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忽起,竹林摇曳,它们就如亭亭玉立的姑娘抖起一片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炯娜多姿。
竹林之中,同样是一位炯娜多姿的姑娘确心肠歹毒,欲虐死眼前的少年。
云吾梦微微抬头,眉宇间怒气冲天,霍然站起,如天神出威,吓了那女舵主一跳。
那女舵主哼声道:“别逞强侍能了,乖乖的俯首就擒吧!”
“你才要俯首就擒。”云吾梦一声怒喝,强逼一口气,将那馋虫针震出体外,怒道:“区区毒针,就想伤我?”他的功力已达二尊·地支境界,体内自成一道保护线,那毒针固然厉害,但所能伤害的对象也不过是江湖宵小亦或是泛泛之辈。
那女舵主还是第一次用针失败,当下可真是感叹云吾梦功力之高,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眼珠一转,另设他法。
“我看你是个女子,对你手下留情,你偏偏不思悔过,我若在留情,便是我愚昧。”云吾梦一步一步靠过去,他一二三、再而三的相让,但这些女子当真魔心深种,无药可救,这下他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眼看云吾梦不会再留自己生路,那女舵主反而镇定起来,伸手拦道:“你真要杀我?”
云吾梦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个女子,实在找不出留她性命的理由。
那女舵主点了点头,哼道:“好吧,你若真要杀我,那你便杀吧!”说着便将面纱摘去,露出她的真面目。
这是一张原本美丽无双的容颜,但脸上确多了无数道抓痕,生生将一副天使面孔给毁了,但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张面孔在五年前确很熟悉,那是第一个向云吾梦表白,但也是第一个将云吾梦骗的团团转的人。
白玉,云吾梦从清晰的轮廓认出了她,这个白府工于心计的女儿,当初处心积虑想得到五神灵玉,结果害得家破人亡,自己也疯疯癫癫,容颜也毁了去。
云吾梦惊呆之下,反是他退后两步,疑问道:“你、你没死?你加入了杀生盟?怎会这样?”
说起往事,白玉便一肚子窝火,当初她因面容尽毁而变得痴痴颠颠,白府因白老爷一死而乱成一团,白明会更因此被其他几个掌事人侵吞,白府一夜之间,家财尽没,人走茶凉。
而白玉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因疯疯傻傻,被魑魅附体,经过一段时间,竟在心中反醒过来,反占据身子,将魑魅压下。
这一醒来,自要报复所有人,带领魑魅军团,坏法乱纪、兴妖作怪,更在杀生盟崛起后拱手投诚。
后来,被安排至蜀中一带捣乱,自然而然选择了八达镇这个地方作为首个报复地点,而今日又重遇云吾梦,旧愁未消,新恨又结,自然不会客气。
白玉呵呵笑道:“我早已是被世人遗弃之人,吃尽苦头,差些灵魂不保,不加入杀生盟,你叫我如何生存?”
云吾梦看白玉面容尽毁,说不出的自责伤心,但其实五年前的那事,不过是白玉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白玉看云吾梦手软剑低,已知他心神动摇,便即加强柔情攻势,嗔道:“其实梦郎,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想你,我知道利用你是我不好,但我也是逼于无奈,如果……如果你肯重新接受我,我一定好好待你。”
白玉之后,几经情感,且不说云吾梦当初对白玉毫无感情可言,便是思馨、沐若水二人的事便让他情心不移,对于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而言,就算白玉投怀送抱,云吾梦亦是不会接受。
于是,摇了摇头,道:“白玉姑娘,时过境迁,你已得到应有的报应,我心中亦没有怨过你骗我利用我,如果你真心悔改的话,及早退出杀生盟,令蒙生路吧,我云吾梦必然倾力相帮。”
白玉垂下了头,带着梗塞道:“可是梦郎看我容颜丑陋,对我嫌弃?”
云吾梦摆手道:“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并没有什么分别。我没有觉得你难看,一个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白玉看他说的义正言辞,只好采取眼泪攻势,强挤两滴泪珠,泣声道:“玉儿对梦郎思念无尽,只求有缘一见,或许上天显灵、佛祖保佑,终让玉儿在见到了你,你怎可就此抛弃玉儿。”说着说着便解开上衣,脱掉衣裳。
“玉儿身无长物,唯有暖身相依,愿梦郎不要始乱终弃。”白玉容颜虽毁,但身材确比五年前更加丰满傲人,阵阵暖香气息送入鼻中,直让人心乱神怡,绝对是人间尤物。
云吾梦忙转过身去,喝道:“玉儿姑娘,请你穿好衣衫,我已道明心意,你怎就是不明白?”
“玉儿追求一生幸福,何错之有?你若怜惜玉儿,便请抱住我,你要我怎样便怎样。”白玉一边楚楚可怜的说着,一边悄无声息的拿出一个长盒,长盒内布满银针,全是馋虫针,少说也有一百根。
这一百银针可非儿戏,总是大罗金仙也怕受不了吧,但云吾梦还浑然不知,仍旧在那摇头苦劝。
“如果梦郎嫌弃玉儿,玉儿也无话可说,但你要我退出杀生盟,玉儿只好让梦郎……下去见阎王。”白玉说到最好,几乎厉声嘶吼,那一百根馋虫针一并而发,如暴雨般迅敏。
白玉眼看计谋得逞,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邪笑,不过确被一旁迎风而来的寒气消去了邪笑。
只见那寒气冰冷蚀骨,触动馋虫针的瞬间,周遭空气都凝结成冰,所有馋虫针均被凝固。
云吾梦感触到冰气凉凉,回头一看,已明白了一切,苦恼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真是死性不改。”
“你不也是死性不改吗?永远那么心慈手软,若我不及时赶到,只怕你已命赴黄泉了。”邹承霄从天而降,第一件事便是剑指白玉,以防她有所异动。
他自白府朝右追去后,行了十里路程,没有任何发现,便即折返追来,在危机时刻,及时阻止了白玉。
云吾梦叹道:“多谢邹兄。”
邹承霄看了白玉一眼,一丝不挂的她,身材确实惹火,但他受适才诱惑,心中已有所挡,骂道:“不知廉耻,我问你,我爹的尸首在哪,是何人把他杀了的。”
白玉计谋失败,这邹承霄看起来又是决绝之人,绝不像云吾梦那么妇人之仁,当下暗转眼珠,道:“你爹可是六十多岁的死老头?”
“啪!”邹承霄一巴掌向白玉打去,怒道:“不得胡说。”
白玉肉在砧板上,确也无可奈何,哼了一声,道:“盟主有令,让我们别杀六十岁以上的人,他应该被人送去杀生盟总舵了。”
“什么?”邹承霄听闻父亲被抓走,急道:“快带我去杀生盟总舵。”
“不行。”白玉吓得微微颤抖,拒绝道:“我若带你们去,我性命难保。”
邹承霄救父心切,岂容她不许,怒道:“我现在也可以让你性命不保,但我手段更加残忍,杀你前必带你游街示众,让大家看看妖女是何等无耻,反正你喜欢光着身子。”
白玉在怎么说也是女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而连一点羞耻也没有,脸露惊容,望向云吾梦,求道:“梦郎,你便这样看着我被人凌辱,你们正道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的?”
云吾梦想想也是,但念在邹承霄救父心切上,只得道:“你若带我们去杀生盟总舵,我们便不为难你。”
白玉考虑一番,点了点头,道:“那好,去了可别后悔。”
云吾梦指了指地上的衣服,示意她穿上,而后又把面纱带上,不过邹承霄的剑可一直没离开过她。
白玉看了看凶神恶煞的邹承霄,指了指东南方向,道:“朝东南方行进,直至神州边界,有一处无名幽地,杀生盟便在其中。”
邹承霄剑不离身,哼道:“不用你说,我们是要你带我们去。”
白玉撇了邹承霄一眼,虽有怒气,确也不敢多言。
眼看八达镇已成死城,罪魁祸首又在剑下,云吾梦不禁问道:“对了白玉姑娘,我向你打听一个人,敢问思……”转念一想,她已恢复本名,改口道:“敢问温晓梦可在哪儿。”
虽然白玉的脸间接被思馨所毁,但她从未见过温晓梦本人,只知道她与聂飓是盟主也要忌惮三分的人,回道:“你要找她,那你可得跟你的邹兄一道去了,温晓梦就在杀生盟总舵,舒舒服服享受着呢。”
云吾梦点了点头,若是要进入杀生盟总舵,便能找到温晓梦,不过杀生盟高手众多,这一趟如入龙潭虎穴,云吾梦不禁也有些担心,道:“邹兄,这一去只怕九死一生,不如就我一人冒险,你在此处除妖如何。”
邹承霄父亲被擒,他怎会不亲自前往,摆手道:“不可,这妖女诡计多端,你又仁慈的很,万一中了奸计,那怎么好,而且为祸八达镇的贼王已被我们擒获,不必担忧,我们得一起去。”
事既至此,云吾梦也无话可说,只期盼此行能够顺利,能够找到温晓梦,索回五神灵玉,劝她放弃复仇。
然而白玉确在他二人商议如何前往无名幽地之时,心中窃笑,露出奸计得逞的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