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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再见不见

术一空凝目而望,就适才一击而言,古扬的实力并没有因岁月而下降,反而有上升的趋势,今日之局,几乎所有的事都预想过,但唯有古扬漏算在外,摇了摇头,笑道:“古扬真人不是已告老还乡、隐居山林了吗?怎么今日有雅兴来汨山做客。”

古扬挺直腰杆,威武不屈,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道:“正因为老道休息太久,看门绝学竟连一个魑王门后生晚辈都击败不了,所以得出来重新修炼修炼,顺道铲除一些欲得渔利之辈。”

“盟主,待属下去取他首级过来。”夺魄看古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有意为术一空打头仗。

术一空伸手拦住了他,古扬在二十年前便是涔沄派掌门,如今看来是宝刀未老,真要一战,绝得不到便宜,小声问道:“黛凤鸣,山下情况如何?”

黛凤鸣回眼一望,摇了摇头,道:“涔沄、枫极二派死命顽抗,我方虽大占上风,但死伤亦多,不过相信半日之内,应能彻底拿下他们。”

术一空点了点头,山下战局虽然胜利在望,但古扬突然出现,为战局打上个问号,纵然能够获胜,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有可能只剩得了十之二三的人马,如此一来,反而是帮众神教铲除了心头大患,将来在要对付众神教,便难上登天,千年努力,付之一炬。

分清利害轻重,术一空大笑道:“久闻古扬真人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便看在古扬真人的名下,暂且放过你们,来日方长,我们在做计较。”

今日已算让众神教、涔沄派吃了苦头,给了个下马威,雪了千年前的怒气,未免损失拖大,术一空当机立断,向黛凤鸣使了个颜色,放出一股毒烟,便飘下上天峰,引领杀生盟退下汨山,虽然穹阳、寒月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杀手们只听夺魄号令,也由不得他们做主。

黛凤鸣透过烟幕看向云吾梦,嘴上用那任何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因为她也明白,至此之后,此生在不能与云吾梦谈笑风生,寻找所谓的“情”。

只见山门前的黑衣杀手们不像众神教那般浩浩荡荡冲下山去,反是前后有序的轻摇燕身,前后照应,点落起步的下山,不消片刻,便悄无声息的全身而退。

到得山下,寒月、穹阳、掠影拉住夺魄,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涔沄派死伤将尽,眼看胜利在前,为何撤退?”

“胜利在望?古扬重新出山,强打下去,我方死伤必重,到时得不偿失,反让众神教占去便宜。”术一空抢过夺魄的话,为他回答。

穹阳、寒月、掠影只知道杀生盟有个夺魄,今日的杀手都是夺魄派来的人马,认不得眼前这陌生人,更认不得一旁的黛凤鸣,但看他仪表不凡,智慧超群,疑问道:“你是何人?”

夺魄怒道:“不得无礼,这位是杀生盟盟主,也就是我们的主人?”

穹阳、寒月、掠影同时大惊,上下打量术一空,脸上写满了疑虑。

术一空爽声一笑,道:“有些事我们回去在慢慢解释给你们听,眼下我只想告诉你们,涔沄派、众神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今日涔沄式微,固然能灭,但众神教有饕餮相助,杀出了血路,若众神教没了牵制,便能安心对抗我们,到时,被灭的说不好还是我们,二十年努力,等同白费。”

这么分析,也确实是那么个道理,但穹阳还是有所担忧,问道:“那我们何时才能灭了涔沄、众神两派?”

术一空看看广瀚无垠的天空,道:“天空之大,光有太阳,没有云朵点缀可成不了美景,你们别忘了,对涔沄派、众神教心怀大恨,甚至超过你二人的还有两人,而这两人都身怀上古凶兽的内丹,功力更不在旭日之下,若将他二人拉拢过来,何愁涔沄、众神不灭?”

穹阳、寒月恍然大悟,温晓梦、聂飓可是温无情、姬敏敏的孩子,邀他们相助,必能得到应允,胜算也会高很多,呵呵笑道:“说的对,以前就听闻无情大哥说收养了一个十岁大孩子,想必就是那聂飓,想不到还有个聪明伶俐的亲生女儿,真是苍天有眼。”

术一空待人和善,眼看穹阳、寒月被已说通,笑看着掠影,道:“这位地罚尊者是寒月尊者亲自推举的人物,可不知夕日是涔沄、众神哪一边的人?”

面对术一空的豁达,寒月的防范之心少了不少,道:“他不是哪一边的人,他是我弟弟。”

“噢!”术一空笑了笑,便道:“果然一表人才,真是我杀生盟之栋梁,好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术一空一路与寒月、穹阳、掠影有说有笑,丝毫没有主仆之分,然而心里确暗想:“温晓梦、聂飓乃我杀生盟称霸武林的关键,没了你们这两位叔叔阿姨去套近乎,他们如何肯与我合作,你们还有得利用……”

而上天峰之中,古扬目不转睛的盯着山下,确认杀生盟确实退兵下山后才长出口气,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保得了汨山、保得了涔沄派。

“古扬大哥……”这情意绵绵的一声喊叫却是从冷漠无双的素心真人口中喊出,真让人有些诧异。

“二十年不见,你竟还用夕日旧称。”话虽如此,但古扬确轻轻将素心真人搀扶起来,这看来一个容颜不老,一个皱纹满布的两人又有谁知道他们二人夕日是情侣呢。

素心真人明显有些紧张,道:“你可还在怪我。”

古扬摇头道:“时至今日,我仍旧很爱很爱你,但你有你的选择,我无从过问,也不能强逼于你,但我确过不了自己那关,所以我选择不见你。”

素心急道:“可是,我枫极门的‘还神青颜功’若要练到第九重‘不老容颜’便要舍弃生子育女的权力,你也是知道的。”

枫极门有一门秘传神功还神青颜功,练到最高境界便能永生不老,面容永保二十岁模样,但其中也有一项弊处,便是失去生育能力,也算是给凡人逆天保颜一个无子送终的惩罚。

枫极门自创派以来,少有人练到最高境界,但素心向来争强好胜,硬是追求不老青春,不听古扬劝阻,练到最高境界。而古扬要的却是生堆小娃娃,携手美眷,隐居山湖,享受年华,人生在世又夫复何求。也正因素心一意孤行,将古扬梦想破碎,一气之下,断绝往来。

“所以你如今青春不老,得到了想要的,不是很好吗?”古扬淡然回答着,似乎并不是说一件与他有关的事。

素心垂下头,眼角边挂着一滴泪丝,委屈道:“当我青春永驻之时我才发现,我已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离你也越来越远,我好想找回那些时光。”

素心自神功成后,便是古扬离开他的时候,起初她基于气愤,也不见古扬,但久而久之,她才发觉青春不老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好看一些,尽管天下男子心属于已,但已心确又另属于人,不老又有什么好的?倒不如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简单日子更为人羡慕,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古扬摇了摇手,道:“过去的事,何必再提,我今日回来不是为了见你,而是……”说着说着,他的眼神转向了古清,转向那句冰冷但确不失威严的尸体,叹道:“可惜,我回来晚了,我躲的太久太久,已永远失去与你把酒言欢的日子,二十年前的一别,竟是你我最后一面。”

他慢慢蹲下身子,拥住古清,轻声道:“对不起,师弟,我不来是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我过不了自己那关,但想不到二十年后,我确反因为逃避而在师门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出现,愧对祖师,愧对师父,愧对师弟你啊……”

但古清如何又听得到,只能看到那张遗容似乎宽慰了一些,竟好似在笑。

二十年前,当初举派捉拿温无情时,古扬思虑再三,终坳不过众弟子恳求,只好下令,最后看到温无情、姬敏敏惨死,派中也损失众多精英,故而引咎退位,避世山林,过起田园生活,望心中好受一些。

“你的确回来晚了,这二十年,可苦了古清师弟。”仙霞子捂着胸口慢慢走来。这一战,她已是筋疲力尽,适才被术一空一击,差些要了老命。

“师姐,你怎么样,师弟回来晚了,对不起。”古扬连忙扶住仙霞子,输入阵阵仙气于内,方才缓解许多,流血的伤口总算停顿下来。

仙霞子笑了笑,用轻骂的语气道:“你啊,从小就没个定性,说你不关心师门吧,你又让吾梦将天罡神剑带回来,呵呵,自吾梦来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会回来,只是没想到,回得这么迟。”

古清惭愧的摇了摇头,摸摸躺在地上的云吾梦,轻声道:“孩子,这一路辛苦了。接下来,你的路将会更难走,你一定要坚持。”

仙霞子叹道:“吾梦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与他有关系的女人都或死或判或离,难道他真的命犯天煞孤星?”

短短数日,先是姬小雨为云吾梦而死,后是沐若水神魂被抽,续而思馨、黛凤鸣各露真正目的,四个与他爱恨交割的女孩,竟在一夜之间,全变了样,令人惋惜。

“师姐,师弟就由我带去天葬塔,我想与师弟单独叙叙。”古扬将古清抱起,向着天葬塔慢慢走去,阳光透过树间,化为碎阳,点点滴滴打在他的身上。

有孤独、有惆怅。

艳阳忽然加大,滚滚彤光流离,或许是光线的作用,折射出不同寻常的影像,那是四个女子,她们衣裙鼓舞,长发飞扬,周身镀满了阳光,微笑看着云吾梦。

花易老,烟水无穷。

人易变,情心永恒。

微风犹骤,满山红妆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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