作,改换背靠在栏杆上反手撑在后面。退自然便向前划了不少。风从河面吹来,头发飘散在他有些忧郁的脸庞。我也过去也是一样的动作,在他旁边,河面的风也一样使我的长发遮住了脸庞。
我撩起右边的发,塞到耳后看着他。他深邃的褐色带绿的眼睛看着远方。我轻轻说:“邵冰,你还好吗?”其实我是想说你鼻子还痛吗?你对人生的有什么看法,打工的农民不一定比有钱的城里人卑微!可是我没有说的出来,他这样洒脱的样子,让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出自尊与卑微来。仿佛说了那样的话不是对他的不尊重,却是我这种不知豁达的人的卑微!所以我的声音好轻,轻到都已经听不到了。
邵冰,自在的把全部的头发往左边耳后捋起东边的。霞光照在他脸上,颜色变化,使我老觉得这一幕好似做梦一般,他笑了,笑容是那样温柔,那样清新,那样动人,那样迷惑人心。他说:“小鱼,你还好吗?”
这样的问话或是回答是我没有想到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间我找不到更好的回答或是问话,嗫础道:“嗯,我还好!”
他扶着脸颊的手突然就着嘴唇咬住,一会只是放下手来他笑说:“只要你好,我就是好的,无论何时何地!即使我不在跟前的以后!”
我听得莫名其妙,但是现在想来好似预警似地,让人心如刀绞般难过!如果当时知道结局我便不会让他说了!可是当时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在有意的疏远我,我觉得他也许是在告诉我,我们里两个的距离、立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但是我的心却只选择听见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好,我就是好的!’这句话,这让我的心为之颤抖,也许是我太久没人关怀了,也许是我太容易感动了。我就这样颤抖着嘴唇回应道:“邵冰,我是好的!我还可以应付这样不平等的世界,我还足以让所有的一切不公平的事情在我心里消化,而不说出来。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也许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管不住自己吧!”这个话我当时也觉得好大胆,但是事实证明不是大胆,是真的管不住自己!没有邵冰在我身边,我无法平静自己孤寂,没有自由的心!
邵冰转过脸来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后来学武拿给我邵冰的日记上,这一天他写道:
“亲爱的小鱼,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的心这样紧跟着你的脚步。我的人又是多么的想要阻止这一切的接近,我知道每接近一步都是万丈深渊,可是我真的很想挨你近一点。只是近一点也许不会有事的!我受伤了,只是鼻子一点点伤,我就听说学武说你哭了一晚上,我知道这一切或许太突然,太不应该。这让以后没有未来的我们如何接受,你怎么能接受呢!所以我故作潇洒散漫,甚至有些二流子的模样。我想你会认为我自以为是,你会恶心这样的我。当我听到你说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管不住自己。我其实想说,你管不住自己也好,我都会承担你管不住的后果,可是我不想承诺什么。我能给你什么日子呢,我又能给你什么呢!我有的只是一把力气而已。我们是这样的不平等,是这样的不能相爱。我能做什么呢,我最爱的小鱼!”
永远爱你的冰于
1995年6月30日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