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一番后,我转身去了马宝的屋子,姝雨说她想换下刚才被扯破的衣裳,让我先去就好,不必等她。我一想到时候在三娘面前说要给她赎身的事儿,她在了未免有些尴尬,便也就答应下来。
青桔厅是万花楼最大的房间了,平时应该不怎么对外开放,除非是大官巨贾来了,才会开门迎客。我敲了敲门,结果是一位青楼的窑姐给开了门,再往里一看,马宝左右手各搂着一个姑娘,身边还坐着三四个姑娘。
一见是我,马宝起身拱手:“军师好雅兴啊!这么长时间才过来,看样子是已经破了处子之身了啊!”
我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聊聊天而已。”
他大笑:“哈哈哈……军师这话可就是蒙骗本将了,一个精壮如狼的男子,进了一位国色天香的女人闺房,还能只是聊聊天?怎样军师,那姝雨姑娘还算不错吧!”
我点头:“非常好,非常好。”
他一招手:“来来来,我们坐下说话!”说着,让自己身边的姑娘挪了挪位置。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他端起一杯酒:“来来来,干杯干杯!”
我拿起酒和他一碰,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说:“军师如果觉得姝雨姑娘好,大可以以后常来万花楼啊!”
我摇摇头:“马将军,在下想……为她赎身。”
马宝一口酒没下去,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接着一阵猛烈地咳嗽。坐在他旁边的姑娘虽然甚是嫌弃,但毕竟知道他的身份,也只好赶紧拿出手帕先给他收拾。好一阵儿,他才转过来拍这手大笑:“好事啊!真是好事!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跟三娘说吧!”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对旁边的一个姑娘说:“你去把三娘找来!”
姑娘应诺着站起来,刚到门口,发现三娘刚好路过,便把她拽了进来。三娘知道是我们找她,赶紧过来给我们斟酒,然后问:“二位大人找我何事啊?”
马宝一板脸:“三娘,你的买卖来了!”
三娘笑的脸都开了花:“马将军说笑,我一个女流之辈,哪儿来什么买卖?”
马宝说:“我们这位军师蔡大人,可是看上了你家的姝雨姑娘。”
三娘笑眯眯的看我:“呦,这是好事啊,姝雨从来看不上别人,没想到今天蔡大人来,俩人还对上眼儿了,蔡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我笑了笑:“吩咐不敢当,只是想跟三娘询问,如果我想替姝雨赎身,得花多少银子?”
三娘听见我的话,当即愣住:“蔡大人说为姝雨赎身?”
我点头:“正是。”
三娘顿时高兴起来:“哎呀,那可是姝雨的大福气啊!能嫁到军师府,我老婆子这脸上也增光添彩啊!”
马宝一瞪眼:“蔡大人问你多少钱呢,你扯这些干嘛?”
三娘笑说:“二位大人想必也是知道的,这姝雨从四岁就进了我这万花楼,吃喝穿戴都是我给的,这些年养她我没少费工夫,如今蔡大人想要把姝雨娶回家,这彩礼钱……”
马宝问:“你还想坐地起价不成?”
三娘赶紧摆手:“不敢不敢,您能给老婆子哪怕一两银子,只要姑娘过的好,我当然是无话可说啊!”
马宝一拍桌子:“那就这么定了,就一两!”
三娘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啊?一两啊!哎呦二位大人,您看我就是这么随口说说的,要真一两银子,老婆子我怕是亏得连裤子都得卖掉了。”
马宝嘿嘿笑:“你那腥臭的裤子,怕是脱下来浆洗之后也没有人买吧?”
三娘眼泪都要流下来了:“马将军,哎哎哎,蔡大人,您二位可别真一两啊!”
马宝又瞪起眼睛:“一两怎么了?一两给你都算多的!你把好人家的女儿都给弄到这里,赚了多少黑心银子你心里清楚!如今军师愿意给姝雨赎身,那是你这万花楼的幸事!你还要再挑三拣四吗?信不信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三娘的眼泪真的掉出来了,她使劲地擦,眼珠子使劲地转,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可能跟马宝说是说不进去了,只好转头冲着我:“军师大人,您看您既然看重了姝雨姑娘,也就得给她个好名分不是。普通人家里的姑娘都有彩礼呢,您要是一两银子就给赎走了,说出去咱们姑娘得多抬不起头啊!人家都是八抬大轿给抬出去的,后面跟着一大堆娘家婆家的行李,您横不能让姝雨自己走着出去吧!”
我点点头:“三娘这话倒是在理,要真扣扣搜搜的,到时候不但有人说姝雨的不是,还得有人说平西王对下人连钱都不给。”
三娘听到这话点头如捣蒜:“可不是说的!”
我一摆手:“三娘,以你们这本地规矩,要是娶个姑娘的话婆家的彩礼钱得多少啊?”
三娘脱口而出:“咱们比不起大户人家,一般人家也就是五百两左右。”
马宝听闻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你放屁!老子娶了七房老婆,没一个花那么多的,你这明显是要坑人是不是?是不是要坑人?”
三娘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真没有那意思,马将军息怒啊!”
我把马宝拉着坐下,转头对她说:“行,五百就五百。我不但给你五百,我还再给你另加五百,一共一千的彩礼钱三娘觉得如何?”
马宝眼睛都直了,使劲拽我:“哎哎哎,贵了,贵了啊!”
三娘听的都要跪下了:“还是军师老爷出手阔卓啊!一千,真太谢谢了!我这就给您取契文去!”
我拦住她:“别急别急,我还有条件呐!”
三娘以为我要反悔,还想往外跑。马宝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鸡爪子就砸过去:“让你站那儿,听见没有?再动下次扔过来的可就是刀了啊!”
三娘只好站住,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军师老爷,可不能提太高的要求啊!”
我摇头:“不会,条件就一个:打今儿起我不希望在这城里听到任何关于姝雨的流言蜚语,而且你得使劲儿往外传,告诉所有人知道姝雨是干干净净的姑娘,才能嫁到军师府,知道了吗?”
她一愣,随即哭丧的表情又爬到脸上:“大人,要我这里的姑娘都知道这样,那谁都不接客了啊!”
我笑着说:“你放心,你三娘口齿伶俐,这话还要我教你怎么说吗?再说了,我也得注意一下平西王府的面子,你说一个堂堂的左堂军师,到了昆明府才几天就娶了个青楼女子,这话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啊!”我转头,故意看着马宝:“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马将军?”
马宝看着我的表情,心神领会:“对对对,就是这么个道理!我说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老鸨子,你是打算与我平西王府过不去吗?”
三娘吓的脸都紫了,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就按照军师老爷说的办!谁要敢说平西王府的不好,我定撕烂了他的嘴!”
我想了想:“还有!你对外就说,我和这姝雨姑娘从小就定了娃娃亲,这些年一直找寻不到,她才沦落到此容身,明白吗?”
三娘刚要答应,马宝一摆手:“你等等!”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又问三娘:“你这姝雨姑娘,到底什么来路啊?别我们先生现在好意把她领回家,她再跟前朝反贼有什么瓜葛!”
这我倒是没想到,看来马宝有时候也是有些用处的。三娘摆手说:“她哪儿是什么反贼啊,我当初在街上找到她的时候,无非就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儿罢了。他们全家早就死了,死之前好像也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将军,这根儿要是真这么赁的话,那咱们年长一些的人,不都是从前明过来的嘛!这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马宝又发作:“你少嘴巴一咧就放屁!我们现在是大清国!知道吗?什么前明过来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抓你走?”
我拦住马宝:“将军,她说的确实也是有这样的事实,只不过我们现在心随平西王、心随大清也就罢了。您说呢。”
他看看我,又看看三娘:“还不去拿契约?等我砍你呐!”
三娘一溜烟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