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长剑高举之刻,众人见一残影从旁而至,速度极快,但确不引一丝凉风,仿佛鬼魅般,无声无息,须臾间便立于清薇与子净之间。
他左右手同时打开,夹住两人长剑,用出内劲,周遭不起一丝风尘,但清薇、子净却觉有千万斤重力的飓风从剑柄传来,一个拿捏不稳,两人便被震退三丈。
这人便是涔沄派掌门古清,众弟子看的目瞪口呆,一直以来,从未见过掌门出手,谁知,轻轻出手,在环境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令清薇、子净两人猛退三丈,而且长剑还在古清手中,可见他已达到深藏不露,恬淡虚无的境界。
云吾梦暗惊:“好厉害,竟然不动声色,就震退他们,看似平平无奇的举动确暗藏汹涌。”
令狐轩、沐若水、司徒苑杰这些常看到古清之人也露出惶恐之色,虽知道掌门道法奇高,确没想到高到如此地步,一个遥不可追的地步。
古清怒哼一声,轻轻一送,将长剑还给子净、清薇二人,呵斥道:“你们两个可知道派中规矩。”
子净、清薇见古清发怒,不管心多高,气多高,在这时都没了底气,低声回道:“知道。”
古清先看了子净一眼,又看了清薇一眼,怒道:“知道?那我问你们,第二戒第一条写的什么。”
子净,清薇知道今日举措失态,弯下腰,回道:“派中弟子需团结一致,不得互相残杀。”
古清抬头望望在场傻眼的诸位弟子,闭眼道:“你们身为派中长老,乃是诸位弟子的表率,一言一行直接影响他们所作所为,你看看你们,同门互残,拔剑相向,若没了我,难道你们要打的至死方休。”
子净、清薇低首埋头,不敢回话。
古清叹一口气,望着子净,道:“子净,你身为派中法玄长老,掌管戒律一事,行事怎可莽撞,罚你抄写《冲虚真经》百遍,明日呈上,望你深懂其中真理。”
子净低首回道:“是,掌门,子净知错。”
眼看平日如虎般畏惧的子净,在掌门几句责备话之下,竟然俯首低耳,众弟子闷声都不敢出,对这个掌门不止功力打了个问号,连魄力也打上了问号。
续而,古清转身对清薇道:“清薇,你也一样。”
清薇纵然脾气大,也不敢在古清面前撒野,低首道:“是,掌门。”
古清继续道:“带着你女儿下去,今天莫在上天峰出现。”
古清说话虽轻,但却给清薇造成压力,让她今天莫在出现上天峰,自是怪罪于她,她忙道:“掌门,我……”
古清面无表情,说话如冰,道:“下去。”
清薇终不好在说些什么,运起长剑,上得剑中。
古清又补充道:“清薇,提醒你一句,杀孽过多,戾气渐增渐涨,你的赤舞剑已变得妖娆鬼魅,莫入了邪道还浑然不知。”
他说这话用的是涔沄派秘法“玄音诀”,可以扩音变量,传音入密,但需要极高的内息之力才能催动,他这一席话只有清薇才能听到。
清薇知道古清话中之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便在这时,云吾梦又道:“姬姑娘,适才的事,你当局者迷,我没有怪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姬小雨有些彷徨,内心中突然生起一缕惭愧,或许云吾梦不说这话她还要好受些。带着异样的眼光紧盯云吾梦,伴随清薇的长剑慢慢飘离。
剑飞人走,眼睛虽然离开了云吾梦,心里却又泛起他的面容。
仿佛栖息于梧桐树上的鸟儿,仰望蓝天,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心生好感。
当夜幕降临,蓝天确还在心中……一心想去触摸。
之后,云吾梦落座于小阁之中,古清亲自为他疗伤。
场中比试继续,只是没了先前的呼喊,大家都安静下来,一心还在适才的氛围内出不来,尽管偶尔有点尖叫,那也是一响而过。
很快,一轮灿烂的太阳渐渐远去,从西边落下,四场比试,落下帷幕。有喜又忧,有惊有奇,但场面异常肃静,感受不到热烈的气氛。
万鸣宇与司徒苑杰一战,由万鸣宇获胜,他比司徒苑杰出招更狠更猛更快,道法不在他师姐姬小雨之下。
令狐轩与齐海一战,令狐轩以压倒性优势获胜,全场无悬念,齐海更是感叹令狐轩进步惊人,短短几年,两人差距,显而易见。
沐若水与车碧琪一战,由沐若水获得胜利,车碧琪虽然是匹黑马,但论道法剑术,比起沐若水确差之一筹,特别是那把冰清神剑,唤水凝冰,十分霸道。
古清宣布几句后,众弟子也就默默散去。
云吾梦回到翠月台,身上的剑伤竟然已结疤,伤痛感顿无,在这刹那,更加感叹古清医疗之术也是一绝。
草草吃过晚饭,便躺在地上,默数天上的星星,他心中既期待又愁闷明日对战万鸣宇,期待的是,五年不见,不知他功力学到何种境界,愁闷的是,万一误伤了他怎么办。
就这么想着,数着,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冬月伴星,仿佛奇葩的花蕊,隐约带着一股芬芳。
不对,是真的很香,云吾梦循着香气,侧眼望去,却见是万鸣宇前来,而那香气则是万鸣宇身后的师妹姬小雨所散发。
云吾梦从未想过万鸣宇会来找自己,连忙起身,笑道:“万,万兄,你怎么来了,快进屋里坐,这寒冬腊月,别冷着了。”
万鸣宇如修罗之面,无声无色,冷道:“不必了,这是我师妹送你的‘复气丹’,对外伤内伤皆有帮助。”
云吾梦偷偷瞄了姬小雨一眼,见她带着不好意思的羞赧,躲在万鸣宇身后,想必是事后知道事情原委,知道错怪了云吾梦,便来送药,以求心中好过,但一个女孩子又不好意思,故而拖着他的师兄万鸣宇一同前来,将所有话交给万鸣宇转达。
云吾梦接过药,笑道:“谢谢姬姑娘,谢谢万兄。”
万鸣宇送完药,扭头欲走,云吾梦忙阻拦道:“万兄,真不坐会吗?就坐一会。”
万鸣宇冷道:“不必了,还要赶去蜀城。”
云吾梦搔搔脑袋,道:“这么晚去蜀城干嘛?明天不还有比试吗?”
万鸣宇斜眼道:“没你那么好命,我去拜祭死去的爹娘,还有我死去的兄弟。”
云吾梦心中一震,他好想对万鸣宇说“我就是你的兄弟,我没死”,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来。脑筋一转,强笑道:“我跟你一起去。”
万鸣宇哼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如此好心,不必了。”
云吾梦知他防人之心甚强,就这么强要求去,绝不会应允,看了看身后没有说话的姬小雨,道:“其实,我知道今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若我直接表明当初营救之因,姬姑娘也就不会被骂,所以,我想去蜀城集市,让姬姑娘选样礼物,我送给他,当做赔罪。”
姬小雨听到云吾梦下了软话,这下有了台阶,心下大喜,哼声道:“是啊,说起来你也有责任,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云吾梦见此话有效,道:“是是是,所以还请姬姑娘准许我一同前往,咱们拜祭完后便在蜀城逛逛,挑选样礼物送给您,好吗?”
姬小雨咬咬下唇,自是十分乐意,对万鸣宇道:“师弟,那咱们就一起吧。”
万鸣宇平常最听姬小雨的话,就连清薇的话也可以不听,但对姬小雨确惟命是从,很不情愿的点点头。
于是,夜晚黑空,朗月之下,三道精光,穿梭众峰。
仿似三道美丽的光线,为天空镶嵌彩边。
不多时,三人来到蜀城。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农田,还是那个漆黑的夜晚。
不同的是,人变了,陌生了,不能相认了。
万府。
曾经其乐融融的一家,如今确只剩下万鸣宇一个,身负种种仇恨,戾气熏染内心。
云吾梦踏入田中,回想上一次来此是陪沐若水,告知她事情真相,但这一次是来拜祭,再一次触景伤情。
多走几步,来到夕日万鸣宇的房屋下,只可惜,几年风霜,房屋早平,已成了一座坟墓。
善父万真,慈母殷梅,挚友云孤昊。
十三个大字下加上“之墓”二字,凸显立碑之人,真情流露,白云亲舍。
云吾梦眼眶湿润,干在那一动不动,许许多多的记忆涌上心头。
点亮火盆,燃烧冥纸,一缕缕火焰随风飘起,只愿是已故之人前来领财。
万鸣宇烧了一张又一张,云吾梦也蹲下身子烧了一张又一张,姬小雨则抛洒钱纸。
三个人,一条心,只为祭奠已故亡魂。
风吹起心意的纸钱,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风声成了回忆,既像亲切的打闹声,又像温柔的责骂声,更像嘻哈的愉快生,勾起往事,催人泪下。
万鸣宇在怎么冷漠坚强,在这一刹那,也禁不住人心的伤怀,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