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飘洒着可怖气息,占据了整个内心世界,仿似千年万年的怨气无处发泄而引发的效应。
“能够神魂出窍,恭喜你渡劫成功,已为半仙之体。”浑沌慢慢现出原形,仍是那样恐怖而又滑稽。
云吾梦呵呵笑道:“若不是你提醒了我,只怕我还没有渡劫,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
浑沌沉声道:“渡劫之事,凭己凭力,与吾何干?要谢就谢你自己吧,或者谢谢那个深藏在你心底的女孩。”
当初云吾梦过第三关的时候全靠沐若水救了她,浑沌一直寄宿在他心底又如何不知?
云吾梦笑了笑,道:“对了,如今我已能自由操纵仙气、魔煞内息,你可随心所欲吸收,包准能解脱束缚。”
浑沌哀叹一声,道:“你魔煞内息浑厚,吾只需吸纳些许便有足够能力破体而出,但此前还需要一把钥匙。”
云吾梦疑问道:“什么钥匙?”
浑沌道:“需要你的首肯。”
云吾梦原以为是多大的难事,呵呵笑道:“你看我这样子会不肯吗?”
“没有那么容易。”浑沌向前移了几步,靠近云吾梦,道:“这把钥匙牺牲很大,简单来说,你要奉上心魂,往后十年,吾便奉你为主,但十年之后,你将魂飞魄散,而吾方能离去。”
这等交换条件,饕餮与旭日已经达成一致,但云吾梦既以为半仙之体,天下间何存敌手,就是浑沌与之一战,谁胜谁败,也尚不可知,又怎会需要浑沌相助?故而沮丧不已。
云吾梦自不知道还有这层关节,惊道:“十年?竟然还有这等交换条件,究竟是谁下的封印,让你如此受罪?”
浑沌无奈的说道:“是天,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或许吾此一生只能随你至死,但你心思纯明,不为邪气恶念所动摇心神,这一点,倒令吾佩服,否则吾早可占据你的心魂,何苦在这自怨自艾。”
云吾梦看它被关了许久,似乎心性不如名字般那么可怕,又或许凶煞本性本时光磨平了,暗自为他惋惜,低下头,深深垂思。
浑沌能在将死之年遇到一个令它佩服的人,也算是它心中一大乐事,看云吾梦久不说话,已知他为已而忧,笑道:“你就是这样,人家对你好,你便对别人百倍好,你我不过相见数面,何况吾也只是想利用你,不过是时不与吾罢了,你又何苦为吾而忧,其实比起饕餮、梼杌、穷奇它们三个吾已感到很荣幸,起码吾能寄宿到一个爱恨分明、怨以德报之人身上。”
话虽如此,但云吾梦能有今日,浑沌也是居功至伟,首先,没有它就不可能仙魔双修,没有它,便不会修为精进,这一路来,浑沌帮了它太多太多,而他却不能回报于它,恩怨分明的他,如何不神伤。
浑沌看他忧思不已,免增伤情,旋即淹没了身子,欲继续藏在黑暗深处。
“等一下。”云吾梦忽然喝止了它,浑沌的身影方才渐渐回形,朗声道:“算了,一切都是天意,人不能与天争,兽又怎么与天争。”
云吾梦摇头道:“我们不用与天争,但可投机取巧,另辟门路。”
浑沌疑惑不解,云吾梦继续道:“馨云剑强化之后,以我为主,非我之人,不得操纵,这应该错不了吧?”
馨云剑未被强化之时便以暂认云吾梦为主,如今剑身被云吾梦千里迢迢、辛辛苦苦的强化,成型后,自是认定云吾梦为主,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浑沌应道:“这与剑又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云吾梦解释道:“剑认我为主,与我心灵相通,我深能感觉到剑中有一魂魄,与我彼此呼应,只是尚未成熟,无法通灵罢了。”
浑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你是说,以剑灵之魂换吾十年侍奉?”
“不错。”云吾梦点头道:“剑灵之魂与我相同,自是我的一部分,我愿祭出,你愿接纳,岂不两全其美,到时你便能离开,而我也算报你一恩。”
浑沌乃上古凶兽,慧根超群,经此提醒,确实有可能取巧瞒天,但仍是担心道:“这真的可以吗?”
云吾梦耸耸肩,笑道:“可不可以试试不就知道了,总好过在这唉声叹气。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了,找个宽敞的地方,免得这小洞穴容纳不下你。”
说完后,便消去了身影,留下浑沌站立在那,这还是云吾梦第一次比浑沌先消失,只听浑沌感激道:“多谢你,云吾梦。”
雪窖冰天,风寒刺骨,极南之地所辖之处彷如十冬腊月一般,草木虫蚁皆能成冰。
云吾梦出了渡劫瀑布,随便找了块空地便插剑坐下,虽然全身几近****,好在已是半仙之体,不惧风火严寒,低温便如春风般舒适,就连海儿也厚着脸皮卷缩在肩上,取体温保暖。
不到一炷香时间,只见馨云剑灰光猛烈,逐渐高涨,直至如一束劲气后方才缓缓消淡,而一旁却是黑气如球,逐渐扩散,至邪之气充斥在寒风冷气之中,阴森诡异。
云吾梦看着阵阵黑气,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浑沌,你成功了?”
黑气仍在继续,最后在一闪之下,挥散开来,只听一声巨响声起:“十年之内,吾奉剑为主,十年之后,吾取剑心,此后,两不相欠。”
黑气逐渐散去,浑沌露出它那庞大而又骇人的身躯,直直盯着云吾梦,就如盯着一直蚂蚁一般,继续道:“你为剑主,吾为剑仆,此后自当听你号令,所下指命,莫敢不从。”
云吾梦笑道:“咱们是老朋友,说的那么客气干什么,你能出来,我很高兴,你便自由活动吧!”
浑沌仰望苍天,好久没有呼吸到如此新鲜的空气,关押那么久,至此方才领悟到自由是多么的可贵,什么名利修为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淡然道:“你待吾好,吾必相报,涔沄派危在旦夕,天魔也随时可能出来,你可真不需要吾之相助,以吾之能,必能守住涔沄。”
浑沌知恩图报,真乃兽类典范,这让云吾梦不得不猜想当年是何人将它害至如此田地,不过它既为天神,被封印时期又是上古年代,他区区一介凡人,就是想猜也无从猜起,笑了笑,道:“你说的对,鸣宇还不知何时会攻上涔沄派,这样好了,你帮我守护汨山,无古扬允许,不得让任何人擅入,如何。”
“小事一桩。”浑沌乃是上古四大凶兽,曾与天神相斗,虽然被困时日以万计之,功力也不到当年十分之一,但仍是一方不可小窥的势力,若四大凶兽合集,就是踏平半个神州也非难事。
“不过,千万别乱杀攻山之人,特别是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年。”云吾梦担忧至交好友死在浑沌手下,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
“是那个叫万鸣宇的吗?他待你如仇人,你确还要留他性命?”浑沌虽一直寄宿在云吾梦体内,但对所发生的事几乎一清二楚,不过也正因为它一清二楚,沉吟半响,又道:“也对,你重情重义,幼年所发生的事吾又完全不知,那吾便留他性命好了,绝不乱杀一人。”
云吾梦点了点头,道:“多谢你。”
“好了,吾这便启程往汨山而去,很感谢你想出这么个好办法让吾脱离禁锢,吾以兽名发誓,你我此生,结为异交,哪怕十年之后,条件完结,你若有事,吾必担当。”浑沌然则也是一重情重义的好汉子,留下这句话后,便朝汨山飞去,别看它躯体大,速度可不比云吾梦慢,眨眼功夫便不见了。
云吾梦会心一笑,****结为至交好友,这倒也算标新立异。转头看向沉睡的海儿,道:“海儿,你要找的浑沌大哥已经走了。”
海儿惊慌醒来,立时跳了下去,气愤的甩了甩尾巴,很是不满。
自从海儿知道浑沌后,可能是出于兽类的互相吸引,老想跟着浑沌玩耍,但浑沌可是上古凶兽,怎会与区区东海仙兽玩耍那么幼稚,向来不理不问,甚至躲得远远的。
云吾梦呵呵一笑,道:“好了,还有的是机会见他,要不你回涔沄派去,它就在那儿,你们便可天天一起玩。”
比起浑沌,云吾梦才是海儿心头爱,卷缩尾巴,立马窜于肩上,一副誓死不走的样子,还用那舌头讨好的舔着脸颊。
云吾梦笑了笑,真拿这淘气的狐狸没有办法,旋即望向苍天,脸色凝重,自言道:“馨妹,但愿我没有来晚,你可要等着我啊,若我拉不回你,我又凭什么爱你。”
续而又摸了摸胸口那鼓鼓的碧青寿灯,苦笑道:“若水,但愿你原谅我的三心二意,我爱你同样也爱她,你们两若能做好朋友,便是我心中最高兴的事。”抬头又望了望天,惴惴失意的道:“但愿真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