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红颜知己,一个是幼年之交,无论是谁,对于云吾梦而言都是只可保护而不可伤害的人,但总有一些事,不得两全,而他自是选择了被伤害的一方,如果反过来是温晓梦欲杀万鸣宇,云吾梦也会阻止。
万鸣宇怒吼道:“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正好与你做个了断,正好为小雨报仇雪恨。”
只见万鸣宇身形摇曳,两只冥魔之臂于空乱舞,无数道黑色光浪,飞旋而下。
云吾梦凌空怒舞,不过几剑功夫,便将所有攻势都化为乌有。
万鸣宇这才感到惊讶,想不到短短月余时间,差距已是天地之别,惊骇道:“难怪有恃无恐,想不到你竟然强成这样,也好,那便杀了我呀。”
云吾梦无奈的甩了甩脑袋,道:“我们从小玩到大,回望离别之日,已有十年,你变了,我也变了,但你变得太多了,一错再错,没有了归路。”
“错?我何错之有?为爹娘报仇也是错?降妖除魔也是错?那求仙问道岂非自寻错路?休要在那谬言大论。”万鸣宇激动的只差怒吼而出。
正当云吾梦正欲解释的时候,又一个甜美柔和的声音传来:“魔煞上祖、万鸣宇,正因为你们这些年错的太厉害,还不快滚出这神圣庄严的萨埵山。”
众人回头看去,来者美丽至极,行动飘忽之间尽是烟视媚行,极具诱惑,正是天仙宫银狐仙子。
魔煞上祖先是一惊,而后一笑道:“原来是天仙宫的银狐仙子,敢问天仙宫主在何处。”一向自大的魔煞上祖,这会竟然对着一个银狐仙子卑躬屈膝,令人不得不想起他那些卑鄙手段,只怕又是佯羞诈鬼。
但银狐仙子却没有任何怕意,反是飘至魔煞上祖身前,道:“家姐在何处不管你事,不过她有下命,让你不准闹事,立刻离开此地。”
在场中人,无不惊骇,魔煞上祖向来独来独往,从来不受约束,更不将任何人的话放在耳里,就算古扬、青定禅师这等德高望重的神人,亦是嗤之以鼻的对待。这天仙宫主竟让一个手下来传达命令,似乎太托大了点。
魔煞上祖愣了愣神,道:“若她真有命,还请亲自来告诉老夫,事实真是如此,老夫即刻离开,永不踏进萨埵山……不,永不踏进瀚海沙漠半步。”
这下,众人更是惊骇,这魔煞上祖竟然如此惧怕那从未露过面的天仙宫主,究竟是她武艺高强,还是另有奇法呢?
银狐仙子轻轻一笑,转过身来,扭过头去,道:“家姐让你三日后到昆仑山来,她自会与你相见,但你得记着,不能早,也不能晚。”
魔煞上祖脸放喜色,那是一种久违的喜色,追问道:“她当真这么说。”
银狐仙子道:“你不信大可以留在这继续捣乱,看家姐三日后还会不会见你。”
魔煞上祖似得到什么宝贝一般,心情激动的连喘气声也大了许多,朝后看了看万鸣宇,道:“鸣宇,我们走。”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虽然聂飓因内息吸尽而死,但温晓梦还没有杀死,万鸣宇不甘心道:“师父,仇人在前,复仇在望,待我报了大仇在离去也不迟。”
魔煞上祖闻言大怒,道:“难道你有信心胜过云吾梦,给我走,莫非为师‘请’你走吗?”
魔煞上祖说的也颇有道理,别说云吾梦对付不了,便是待会怒气冲冲的温晓梦也难以对付,加上魔煞上祖的威胁语气,万鸣宇只得悻悻然的扭头转身,当先飞了出去。
而云吾梦则如松了口气般,苦丧道:“报仇?哈哈,都是为了报仇,我凭什么去阻止别人,我又凭什么推己及人,凭什么?”
魔煞上祖对着银狐仙子笑了笑,道:“仙子,三日后,我准备赴约,还请……”
“别废话了,快走吧,家姐不高兴了,包不准爽约。”银狐仙子没耐心听他继续说下去,只想让他快快离开。
而魔煞上祖真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干笑了两声,当真就飘身而去了。
而后,寂灭合众僧之力,终于将炼仙天狱的出口重新修补,如同新的一般,炼仙天狱又恢复了那只有入口没有出口的境界,方才安下心来,向银狐仙子施以一礼,道:“多谢银狐仙子相救,只是不知魔煞上祖为何如此惧怕天仙宫主?”
银狐仙子摆了摆手,指向渡难道师,道:“先别说那些,救人要紧。”连忙洒了些药粉,施了些法术缓解渡难道师伤情,但一来,渡难道师年事已高,二来内息去尽,非药石能医,救了半响,渡难道师仍是只余下了半口气掉在那儿。
渡难道师紧握寂灭大师的手,道:“寂灭大师,说起来,我应该虚长你几岁,不过论到佛法精深,我却差上不少。”只听这语气沉沉低低,怕是伤重至极,不久将于西去了吧。
适才若非渡难道师挺身挡下魔煞上祖一吸,说不定现在躺下的就是寂灭,寂灭有些不忍的道:“不,道师看的通透,虽是邪道中人,却也有着令人佩服的一面,以佛法而言,更胜老衲。”
渡难道师呵呵一笑,道:“想到镇邪神僧也会撒谎,咳咳。”他咳了两声,声声带血,已知时日不多的他,忙道:“寂灭大师,你被人称之为镇邪神僧,而老朽也知道,众神教在你们眼中是邪非正,但老朽仍是想求求你,能赐予金圣灵甘草。”
临死之刻,渡难道师却不忘此行目的,看得出来,他十分在意教中豪杰,十分器重教中忠义之士,大家虽然立场不同,却也让银狐仙子、寂灭大师心中佩服。
寂灭大师紧握渡难道师的手道:“你放心,我答应你。”
“多谢、多谢。”渡难道师笑了两声后,便是含笑九泉,永永远远离开这个尘世,或许他此一生多行不义,但往往他所救之人,却又不计其数。
寂灭大师缓缓合上他的眼,许诺道:“渡难道师,你年高德勋,虽是邪道中人,却远胜正道的正人君子们,我寂灭在此答应你,必将金圣灵甘草送到贵教教主手上,必将你带回众神教总舵好生安葬,愿你来世成佛。”
银狐仙子叹了口气,便向云吾梦走去,只见他正呆站在温晓梦身后,看着温晓梦抱着聂飓的尸身痛哭,不知说些什么好。
聂飓的身体几如枯骨,甚至连血肉都没剩下,仿佛被人抽干了一般,看来万鸣宇那冥魔之臂却也十分霸道,不仅吸取内息,还能吸取血肉精气,被吸之人,绝难活命,比起魔煞上祖,更加灭绝人性。
温晓梦痛哭流涕,几乎已忘了自己脸上的伤势还在流血,抱着那一动不动,甚至连一点血丝也没有的尸体狂呼泪飚,一滴、两滴,一束、两束。
“哥,你醒醒,你怎么能死,你怎么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怎么办?”温晓梦失声怒吼,仿佛在质问上天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要夺取好人的性命。
云吾梦不忍看她如此沮丧,安慰道:“馨妹,算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好好把你哥哥安葬了吧!”
“你懂什么。”温晓梦一把甩开云吾梦的手,那右边的脸颊落下的泪水与血肉融合,化为血泪,滴滴落下,甚为恐怖,但那泛着无限泪光的眼眸却又是那么可怜,只听她喃喃述说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哥就养我、育我,那时他才十岁。我饿了,他便上街偷东西,忍受毒打也要保护好食物,带回来给我吃,我冷了,他便脱下衣服给我披上,自己却忍受寒风冬雨,那时,虽然生活艰苦,我却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众人都没有说话,静听她的倾述,接着道:“我们兄妹两,一生不求于人,虽偷,虽抢,总算渡过那段不堪回首的幼年。直至我们大了,成熟了,便开始复仇计划,他总是以我的聪明才智而自豪,我也以有这么个好哥哥而荣幸,一路虽然艰苦,但我们都知道再苦也苦不过幼年时的那段日子,那是一段非人的惨痛过去,谁能想象,一对没有爹娘的小孩是怎么存活下来的,世间的人又是多么的无情,多么的残忍。”
说着说着,温晓梦又是声泪俱下、声情并茂,云吾梦不忍她在继续说下去,劝阻道:“馨妹,别再说了,越说越是伤心,越说越是难过,你……”
“你滚开,都是你的至交好友将他害死,都是你劝我回心转意才让万鸣宇有机可趁,是你害死哥的,是你。”温晓梦盛怒至极,一把推开云吾梦,泪梦邪笛黑气如刃,便在适才一推之下,便让云吾梦手腕起了个口子,杀心极重。
云吾梦倒退两步,望着几近疯狂的温晓梦,微微摇了摇头,道:“馨妹,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当初我在涔沄派放他一马,但没想到他知错不改,愈加的糊涂。”
“你承认了是吗?是你害的,你若当初杀了万鸣宇,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你为什么不杀。”温晓梦边说边走近云吾梦,恐怖的右半边脸庞滴血而下,哪里还有迷人可爱之处,全是血腥恐怖,索命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