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
八大古都之一,物产丰富,水陆发达,经济贸易在神州众城之中屈首一指。然而郑州最富盛名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坐落于佛来岛上的天下第一大寺——玄灵寺。
玄灵寺,也是当今国寺,只有王公贵族、豪商富甲方有资格入内,任意一人,捐钱数目也不下于十万,更有甚者百万、千万狂捐,豪气大方,以求升官发财,子孙安康。
只是这些“善长仁翁”的钱来路不明,多是横征暴敛所得来,菩萨佛祖自不会保佑他们,而方丈主持青定禅师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出入便是因为收到捐款后,便按神州各地贫穷情形,派遣弟子散银赈灾,救活不少难民。
也正因为如此,玄灵寺威名更加昌盛,香火与日俱旺,单是佛来岛湖外,每日便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叩头感恩,顶礼膜拜。
不过今日,玄灵寺确面临一场浩大灾劫,湖上数百巨大船舰或燃烧不止或淹没入底,形成一股又一股漩涡,舰上官兵更是跳河逃生。
狂风热浪席天盖地,从头顶怒卷而过,惊呼声中,桅杆寸断,落在船舷上,打穿船身,恶水浸涌袭上,更带暗色毒液,触者化肤,吞者蚀骨,数千官兵片刻间只剩下残尸败蜕。
“小妹,蕃幽堂的日子你可真没白待,看着那些狗兵狼狈模样就痛快。”聂飓一边发出感慨,一边笑着说。
温晓梦面无喜色,只道:“哥,我们来是为了找到二十八天宿剑阵的地方,那些小角色不看也罢。”
聂飓点了点头,当下以大事为重,在玄灵寺内高调入步,见庙被拆,见佛便毁,片刻间,已有十五座庙宇烟火隆隆。
多走几步,二人来到了雄光宝殿前面,一看此殿庄严肃穆,金光灿灿,便知非寻常庙宇,立时驻下足步,紧盯周遭。
两百余名和尚从四处奔来,将温晓梦、聂飓围住,他们手抄长棍,整齐有序,脸上的怒容令人心惊。
温晓梦不笑不怒的扫视这群和尚,道:“大兵围合,还有更多的和尚往这赶来,想来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雄光宝殿,青定禅师枯坐几十年,他定在里边。”
聂飓乱挥鬼神泣血刀,地面立起三道深痕,吓得众和尚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聂飓更是怒声吼道:“青定老秃驴,给我出来,否则灭了你玄灵寺。”
“上天有好生之德,聂施主何必如此。”从殿内缓缓走出一人,面容和善,慈悲如佛,道:“聂施主来便来,为何要下此毒手,毁了数百战舰,杀了数万生命。”
聂飓看他一眼,不屑道:“原来是伏魔神僧寂善大师。你这话很奇怪,那些官兵拦我阻我,杀我打我,我自当还以颜色。”
寂善始终保持一副慈爱神情,叹道:“阿弥陀佛,聂施主戾气太重,何不放下屠刀,于我玄灵寺住上几年,本寺佛法定能化解聂施主的戾气。”
聂飓自小偏激,行事已果断残忍出名,故而被旭日相中,封为修罗堂堂主,寂善虽然仁慈,但他确不受此恩,哼道:“莫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十年前我便施行复仇计划,十年后你要我收手,做梦。”
寂善看他仇恨深种,转而望向温晓梦,道:“温施主,十年前,你与令兄合谋抢夺五神灵玉,害得万鸣宇一家被杀,更间接害得云吾梦遭逢巨变。但五年前,云吾梦为了保你护你,力战涔沄、枫极、玄灵、天仙四大仙派,他如此对你,你仍旧选择于他敌对吗?”
聂飓乃是温无情、姬敏敏的养子,而温晓梦则是亲生女儿,说起仇恨,更是她一手策划,要她罢手,更无可能,拒绝道:“父母之仇,不可不报,谁也不能阻止我。寂善大师以慈悲为怀,令小女子敬佩,今日与兄前来,只是想面见青定禅师一面,问一些事,得到了答案,自会离开。”
寂善双手合十,道:“方丈师兄面佛数十年,不会接见任何人,两位施主还是请回吧!”
“不接见任何人?我聂飓今日既然来了,便是要得到答案,若不见,那就打到他出来见。”聂飓话一说完,腾身横劈,空气中煞气大炽,立时催翻一群人。
寂善大师连忙脱下金奘袈裟,轻旋三圈,扔扑而出,金光顿时大盛,如一面巨墙般压去。四周还有百余名和尚齐扔长棍夹击,宛如满天弦箭狂射一般。
聂飓不屑道:“金奘袈裟,久闻寂善大师‘袈裟伏魔功’厉害,那便领教了。”
聂飓直奔入金奘袈裟之下,面对扑地伏魔的正家佛气,他竟是丝毫不退让,滚滚黑气翻旋,轰声一顶,将金奘袈裟破升于空,续爆黑气,数百长棍还未近身,便化为千截。
眼看金奘袈裟抵不住黑气侵袭,金光逐渐暗淡,寂善大师惊呼之下连忙收回袈裟,轻颂阿弥陀佛。
适才一较,聂飓稳占上风,而且温晓梦还没有动手。这也难怪,聂飓早在入教之初便觊觎《冥宗本卷》,后来与温晓梦的配合下终于得偿所愿,一路苦修,加上身怀梼杌内丹,一年下来,已有大成,就连邪咒·魔罗噬天也已学会,实力足以堪比旭日、古扬这等高手,寂善大师又怎会是敌手呢。
便在这时,忽从雄光宝殿内杀出一个少年人来,剑势如龙,稳固若山,正面破向聂飓。
聂飓微微愣神,旋出黑气,当声脆响,于那长剑抵触。本来他想着一击之下,来者必然被震飞,可不想此人竟是后劲制人,又一股仙气袅袅逼来,直撄其锋。
聂飓一个重心不稳,差些退后两步,连忙加强气势,黑气震窜,又是“当”一声,终将来者震退。
能够让聂飓差些吃个闷亏,而且还是长发飘逸的少年,剑法中又带着涔沄派的影子,温晓梦心中已冒出一个人影,但仔细一看,确不是那个人。
而是一位俊中带稚的少年,温晓梦也见过,关系还不错,正是左泊。
不过,他之所以适才能够发出强狠的一招,全因那招出其不意,犹若五岳嘣力,正是涔沄五式练得越久,力道越强的格飨式。
左泊资质平庸,但胜在能吃苦耐劳,受古清赞赏,开始学习格飨式,而后古扬接任掌门,他以前也是格飨式的修炼者,并悟出一个道理,将格飨式拆分为暮月式、朝阳式,这样一来,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左泊就是在这样的学习下,领悟出此招的厉害性,只不过就那突如其来的一招惊人罢了,若聂飓全力施为,他仍是抵挡不住。
聂飓虽是一惊,但对手实力有限,又是微微一笑,道:“好家伙,连涔沄派也来插手了。”
左泊本奉古扬之命,来此送信,确遇到这等难事,身为涔沄弟子的他,自不会袖手旁观,虽然明知不敌,确要与玄灵寺共存亡。对寂善大师点了点头,二人分左右二路,金白灿光杀去。
“多一个人,便多一个尸体。”聂飓怒骂一声,踏步迎去,所过之处,尽是脚印,左掌迎击寂善,右刀拼打左泊。由于实力悬殊过大,聂飓打得一气呵成、凌厉连贯,左泊、寂善连连倒退,最后竟被逼到雄光宝殿门口。
金奘袈裟金光暗淡,几乎已被煞气所覆盖,在难发出点滴佛光气息,而左泊已是气喘吁吁,看来那格飨式虽然厉害,但他年纪尚轻,不能完全发挥威力,加上极度损耗内息,已到达极限。至于那些玄灵寺弟子功力浅薄,多为年轻沙弥,也是不堪一击,被气浪震飞摔昏。
眼看聂飓要冲入雄光宝殿,无人能够阻拦,只见殿内金光大盛,一道佛祖幻象带着笑容忽然涌出,打了聂飓一个出其不意,鬼神泣血刀立前而挡,确是难挡锋芒,颤身退后,双足掠处,留下两道深深的拖痕。
温晓梦眼看情况不对,轻奏泪梦邪笛,音调成型,鼓舞冲涌,与佛祖幻象抵触炸散,一同化为乌有。
“能够发出如此佛法无边的金光,想必是青定禅师吧!”温晓梦扶过聂飓,轻声问道。
从雄光宝殿内也淡淡传出声音:“能够轻轻吹奏一音,便将金光抵消,说贫僧佛法无边?谬赞了,谬赞了。”
以实力而言,聂飓并不输给青定禅师,只是适才一击来得太过突然,淬不及防,聂飓怒骂道:“一门方丈确在殿内做缩头乌龟,有种出来,咱们单打独斗。”
青定禅师简单几句话如佛祖亲临,不同凡响,直给玄灵寺带来气势,那些沙弥和尚听到聂飓辱骂,均是纷纷指责。
聂飓易爆易怒,气的七窍生烟。
而温晓梦向来冷静,终于逼得青定禅师出手,当即道明来意:“玄灵寺弘扬佛法,以仁慈济世救民,小女子心中只有佩服,更不敢造次,只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有些事还需要青定禅师指点一二。”
青定禅师已隐约猜到她要问什么,但仍是明知故问:“温施主所问何事,贫僧若是知道,定然相告。”
“知道,您一定知道,若连自己祖宗基业在哪里都不知道,这玄灵寺方丈一职也就当的太失败了。”温晓梦露出一笑,甜美动人,直让那些年轻和尚都有些血气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