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莲花村的村头有一条蜿蜒绵长的小路,那是莲花村唯一通往外面的路,起初只要到了下雨天,路就会变得泥泞湿滑行走起来十分的不方便,后来不知是谁用石块将那条路给铺满了,记得村民发现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但却没有人知道那条路其实是沈三生花了无数个夜用从山上一块一块的收集起的小石块给铺成的。
当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沈三生已经站在了那条他自己所修的那条小路上了,23年了,沈三生终于要离开这个养他长大的地方了,没有人为他送行,甚至一些村民在得知沈三生要走了心里还偷着乐。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没有太多趣味但却注定会被他铭记一生的村子,他的眼中夹杂着眷恋但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向往,扛起那两个装着全身家当的麻袋,沈三生毅然决然的迈开了步伐。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沈三生终于搭上了镇子上唯一通往华夏中部省会城市逐鹿市的中巴客车,汽车缓缓的发动,沈三生靠在车窗上,思绪开始飘转。
“小东西,来来来。”老不死的一脸神秘外加猥琐的笑意冲着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拿着弹弓瞄准临近枝头一只黑八哥的沈三生招了招手。
被老不死的那么一惊吓,那只八哥蹭的一下就飞走了,沈三生一脸气恼的来到老不死的身边,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干嘛,八哥被你吓跑了,咱们的晚餐没了。”
不去管发牢骚的沈三生,老不死的一边拽着沈三生往屋里去,一边说道:“打什么鸟啊,爷爷教你识字。”
沈三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又想要搞什么花样。”显然对于老不死的教他识字这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他明显不信,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老不死的居然还真的能教他识字读书,对于这点沈三生一直都觉得好奇,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是老不死的跟村里唯一的一个老先生后面死皮赖脸求学的。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沈三生告诉老不死的自己身体异于常人之后没多久,其实在那个时候老不死的就知道沈三生总有一天还是要去城市的,但是像沈三生这样一个娃如果去了城市不识点字的话是很难混下去的,他当年之所以会从城里回来就是因为吃了不识字的亏,所以他想着能教多少就教多少,老不死的一生穷困撂倒没有求过人却为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破例了。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沈三生靠着车窗又念起来这句当年老不死的第一次教他的《滕王阁序》里面的句子,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篇大文豪王勃所写的文章,因为这篇文章是老不死的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从老先生那里学会的第一次教沈三生的文章。
过往的回忆在他的脑子里快速的飘过,如同一幕幕电影的画面,又如同快速从车窗一闪而过的景物。
在他那身明显比较旧勉强没有补丁的衣服口袋里揣着一张纸片,那是苏小渔在上大学第一年寒假回来时给他的,上面是苏小渔的大学地址,说是如果以后沈三生要是去了逐鹿市,可以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她,因为要给老不死的守孝三年,所以沈三生迟迟都没有动身,这张卡片也就被他一直保留了三年,算算时间苏小渔好像因为学业问题三年都没有回家了,现在应该是大四快毕业了,自己也快三年没有见到苏小渔了,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苏小渔了,沈三生的脸上就洋溢出了温暖的笑容。
小的时候,村里的大人都说沈三生是野狗叼来了的孩子不吉利,加上老不死的不受村里人待见,连带着小沈三生也受到牵连,村里的小孩子在大人的教导下都不愿意跟他玩,但唯独只有苏小渔丝毫不介意沈三生的身世,愿意陪他玩,两人一起上山打猎,一起下河摸鱼,那是沈三生最快乐的童年时光,其实在苏小渔第一次与沈三生说话的时候沈三生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苏小渔喜欢花,每次跟着沈三生上山打猎的时候总会吵着要沈三生摘花给他,沈三生就想着方的摘各种各样的花儿给她,沈三生喜欢看苏小渔带上自己摘的花的样子,因为苏小渔只要一带上花儿就会笑,沈三生喜欢看着苏小渔笑,因为苏小渔笑起来比花还要美丽。
后来苏小渔去城里上大学了,沈三生就将那些花儿移栽到自家的菜地里,他想着等到苏小渔放假回来之后就可以送给她,现在沈三家的菜地里俨然已经是一片花园了,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花儿,有春天开放的花,有夏天开放的花,有秋天开放的花,有冬天开放的花,只要苏小渔回来,什么时候都能送她花。
汽车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抵达了逐鹿市,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城市的一切对于沈三生老说还是太过陌生和惊奇,看着一排排如雨后春笋一般林立的建筑,宽大平坦的柏油马路还有那川流不息的车辆,沈三生露出了一种无法言语的表情。
在车站附近转了一会儿,沈三生又回到了车站,车站里有座椅,天已经黑了,他没有打算投宿旅馆,特别是在看到那些阿姨们一个个拿着牌子神秘兮兮的询问他是否住旅馆,看到居然要30元一晚上的价格后就更没有想法了,靠在椅子上就着自己带来的干粮凑合一晚上,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等到天一亮他就动身前往苏小渔所在的南北大学去找她,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苏小渔也是他唯一所能寄托的人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沈三生就开始动身,在询问了数个路人用徒步的方式,沈三生终于是找到了苏小渔上学的南北大学,走在两边栽满草木的校园大道上,沈三生的心情有些激动,找了几个学生问了一下,才得知原来苏小渔是南北大学的校花,名气大得很,只是当沈三生再具体询问苏小渔的情况时,那些人就立刻用一种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起沈三生来,然后皆是摇了摇头离开了让沈三生有些莫名奇妙。
好在沈三生的运气不错,最后刚好碰到了一个苏小渔在学校的室友,那个苏小渔的室友一开始则也是用一副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后来询问了沈三生跟苏小渔的关系后,得知原来沈三生是苏小渔的哥哥这才释然,告诉沈三生今天是星期天,苏小渔不在宿舍可能要到晚上才回来,沈三生心里高兴,总算打探到了苏小渔的消息,就让那名室友带着沈三生去了苏小渔的宿舍楼下说是可以等她。
时间慢慢的过去,接近下午五点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宝马3系豪华轿车停在了南北大学女生宿舍的楼底下,车上走下来一个打扮精致的漂亮女生,女生一下来就碰到了自己的室友,微笑着打招呼,那个室友一看到苏小渔回来就立刻用手指了指,说道:“小渔,你终于回来了,你的哥哥蹲在那里等了你一天了!”
顺着女生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苏小渔看到一个面相消瘦,脸上还带着疲惫之色的青年,原本带着微笑的绝美脸蛋瞬间凝固。
这时车里又走下来一个气质非凡,举止优雅,身穿一身名贵西装的中年男人。
漂亮女生与疲惫青年四目对接。
沈三生面无表情,扛起随身带来的麻袋从苏小渔的身边擦肩而过。
苏小渔蹲在了地上泣不成声,用手捂着心口。
中年男人不明所以温柔的询问着什么情况,苏小渔只是乖巧的摇了摇头。
其实沈三生原本还打算带些花来送给苏小渔的,只是不知怎的,一夜之间,那些花儿都已经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