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雨祭出兵器后,并没有立马攻击,反而露出可怕的阴笑,左手轻轻向上一指,背后第二把剑也脱鞘而出,落于左手,同为血红之色,一模一样,成左右两剑,好似一对双胞胎。
两剑齐放,映日相辉,红光激增百倍,覆盖半个擂台,仿佛春红争艳、海棠霞灿,而且还透着一阵阵妖娆之气。
仙霞子霍然站起,失色道:“这是我师父的佩剑‘赤舞’,哼,玉墨大长老,你可真舍得啊。”
这“赤舞剑”由仙霞子的师父精心冶炼十六年而成,乃一生中最得意之作品,制造材料虽非上等材质,但冶炼方法确艰辛漫长,每日清晨黎明时分,于山中花草之上接下晨露,积滴成瓶,每日一小瓶,加入炉中,周而复始,对其冶炼,十六年间,从不间断。
终在十六年后,赤舞剑因晨露之因,于剑中衍生出女灵,相助主人扰敌慑神,后来,仙霞子的师父死前将剑传下,后传至清薇手中,为她扬名立足出了不少力,想不到她又将剑传给了姬小雨,这让自问此生打造不出第二把赤舞剑的仙霞子如何不惊讶。
而且,赤舞剑分为两把,单把出鞘,只能绽放点滴红光,不足为奇,但双剑出鞘,便能展现威力,红光大盛。起初,姬小雨一直以单剑过关斩将来到这儿,如今面对能击败司徒苑杰的云吾梦,自不敢再以单剑相拼,故而场中弟子也是第一次瞧见赤舞剑真实面貌,无不惊讶。
姬小雨哼声一笑,道:“姓云的,这是赤舞双剑,取你狗命所用,眼睛瞧清楚了,别看花了眼。”
说完便猛冲而去,那些红光竟然也伴随着她移形换位,眨眼间,与云吾梦不过一丈距离。
云吾梦初看姬小雨剑招,并无稀奇之处,但冲的越近,确发觉她的身影似乎与红影相溶,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她在何处。
蓦然间,他也融入了红光之中,仿佛被遮天红布包裹住,场中弟子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身影。
“铛。”
云吾梦还没回过神来,馨云剑竟然被赤舞剑点个正着,不过,姬小雨那一剑意在唬人,给个下马威,无半点威力,但也给云吾梦造成不小压力,他立马聚精会神,观察四周,深知不可小看姬小雨。
忽然,一红衣女子从右侧杀来,云吾梦眼明手快,一剑刺出,那红衣女子不闪不躲,竟用胸口去顶,整个身子绕住馨云剑。他这才看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女子幻象,看似有形,确又无形,一个仿似幽灵的嫣然女子,很漂亮,很富有魅力。
这正是赤舞剑的霸道之处,以幽昧剑灵扰敌,以红色光芒困敌,仿佛进入赤舞剑的世界,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嗤!”
一丝鲜血外冒,云吾梦臂上被划伤一剑,好在伤的不深,并无大碍,但他确已是满头大汗,心灵上的压力从未感觉如此大过。
在场中,只有修为高深的人能视清战况,仙霞子看的真真切切,叹道:“百余年了,赤舞剑竟然仙力如初,不,甚至更强更盛。”
古清接话道:“是啊,连照面都没打着,吾梦已经挨了一剑。”
清薇在旁听的得意,默不作声,这一场比试她志在必得,那赤舞剑的威力她是在清楚不过,就算令狐轩,只怕也难应付。
仙霞子叹一口气,心里默道:“吾梦,你要怎么应付呢?对方用的是先师一生最宝贵之‘赤舞剑’,但是,我所融造给你的剑,也非寻常之物,别让人看扁了你。”
擂台之上红光窜芒,已达七八丈高,如焚天烈焰,高居不下。
忽然间,云吾梦又看到前方有个红衣媚人的女子,他有了先前的参照,眼放亮光,嘴角微微一笑,已看清那不过是个幻影女子,不去理她。
但他还没转过神来,那女子确成了两个、四个、八个、十六个,越来越多,直至六十四个,一齐朝云吾梦奔来,还吟唱出诱惑的歌声,音轻慑神,犹如袅袅余音,在耳边低沉回响,确不知声音从何而来。
这便是赤舞剑,剑中女灵的特殊本领,慑人心神的歌声,声音低低切切,既好听又安神,让人不自觉间放松戒备,只有入得红芒之中的人才能听见。
云吾梦感觉不对,连忙运出内息抵御,好在他内息深厚,《元梦诀》已达八层,《冥宗诀》也达五层,音波被强行镇压下来。
但那些红衣女孩确也围拢过来,个个一模一样,对着他媚笑,围着他来回打转。
突然,云吾梦感觉一点白光在身后燃亮,连忙操起馨云剑转身挡去,终于在红芒中第一次看到了姬小雨的身影,连忙拼剑杀去。
连续几剑点落,两人已分出剑上高低,姬小雨远不如云吾梦剑术精湛,连连后退。
云吾梦长剑高举过顶,转手劈落,一朔罡风挟着内息之劲,压打于赤舞剑之上,仿如瀑布倾下,覆水盖顶,将姬小雨压弯了腰,赤舞剑顿失三分红光。
场中红光因赤舞剑暗淡三分,落下一丈。众人不明所以,只听到剑声呼啸,如鼎撞金,齐声惊呼尖叫。
云吾梦自是穷追猛打,但眼前突然又现百余名红衣女子,扰乱视线,他刚一抬头,在一低头,姬小雨已没了踪迹,围绕身边的全是妖媚的女子,红唇浓妆,飘起晨露之香。
红衣女子越来越多,成百上千,云吾梦的眼中只有红色,只有女子,无论看向哪里,都是红衣女子,哪怕是地上。
本来,以云吾梦的剑法,绝能胜过姬小雨,若非赤舞剑独特的扰敌之术,胜负恐怕早已分晓。
他左瞧右瞧,突觉左边有异状,猛转劈去,可惜那只是幻象,而身后一阵凉风吹来,他又多了道伤口。
这下,他可成了笼中困兽,姬小雨随时可以出剑,只要他有漏洞,便容易中招,连续几下,已挨了四五剑,每一次都是感觉到一阵凉风,但确已来不及反击,甚至是格挡。
久战之下,红芒狂盛如山,更胜当初。
擂台红衣如画,伊人荟萃,多如蝼蚁。
姬小雨自是将赤舞剑发挥淋漓尽致,这让了解赤舞剑价值的仙霞子看的叹为观止。
又一阵凉风袭来,云吾梦这次没有胡乱攻击,‘当’一声,将其挡开,欲追溯姬小雨行踪时,无数红衣女子又围了上来,眼前又成了红海,仿佛万只羊在其中,怎能分得出你要的那只是哪只?
云吾梦恨恨的道:“凉风一来我便要挨剑吗?”忽然间,他如获灵光,想起令狐轩以前告诫过他的一句话。
“剑本素物,因心因灵而魂,因念因思而动。”
他暗想:“对,剑本素物,在强的剑也只是死物,全靠心与魂,思与念而行动,我光用眼睛捕捉对手,无非捕风捉影,无济于事,我为什么要靠双眼?不用双眼难道就不能用剑了吗?”
云吾梦嘴角微微一动,双眼扫视围绕周遭的红衣女子,还有高盛如霞的红光,续而闭上双眼,静听一切。
他好放松,好放松,以至于镇压歌声的内息也脱了去,阵阵鸣响如鸣佩环,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只将心归于平静,犹如清水般平静,不受丝毫影响。
剑声没了,歌声没了,连呼吸声似乎也没了。
只有一片漆黑的夜,与孤独无助的自己。
这便是他的感觉。
场中弟子不见人影,不听剑声,纷纷猜测道:“怎么一直都没响动?难道胜负已分?”
“不可能的,红芒未落,里边啥情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或许正在比拼内劲。”
“也对,不过,看这红芒盖地的情形,担怕云师兄凶多吉少啊。”
小阁上的清薇嘲笑道:“他好像放弃了,闭眼接受落败,真是明智,这样还能保住些威风。”
虽然众人都没有反驳清薇的话,但古清脑子里确持相反想法,他认为,云吾梦的反击才刚要开始。
凉风如丝,吹起半点水花。
轻轻的,柔柔的,溅起。
这水花来自云吾梦心里,他微微一笑,轻转身躯,竖剑而挡。
“当!”
姬小雨双剑被拦,略一惊讶,只当这是云吾梦运气好,立马退后身子,又消失于红芒之中。
云吾梦内心的水面又归于平静,连波丝也不起落一丁点。
过了半柱香,水面突起狂风,翻腾不止,引起覆海浪花,当然,这一切都只有云吾梦感觉得到。
他嘴角微笑,向前三步,长剑刺前,与赤舞剑相互对点,恍如两鸷撞顶,互不相让。
姬小雨这时才意识到,这一剑挡的很妙,绝非巧合,而且正对剑尖,不禁暗想:“难道他看的到我?这怎可能,他、他不是闭着眼吗?”
云吾梦呵呵一笑,依旧闭着双眼,但脸庞面向姬小雨,笑道:“我感觉的到你,你的风很大,大的把我心中的水面都给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