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带着小伶到平西王府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虽然古代没有电灯这种东西,但是那府宅里也被蜡烛火把照的灯火通明。看到我来,门口那些早上还要捉我的兵丁们赶紧跪下说:“军师来啦!将军早就在银安殿等候多时了,我这就带军师和小姐进去。”
由于有小伶的到来,吴三桂并没有找别的人,只是叫了几个小妾和夫人张氏来。张氏可能已经许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聚会了,看我和小伶的眼神都不一样,满是感激。
吴三桂举起杯子:“今日和兄弟不打不相识,没想到本王也能结识孔明之慧的神人,真真欢喜,来,我们干一杯!”
我也赶紧拿起小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杯子里装的是米酒,一点度数都没有,我现在算是明白古代人为什么吃肉几斤几斤的吃,喝酒几碗几碗的喝了,这东西我喝过,之前有一次周姐请吃饭,在云南菜我跟老吴喝了十几个竹筒都没觉得有什么事,后来还是换了几瓶啤酒才算消停。
我抓着杯子仔细看杯底,想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跟我喝的米酒一样是乳白色的。吴三桂看到,问:“兄弟觉得这酒不合口?”
我摇摇头:“合口合口,只是这酒有些柔和,不太习惯。”
吴三桂大笑起来:“哈哈哈,看来你我兄弟果然是同道,人来!把本王从辽东带的老酒坛子抬上来!”
几个家丁一起往酒窖跑,吴三桂看着我说:“这酒是当地的米酒,我们在辽东,都是喝当地的烈酒。那地方冷啊,不喝点烈酒如何带兵打仗!结果这些年到了云南,却被这柔酒给堵了食味。今日兄弟到来,我还有一些陈年存酒,咱们兄弟定要痛饮一番!”
我拱手:“多谢哥哥的款待。”
小伶在一边生怕我喝醉,便偷偷的踢我。我知道她的意思,转头看了她一眼,努了努嘴,她只好不再管我。
不一会儿,一个家丁抱着一个小坛子走过来,并且在一边打开。顿时,白酒的味道充满了空气。我闻了闻,说:“真是好酒啊!”
吴三桂说:“这酒我现在都不常喝了,兄弟尝尝,如果喜欢,我家酒窖还有不少。”
我笑着说:“那就谢谢哥哥的好意了,不过弟弟我不胜酒力,希望酒后不会失德才好。”
他摆手:“那没什么,我是在马背长起来的人,粗犷一些才是好!”说完,从家丁手里端过一个酒壶递给我,自己又拿了一个酒壶:“来来来,倒上倒上。”
我赶紧斟满,拿起杯子:“那我就借花献佛,敬哥哥和夫人一杯。”吴三桂和张夫人一起拿起杯子一碰,一饮而尽。
我咋吧咋吧嘴,这酒大概也就是现在三十度左右,不过味道辛辣,应该是东北的蒸馏酒。我之前在东北喝过六十多度的烧刀子,相比而言,这酒也就是辣,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如果烧刀子我能喝四两,三十多度的酒,一斤问题不大。
吴三桂喝下去,看着我:“兄弟觉得这酒如何?”
我点点头:“好酒!”说完,我拿过一只碗,满满地倒上。他看着我一脸诧异:“兄弟,这酒可不同米酒啊,兄弟这样喝法,岂不早早醉了?”
我端起碗,对吴三桂说:“承蒙哥哥今日里对弟弟的重视,弟弟无以为报,只能倾尽所能报答哥哥,这碗酒算是感谢哥哥的收留,今后还请哥哥多照顾。另外也得请夫人日后帮小伶多学女工,多学学夫人持家的本事,小弟我先干为敬。”
说完,我一仰脖一大碗酒下去。
吴三桂拍手大笑:“兄弟海量啊!本王饮酒多年,这辽东的蒸酒还没几个人能用碗喝的。人来!给我也用碗!”
家丁赶紧用和我一样大小的一只碗给他满上,他也没说话,一口气干掉那碗酒。
放下碗,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嗝,我在他对面至少一米远的地方都闻到酒气了。他又是一阵大笑:“今日真是痛快!”
小伶觉得如果这样拼下去肯定我肯定就醉死过去了,赶紧说:“王爷好酒量,小伶不会饮酒,但平日里也学了一些琴瑟歌韵,可否冒然借府上玉琴一用,小伶愿以歌为酒,敬王爷和夫人一杯。”
吴三桂连连点头:“好好好!夫人,让丫鬟把你房里的瑶琴拿来!”
张夫人笑了笑:“我手粗艺笨,早就不练了。不过圆圆那屋应该是有好几把好琴,我差人拿来便是。”
吴三桂忽然想起还有陈圆圆一回事,赶紧对身边丫鬟说:“今日里竟忘记把圆圆请过来,你快去,请二夫人过来。”
丫鬟受命转身跑去。过了一会儿,从内院传来几个人走路的声音,门一开,一位穿着青色罗裙的美女款动金莲,缓缓走来。
这就是陈圆圆了。算算岁数,现在这个时间段她应该有四十出头,但是姿色依然可见。这一两天我在街上见到了很多女子,也有长相美貌的,但她们和此时眼前的陈圆圆一比,简直就可以扔了。怪不得陆次云说她: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声音我倒是没有听到,但这长相,也难怪李自成和吴三桂都要夺她了。
我站起身一鞠躬:“学生蔡志远有礼了。”
陈圆圆笑笑说道:“今日得听王爷麾下多了一员智将,此刻见到,果然是气度不凡。”
吴三桂赶紧一把拉住陈圆圆的手:“二夫人,你已经听说了?这位志远兄弟是我今天刚刚结下的金兰,虽然还没有焚香叩拜,但已经兄弟相称了。志远兄弟,这位二夫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我点点头:“弟弟在民间早就听说过二夫人的故事,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确实是巾帼典范。”
三桂叹了一口气:“民间传说有些可信,有些不可信。二夫人这一生受尽挫折,到了这些年才算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奈何老夫军务繁忙,不曾多陪二夫人,真是罪责难当。”
小伶在一边插话道:“现如今天下太平,边陲稳定,大将军也可多陪陪二夫人了。”
陈圆圆一看:“这位是……”
小伶深道万福:“给夫人请安了,小女子唤作小伶,是志远哥哥的表妹。之前总在民间听闻夫人的美貌,未曾得见便不甚相信,今日里见到了,真真生的倾国倾城,小伶自惭形秽啊!”
陈圆圆笑起来:“这小丫头唇齿伶俐,真是没有枉费了这名字。小伶如果平日里在家无事,可以多来府上找我叙叙家常。”
小伶点头道:“尊夫人意,之后一定多多上门叨扰。”
吴三桂也笑着:“老夫很久没有和家人们坐在一起饮酒作乐了,这些年虽然太平,但在老夫看来确是暗流涌动,不得不让人时刻警惕啊!”
我拱手道:“将军也不必太过为此事烦恼,您毕竟为大清国戎马半生,不会有太棘手的事的。”
他点点头:“只是如今这康熙皇帝意图撤藩,枉费当年我背着卖主求荣的骂名给他征战天下,现在缅甸的南明废帝朱由榔也被绞死,我忠心耿耿居然成了他的眼中钉,唉,天不怜忠者啊!”
我赶紧拱手道:“哥哥也不必为此事担心,难道哥哥忘了我今日在书房中对哥哥的话了?”
他笑起来:“我自当不会忘记,兄弟今日之话,初始我还有些疑惑,但兄弟今日在我面前尽展移形换位,这让人不得不信啊!”
我笑着,又拿起碗:“那就祝哥哥早日完成心愿!”
小伶想拦我,但没拦住,还是让我和吴三桂把那碗酒给干了。她有点无奈,赶紧跟陈圆圆说:“夫人,刚才小伶还有一事,听着将军和哥哥聊天竟然给忘记了。夫人可否借瑶琴一用?”
陈圆圆笑说:“区区小事,自是无妨。红翠?”她转身叫她的丫鬟:“把我的琴拿来。”
身后的丫鬟红翠赶紧拿过古琴,架在院落中间的琴架上。小伶走过去,轻抚琴弦,开始唱起来。
金雀钗,红粉面,
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
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
还似两人心意。
珊枕腻,锦衾寒,
觉来更漏残
一曲唱完,小伶站起来:“奴家献丑了。”
吴三桂举起双手鼓掌:“不错不错,这是南唐后主的词吧?”
小伶点头:“正是。”
他说:“李煜本打算低头臣服,没想到被宋太祖给生生软禁死了。真是可惜啊!”
小伶听到这话心生悲伤,我能理解她,毕竟她在人家的坟里待了那么多年。为了不引起吴三桂的怀疑,我赶紧说:“哥哥莫要惋惜,李煜一生钟爱辞赋,和哥哥完全不能相比。哥哥横刀立马,那李煜哪里及哥哥半点雄才!”
吴三桂点点头:“兄弟所言极是,做人,还是得强硬些才是。来来来,喝酒喝酒!”
我赶紧端起大碗,第三碗下去。
此时我已经有点喝不动了,便站起来拱手:“哥哥,弟弟我的确不胜酒力,现在颅内昏涨,再喝下去恐怕要酒醉失态了,今天一天也有些乏累,想回去歇息了。”
吴三桂站起来:“倒也好,明日一早还有军机大事不可耽误,今日里就早早的休息吧!”
一边的陈圆圆像是有些失望。自从吴三桂搬到五华山之后,便在后宫招妾无数,原来的爱宠现在也被打入了冷宫。她站起来看着小伶说:“妹妹如若明日无事,可到我府上来。听说今日妹妹和军师新搬进了军师府,想必东西也是缺紧的很,我这里有些尚好的布料,明日里妹妹来了,就赠与妹妹以添家用吧!”
小伶欠身答应,又说:“看夫人也是许久不曾出门了,要是夫人没事的话,也请夫人到府里,咱们同聊一些女工之事,不是甚好?”
陈圆圆大喜,转头看着吴三桂。吴三桂对陈圆圆早虽然早就没有兴趣了,但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看到她如此盼望和欢喜,便说:“你们多走动自然是好事,现在我和志远贤弟已经义结金兰,你们内人们,也应该多见见面。夫人若是想去,自然可以随时去,不用征求我的意思。我就一条,我看小伶妹妹生的天资美貌,夫人可得费心早日给她找个婆家才好。”
小伶大窘,脸红到了脖子根,倒是陈圆圆笑着说:“这是自然,只是不知道小伶妹妹的心意呢!明日里我就去给问问。”
那陈圆圆笑起来,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