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发力,大刀使劲儿向下压:“所以你是想说你为了这么一群说不清楚立场的俘虏,带那八百人来与我们抵死拼杀?”
“所以说,这,有误会!”管永元一边防守一边紧张地说。
若论单打独斗,他与谢玄谁胜谁负不得而知。可现在对方还有一百人活着,自己这边却只有十几人了。如果不想死绝,或者再说得直接点,如果不想他自己死掉,就只能先假装服个软。
可谢玄却完全不为所动,一再朝着管永元抡刀,大刀和三棱棍之间发出铿铿锵锵的金属碰撞声:“这还能有什么误会?你的辩解漏洞百出,连个孩子都骗不了!我亲眼看到你们的人杀了我的兵卒!我要你们全军陪葬!要你们知道我谢玄绝不是可以随便招惹的角色!”
见软的行不通,管永元只好硬抗硬打。他的十几名弟兄随他一起抗击。可是就像管永元自己心里判断的一样:自己这十几人对战对方一百人,根本没有胜算。
接下来的战斗一点儿也不精彩,虽然管永元和谢玄的灵根等级一样,但是管永元在之前战斗中的灵力和体力的损耗似乎比谢玄要大很多,加上谢玄这边人多围攻,所以管永元的人很快就死光了,管永元也被谢玄活捉。
整个战局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们从太阳开始落山时候开打,等到最后一缕阳光敛尽,刚好结束。
至此,谢玄带来的五百人也损失惨重,只剩下一百人了。谢玄的心态也已经大变,从最初对天启村的小瞧,变成现在的认真谨慎和对天启村也有了生死仇恨。
他只后悔自己认真得太晚了,总以为对方是个只有两百余人的小破村庄,过于轻敌使得自己损失如此之大!
现在黑峪岭的威胁已经铲除了,但是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谢玄有信心:即使自己只剩下一百人,也足以碾压天启村;但他还是决定还天亮之后再行攻打天启村。
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他本就一样不占;虽然己方实力强大,但他不想在地形不熟的地方摸黑与那般狡猾的敌人开战。
“天启村!”管永元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他仰望星空不能入眠,心中恨不得现在就把天启村整个撕裂。
而在横山山顶看完全过程的万景天,见到谢玄不退兵、不进军,反而安营扎寨,自然也就猜到了他准备天亮再进攻的想法。
可是事到如今,万景天又怎么可能让谢玄休息到天亮?
万景天交代一名哨兵回村,向苟子等人说明这边的情况,以让村中人稍稍安心并且心中有数。他对哨兵说:“同你让苟子先做两件事情:第一,继续布防,但是可以让普通村民去休息了,因为谢家军晚上大概率不会翻山攻村;第二,让全体战斗人员做好出村偷袭谢家军的准备。”
他谢玄不是觉得把防守战的战场拉倒村门以外是很愚蠢的行为吗?那么万景天就偏偏这么做。因为越是敌人觉得不可能的做法,就越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且把防守战的战场推到村子以外又怎么了?万景天就觉得这样很好呀——把战场拉得远远的,不至于破坏村子,也不至于殃及村中手无寸铁的百姓。
军事经验丰富的陈忠其实也不太赞同万景天的做法,防守战最高效的办法就是占据有利地势,以静制动,哪有走出关隘主动出击的道理?
理论上陈庆之也不该赞同,但陈庆之却不是个保守的将领,他听到万景天的想法之后,立刻表示支持。见陈庆之也投了赞同票,陈忠纵使心中觉得有诸多不妥,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陈庆之说:“你偷袭谢家军的想法很好,敌强我弱,只有兵行险着才有取胜的机会。但我不赞成你现在就拉了人杀过去,我觉得可以等到后半夜再动手。”
“后半夜?”万景天不懂,“趁着现在他们刚刚与黑峪岭打过,还处在疲惫不堪的状态,我们这个时候紧接着打过去不是很好吗?”
陈庆之瞥了他一眼:“别说是打了一场仗,就算是连打了两场,这一百个谢家军也不是你能打得赢的!没错,谢家军是死了大半,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死掉的是什么人?大部分都只是凡人兵卒!而活着的,却大部分都是灵力者。万景天,你才有多少人?你的人中又有多少灵力者?这样的你们去跟谢家军打,疯了吧!”
万景天心里不服气,但又觉得陈庆之说的确实有理:“反正我们也是不如他们,下半夜打跟上半夜打又能有什么区别?难道让他们睡上半宿,让他们补充了体力,反而更好打了吗?”
陈庆之笑了:“没错,休息和不休息的谢家军,你都打不过。让你下半夜再行动,不是因为他们那时会有更好的体力,相反,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们的体力和精神都只会更加不好。”
“哦?”万景天不懂。
陈忠忍不住插话说:“万兄弟,如果你是谢玄,现在会是个什么心态呢?谢家军名声在外,谢玄的眼里根本看不上天启村这种草莽之众和黑峪岭那种山贼之流。谢玄现在虽说是打了胜仗,但你觉得这样狼狈的胜仗,他会开心吗?他的士兵们又会是什么心态呢?部下或者同袍刚刚在眼前死了四百名,换做是你,你今夜还能安然入睡吗?”
万景天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八成是睡不着了?”
“如果这样都能睡得着,那他们的心也真是太宽了!”陈忠也笑。
陈庆之继续解释:“同袍的尸体就在不远处,来不及处理,血腥味还能从风中飘过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因为与同袍朝夕选出的情义,还是因为对死者的畏惧,应该都不能好眠了。在这样的环境中,黑暗、死亡、疲惫、伤心、愤恨……交织在一起,短时间内会越来越祸乱人心;也就是说,夜越深入,恐怕他们就会越崩溃。而等过了半夜,他们睡不着的将更加疲累不堪,勉强睡着的也一定是噩梦连连,我们在他们精神疲弱的时候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自然是最好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