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为账房先生跑腿儿的娇蓉,这两日过得异常忙碌,却又开心无比。她真心感谢表哥的这一安排,日后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再与他这样亲近了。
娇蓉没有想到白虎居然有一手易容的好手艺,经他的改妆之后,自己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儿罢了,就是表哥站在眼前都不会认出她来。
不过有一点儿她不是很满意,既然可以将她画成一个不起眼的小男孩儿,做什么让文麟依然那样玉树临风。打眼儿一看上去,文麟就像是一位落魄的王孙贵族。
整个木家的女人全都偷偷的在打量着他,她还听见木夫人向管家打听这位账房先生的底细,若是尚未婚配且身家清白,似是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说与他。
早晚他都会娶另一个女人的,自己也早就应该割舍下这段情,只是事到临头,娇蓉又承受不起。
这两日的文麟,也是非常繁忙的。木家在此时突然换了账房先生,实在有些突然。不过他初来乍到,并不好多做打听。
那日初见木长老,文麟就感觉这位长老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一双睿智的眸子,似是能洞穿人心。他还是先老实的待着吧,若是不能取得他的信任,也不会查探出什么重要的消息的。
才来两日,木家上下对他倒是极好的,他自嘲恐是这张面皮不错的缘故吧。但凡有事情不太清楚,随便问一个丫鬟,都会热情的替他解答。
即使不是丫鬟,这木家上下的家丁也都对他很是恭敬。这位柳先生行事正派,对人又和善有礼。连老爷对柳先生都十分的客气,还让先生教少爷习字,那些下人怎敢为难他。
来之前,文麟还恐怕自己不能适应,虽然毛遂自荐了,但是又担心自己做不好,妨碍了皇上的大计,因此紧张的手心一直带着汗水。
不过还好皇上给他派来的这位小跟班儿郑小毛很不错,是个十分聪明伶俐的孩子。长相很普通,可是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透着灵气劲儿。多次从旁协助,帮他圆了不少错处。
这位小哥,应该也是经过易容的,可他应该也不曾认识的。文麟闲暇的时候,在脑子里搜寻着自己认识的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儿,都找不到能对上号的。
最让文麟好奇的是,这个小男孩儿好像对他十分了解似的,与自己的默契十足,像是自己的多年好友一样。
转念一想,或许是青龙已经将他的喜好都事先告知给了这个孩子。皇上既然同意派他过来,定是安排好了一切,岂容有错发生。
可是,可是这孩子的眼睛为何这样的熟悉。趁着小毛在为自己磨墨的当口,文麟偷偷的去瞧他,那专注的眼神,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实在记不清是在何时何地了。
“柳先生,可在?”
屋外想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文麟的思绪。
又是木家的大小姐木锦绣过来找他了。这位木家大小姐颇有点江湖儿女的风范,做事不扭捏,喜欢便是喜欢,哪怕身为女子,也会主动上前。
文麟这才来三日,大小姐已经有无数的理由,过来找他了。娇蓉蹙了下眉,那些丫鬟便也罢了,她还找个理由给打发掉。可这位是小姐,此时她的这个身份,还不好阻拦。
阻拦?自己为何要阻拦呢?这位木小姐的长相虽不及自己,不过也是位清秀佳人。而且性子也爽朗,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若是做朋友,她还是十分的喜欢的。这个呆子,平日里太闷了,若是有这样的姑娘和他在一起,兴许也会生出不少的乐趣吧。
于是找了个借口,娇蓉退出屋外,给他二人腾出地方。
锦绣很是满意的看着这个小厮离去的背影,还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小子。这小厮是柳先生带来的,与他家主子一样,待人接物很懂得分寸。
只是文麟有些气恼,这小毛怎生就出去了?他还指望着这孩子替自己挡驾呢,偏生他就逃了。
“木小姐,不知木小姐过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佳人欲迎上前,文麟礼貌的后退了两步。
“倒也无甚大事,只是这天气日渐转暖,该做新衣了。平素这些事情都是锦绣打理的,锦绣此次过来,就是想问先生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衫,锦绣好吩咐人去为先生制作。”
木夫人的身子不是很好,木大小姐及笄之后,便代替母亲管起了这府中的内务。她这话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一位账房先生的衣衫,还要劳动大小姐如此的关心,也是有些不寻常了。
“烦劳大小姐操心了,只是柳某的衣衫还够,就不必再另行裁制了。”
木锦绣这不是第一次在他这里碰钉子了,她倒也不恼。她还就是喜欢他这样的性子,听管家说,这位柳先生原也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只是家道中落,不得已只能出来为人家做一个账房先生。难怪看上去,他气质不凡,与自己见过的那些男子都不一样的。
“那先生在木家可还住的惯吗?可还有需要添置的物件?先生不要客气,尽管对锦绣讲。还有那些小毛小哥,可还有要添置的,先生尽可以告诉锦绣。”
锦绣依旧脸上挂着笑,大方的问着。文麟就怕这样软硬不吃的女子,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尤其此时还要暂时栖身这里,还不能得罪这位大小姐。怎是一个愁字了得啊?
“谢谢大小姐了,在下在这里住的很好,小毛也很好。若是日后有需求,柳某定会对大小姐讲的。”
文麟客气的低着头,也不去看木锦绣。那样子礼貌而又疏离,木锦绣有些失望,只好笑着答应,然后退出到屋外。
躲在暗处的娇蓉,望着从屋中出来的木锦绣,知道她定是又被请出来的。呆子啊呆子,又辜负了自己的好意了。
“小毛,谁让你出去的?”
娇蓉再走进屋中的时候,文麟生气的把手中的账簿扔在了桌上。
“大小姐有事对您讲,小的自是不便在场。”
这一句回的文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来此就是探察消息的,若是与木家小姐熟络起来,兴许还会探听到什么内幕。只是他总觉得这样子,会十分对不起娇蓉。
可是他早已做了更加对不起蓉儿的事情了,这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文麟懊恼的抬起头,猛然对上了娇蓉的眼神。只以为他一直低着脑袋,娇蓉来不及收起眼中那三分担忧,七分心疼。这一切全都尽数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为何那样的看着自己?文麟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对他来说,才认识了三天而已的陌生人。
“小毛,我原先认识你吗?”
文麟走到娇蓉近前,低声的问着。
娇蓉被他这一问,惊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不知他为何突然会这样问自己。
“不,不认识。先生为何会有此一问?”
“没事。只是你对我好像很熟悉似的,让我不自觉的有种和你是故交似的。”
娇蓉稳了稳心神,又往后退了两步。他的气息笼罩在她周围,她实在无法正常的思考。
“先生多虑了。为了协助先生,小毛自是要熟知先生的一切。”
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文麟转回身子,然后突然又回望了一眼,小毛依然低垂着眼帘,不似有异。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上下打量了小毛一下,眼前人会不会是她所扮呢?
“你可是容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