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吕相离去的身影,文麟一直长跪不起。内心的苦闷他无人可诉,方才他只是说怕委屈了娇蓉,其实是他心内自卑,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无法配的上蓉儿了。
吕相爷一路赶回家中,急着追问女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不吐露实情。如今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小子非要退婚,这可怎生是好?
可是门口站着的莺儿怎么也不让他进去,说是小姐吩咐的,就是相爷来了,也不行的。
吕相急的站在门口,想要直接破门而入,可是又想起方才女儿苍白的脸色,想到她定是受了伤。武林中人,不是有什么闭关疗伤的嘛,说不定此时就是在医治伤势吧,这孩子也是懂医理的,她不让人惊动她,自是有她的道理。可是心却一直揪着,担心不已。
让莺儿搬了一张椅子,吕相就守在了门口,自己不能帮上女儿,但是在这里陪着她也是好的。
就这样一直待到暮色降临,房门才被打开了一条缝儿,娇蓉出现在门的里边儿。
“蓉儿,你可好一些了?”
吕相赶紧把房门又打开了一些,招呼莺儿一起上前扶住了虚弱的娇蓉。她面色苍白,倚门而立,身子一直在打晃,若不是他们扶住了她,好像马上便要摔倒似的。
“爹爹,我没事了,您放心吧。”
吕相爷哪里放得下这颗心,上下的打量着女儿,又叫了莺儿去打一盆水来,让小姐梳洗一番。
“蓉儿啊,到底是出了何事?你是受伤了吗?”
吕相轻声的问着女儿,生怕大一点儿声音就会吓着娇蓉。
“嗯,本以为是没事的。谁知那个骆斌的话会有假,不过这会儿已经没事了。是真的,爹爹,这会儿是真的已经好了。全身气息通畅,竟然比之前还要好。以往师傅说我武功不能再精进一层,就是碍于我的身子不如他人的强健。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了吧,日后只要再调理一下,我的身子便不会像以往那样了。”
吕相将信将疑的看着女儿,若真是那样,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是他们两个小冤家的事情又该如何解决呢。
他犹疑了半天,不知该怎样开这个口。虽说是身子是比以前好了,但现在还是虚弱啊,真怕女儿听到了那件事后,会承受不住那个刺激。
此时莺儿端水进来,伺候娇蓉重新梳洗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也比之前有了些精神。吕相让莺儿退下,这才缓缓的开了口。
“蓉儿啊,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爹爹呢?”
娇蓉被爹爹问的有些心虚,愣了半晌未接话。
“方才为父去了方府,文麟没事儿,你可以放心了。只是文麟他要退婚啊,其中缘由你应该清楚的,为父不明白当日你为何当时不挑明身份呢?”
吕相说得有些激动,迫切的等着女儿的答复。
又是沉默了半天,就在父亲要发怒的时候,娇蓉才被迫的说了话。
“爹爹,这婚就退了吧,我不能嫁给文麟了。”
“为何?你们都已经……”
此时娇蓉猛然的站起身来,把身子背了过去,用衣袖拭干眼角的泪水。然后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凄凄然的望着爹爹。
“他身上的毒过到女儿身上,女儿便终生不能有孕了。我是不会和娘亲一样,可以让丈夫纳妾的。而他又是家中的独子,所以我不想让他为难。”
吕相上前两步,搂过女儿,抚摸着孩子的头顶,安慰着她。这个苦命的孩子啊,姻缘为何这般的不顺遂。
娇蓉的话让吕相这个做父亲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更好的疏解孩子心中的郁结。为了孩子的幸福,本想劝她想开一些。方尚书的为人很是开明,未必就一定要他们开枝散叶的。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但是若说明这些,又要对方兄讲明娇蓉的身份。此时还不是时候啊,可怜的孩子,或许真的要错过这段姻缘了。
第二日,方尚书到吕府负荆请罪,说是不孝的儿子非要与娇蓉退婚。理由是他心中另有所爱,趁着还未与娇蓉成亲,所以还是把婚退了,免得耽误了她。
方尚书对儿子是第二次动了家法,头一次还是娇蓉五岁那年的那场风波。而这次老尚书再次动怒,儿子的心思他自认为看得很清楚,可是怎能说变就变呢。
他与吕相几十年的交情,这让他今后有何颜面面对老友。他听闻那日老友上门探望儿子时,这个不孝子就提出了退婚,今日特来向老友请罪。无论如何,这个婚是不能退的。
“方兄,昨日我已经问了娇蓉的意思。蓉儿说既然文麟已经变了心,那干脆就退了婚吧,从此男婚女嫁也就各不耽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吕相是心如刀割。文麟这个傻孩子是为了保全蓉儿的声誉,才宁可自己担了罪名。
“蓉儿真是这么说的?少赟,都是文麟那孩子一时糊涂,回去我一定再好好的教训他。你也帮着好好劝劝蓉儿,这婚事怎能说退就退呢。”
方尚书以为好兄弟是在生自己儿子的气,便一心想着该如何弥补。可是却见吕相的面上十分冷淡,这事似是已成了定局,不像再有改变之意。
“凭着蓉儿的容貌与才情,想要再找个如意郎君,并非难事。既然文麟心中有了他人,那这婚事,退便退了吧。”
方尚书无法再接话,毕竟是自己儿子变心在先。老友的话也没有错,以娇蓉的才情与相貌,即便不是丞相之女,也是众相追求的。当日皇上不是也动了心思的嘛,只是儿子不知是被谁迷的心智,这样好的女子竟然也不要。
长叹一声,方尚书告辞离开。
看着老友带着愁容离开,吕相也心里不是滋味,可是此时更让他烦心的还是女儿那边儿。
莺儿刚刚来向他禀报,娇蓉这孩子,自打今日起床之后,不吃也不喝,坐在了梳妆镜前,画好了妆容,然后又洗去。一遍遍的反反复复。
吕相开始不明白,后问了莺儿才知道,那些脂粉全都是方家公子买来的。据说还曾为小姐画过眉,上过胭脂。那盒梅花粉,就是小姐最喜爱的。
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明明彼此相爱,却要受这样的煎熬。吕相三思之后,决定进宫,还是和皇上好好的计划一番吧。大事不定,这两个孩子的事情也是难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