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来了?为什么。”云吾梦只见过浑沌几次,唯一知道的就是它寄宿自己体内的原因乃是为了出去。
浑沌叹道:“本来,怀有凶兽内丹之人,饶是心地善良,日子一久,也必血腥残忍,久而久之,吾便能吸纳凶气,交换条件,破体而出。”
回望身怀其他三兽的旭日、温晓梦、聂飓,要么野心颇大,要么仇恨深种,最重要的是所修炼的魔煞内息也是高人一等,故而体内的凶兽才能吸尽邪气,道出服役十年的条件。然而云吾梦怀有内丹这么许多年,却仍如以往一般优柔寡断,浑俗和光。
云吾梦不解的问道:“吸纳凶气?我所修炼的《冥宗诀》已达至第九层,难道还不够你吸纳?”
浑沌走了两步,肃立而站,道:“原本我想以你魔煞内息连同怨恨之气两者合一,便足够我完全苏醒,可谁知你没见到仇人之前,愤怒至极,但看到仇人却又很揪心,而最近,我更是发现你放下了仇恨,我还如何出来?”
回想以前,云吾梦纵然对任何人有仇恨,但总是优柔寡断,甚至不了了之,浑沌这一点倒说的一点不错。
云吾梦又道:“难道你非得需要莫大的怨恨才能出来?单靠魔煞内息不行吗?”
浑沌索然的摇了摇头,道:“你仙魔双修,自是精进颇快,体内自成一正一邪两道气体,就连你自己也不能控制,我吸纳魔煞内息,便被仙气内息所阻,根本无从吸食,只怕此生都得耗在你体内。”
一个人,被关百年都得疯掉,而况浑沌等了万年,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但这希望又是如此的残忍,云吾梦有些于心不忍,道:“可有其他办法吗?”
浑沌想了想,道:“有,那便是魔煞内息强过仙气内息,或是你能控制好两股内息,让它们不在体内较劲。”
这几年来,云吾梦精修的是涔沄道术,只有仙气内息强过魔煞内息的说法,绝不可能让魔煞内息强过仙气内息,皱眉道:“前者几乎不可能,后者有希望吗?”
浑沌凝凝神,道:“以前没有,现在有。”
云吾梦大喜道:“什么办法。”
“成仙。”浑沌淡淡的说着,好似说了一件很简单的事。
云吾梦先是惊愕,转而苦笑道:“成仙入圣,谈何容易,涔沄派几千年来不也只成了一个白首祖师吗?何况成仙之后,仙气内息必然强过魔煞内息,你还怎么出来?”
浑沌道:“他成的是全仙,不能相提并论,而你,只需要成为半仙便好,那样就能控制仙气、魔煞两股内息不互相碰撞,我便能安心吸纳魔煞内息。”
成为半仙之体这是云吾梦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且在几日前,更是没有听说过,道:“修仙无非修道,以我之能,如何成为半仙?”
浑沌否道:“修仙虽为修道,但并非道法越强便能成仙,所谓半仙,便是渡过天劫,受天认可,方有半仙之体,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成仙,只能说将能力提升,不过离真正的成仙也仅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当初慕容韶华虽然渡劫成功,但真正成仙也是费了很大功夫,当然,成仙之后,能力自是提升为仙神,但此一生,却不能留恋凡尘,甚至插手凡间之事。
“天劫?”云吾梦沉思而想,道:“你是说渡劫瀑布的天雷玄冰?”
“不错。”浑沌接着道:“那是修道中人若想成仙必经的过程,也是验证自身实力的过程,若渡劫不成,反成劫难,只得再入轮回,重新修炼。”
渡劫瀑布之所以在修仙之人中名闻遐迩,均是在于它那神奇的让人不敢靠近的天劫,成,则修为大增,败,则肉灭身死,成败尽在朝夕之间。几千年来,亦有不少人贪功冒进而丢去性命,而天劫也算是杀一儆百,这数百年间,云吾梦算是第一个来到此地的人。
云吾梦来此从未想过成仙,只求将强化馨云剑,有点不知所措。
浑沌看穿他的心思,道:“怎么?怕了?”
云吾梦喉咙动了动,道:“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在这里丢去性命。”
浑沌哼道:“无知,正因为你有许多事要做,古扬、仙霞子才会让你到这来,难道你真以为他们是单单让你来强化馨云剑的?试问,剑不能承受强大的招式会分崩离析,那人呢?你自己最是清楚,以你之能如何承受尘剑·神决万天带来的伤害?”
云吾梦回思一想,暗觉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大巧若拙的他,立马想通其中关节,仙霞子、古扬让他来此,目的之一,自是强化馨云剑,而第二个未道出的目的只怕便是让自己渡劫成仙吧,之所以没有明说,便是希望自己去做决定,毕竟温晓梦、聂飓的实力,以他之能,绝不可能阻拦,就算用上尘剑·神决万天也可能出现意外扑空,甚至自己受剑力反噬,爆体而亡。
想通这一层后,云吾梦方才知道古扬、仙霞子对他期望是多么的高,更觉自己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必要拦下温晓梦,只是渡劫一事,生死就在顷刻,不禁有些胆怯,半响没有说话。
浑沌看他陷入沉思,渐渐隐去身影,道:“若你死,那便是吾魂飞魄散之时,若你活,吾便有机会出去,渡不渡劫由你自己决定,好好想清楚吧!”
海儿还在追溯浑沌身影,越走越远,直至不见,四周的黑暗也晃晃悠悠,仿似天旋地转一般。片刻后,云吾梦睁开眼睛,回归现实之中,徐徐火光传来,馨云剑正受七炙仙火的焚烧,在神冶熔炉内进行强化。
馨云剑本身就聚集了天觑剑、魔枪煞天、子月血锤·碎神、九鬼魑魅环四样惊天动地的绝世神兵,剑质放眼天下,舍首其位?如今正借助万火之源的七炙仙火以及神冶熔炉强化加持,绝非一两日便能成型,似乎是上天有意给出时间容云吾梦做选择一般。
这成仙与否,也算是人生大事,毕竟牵挂太多,决然成不了仙,但若不成半仙,又非温晓梦敌手,两相为难之下,一坐就是半日。
洞外瀑布鸿飞,恍如时钟过日,无有尽时,却又永流不息。云吾梦呆呆坐坐,又过了一日,长出口气,似乎想通什么,将碧青寿灯拿了出来。
此灯滋长万物,更保灯内的沐若水躯体生气长存,虽不能亲手触碰沐若水,但在这万籁寂静的洞中,仿佛灯就是她,她就是灯。
相思总因思念起,愁肠总因断肠恨。
云吾梦半带微笑的对着碧青神灯看了许久,笑道:“若水,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吗?算起来,你我相识于最早,结仇也是最早,好在咱们冰释前嫌,还做了朋友,甚至……喜欢上了对方。”
云吾梦一声苦笑,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对一盏灯说话有些傻,但却依旧傻下去:“我本以为,心中只有馨妹,但当你神魂被抽,无声的闭上双眼时,我才发现,原来心中早已驻扎了一个你,无声无息的入驻,令我后知后觉。”
碧青寿灯燃亮淡淡青光,摇摇晃晃,似乎灯内有什么东西感受到外界的话语而复活一般,但光芒很淡,就那么勉强的维持着。
这时,海儿也窜起了身子,爬到云吾梦肩上,对着碧青寿灯大呼小叫,似乎觉得这玩意能发光,又精致,很新奇。
云吾梦看了一眼海儿,呵呵笑道:“海儿,你还不知道吧?这灯内可住着你的女主人噢,可不能无礼。”转而又看向碧青寿灯,道:“若水,外表冷漠的你,其实谦和温顺,我相信你也一定喜欢海儿这可爱的小家伙,你若能醒来,我就将它送给你。”
“嗷嗷!”海儿对着云吾梦嚎叫两声,似乎在抗议云吾梦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用脑袋轻撞他肚子,以示惩罚。
“好了好了,傻海儿,如果若水姐姐是你女主人,我这男主人会离开你吗?”海儿不懂人心话语,没猜透这一点,云吾梦未免在受皮肉之苦,不得不赶忙解释。
海儿斜着脑袋望向云吾梦,极其可爱,仿似想通这一关节,心中一喜,跳下地面,对着碧青寿灯学着人样叩拜三下。
云吾梦笑了笑,道:“若水,你看海儿都提前奉你为主,你可得保佑我劝馨妹放弃复仇,然后用五神灵玉,找到方法将你复活,接着你、我、馨妹、海儿,咱们找个深山密林,过着隐居生活,再不理会江湖事事。”
忽然,云吾梦脸上的喜色又淡了几分,带着忐忑道:“不过,这一切美好的心愿也得过了明日、后日或大后日方才能作准,不过你放心,如果我过不了这关,我将会提前来找你,与你在轮回井中相见,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