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水、寒月,冰清神剑、朱湮绫纱的主人,隔空而视,水火不容。
曳风呼啸而过,半带霜凉,半带燥热,气候已因二人所变化。
沐若水怒放寒光,哼道:“冰清神剑只是兵器,只怕你还没见识涔沄派的绝学吧!”
说罢,便抢过身去,靠拢寒月,蓝剑移转,刹那间,四道残影已封锁其前后左右四路,一剑等于四剑,一人等于四人,几如残影,当啷斩之。
寒月只知冰清神剑厉害,确忘了沐若水的涔沄剑法高超,只得运出火力相抗,但残影没有实形,怎会惧怕炙热之力,十几个回合下来,寒月被打得节节败退。
最后勉强释放一股火球,与四道残影同爆,方才挣脱困境。
穹阳对那地罚尊者道:“掠兄,你看这场比试哪一方占上风。”
那地罚尊者呵呵笑道:“无论哪方,胜算再高,也敌不过暗器偷袭。”
穹阳笑了笑,没有再问。
空中热闹一片,寒月有邪火之力,虽居于下风,确始终没有落败,就这么与沐若水纠缠不休。
沐若水久战之下,觉得身心疲惫,她年纪尚轻,不如寒月老道,施法释咒时多耗损不少内息。
这下轮到寒月反击,层层火焰,滚滚翻腾。
沐若水看着如龙奔来的火焰,暗想必须想法子一击获胜,否则长此下去,对已不利,于是且战且退,就好似寒月突然发力,让她陷入困局一般。
渐渐的,二人边战边退,不知不觉间,已移位至湖水之上。
湖面平静无澜,倒影如画,安静、祥和。
倒是腾空的沐若水、寒月二人惹来人群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只以为仙女下凡,落于玄灵寺中,无不惊骇。
寒月突然由弱势转为占尽上风,大喜过望,只当这小丫头功力浅薄,难打持久战,当下不留片刻歇息时间,转动朱湮绫纱,越滚越大,竟以兵器为媒,形出一个偌大火球。
那炙热之力还未发出,只见平静的湖水已冒出阵阵青烟,离得近的花草树木已经枯萎凋谢,所有的事物都映成血红。
寒月得意道:“受死吧,今日我便要为朱湮绫纱讨回那一仗的耻辱。”
“轰!”
带着层层翻滚的炙热,还有那万度高温的朱湮绫纱,火球叠叠滚滚,抛舞而来。
沐若水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蓝剑四点,轻啸一声“起!”只见湖水波浪摇摇,而后翻湖猛扑,水浪涌天,啸声如沸。
“咚!”一声,湖水翻卷而上,成型一道道粗犷的水柱,与火球猛然相撞。
水火不容乃千年真理,只见水花火星耀射激荡,谁也不肯退让,天空、湖水登时混为一色,非蓝非红,似灰不灰。
但沐若水乃是借用的外力,比起寒月用内息催动的火球要省力不少,在火球与水柱相撞的刹那,便已凝水结冰,不过小会,已运功完成。
热空之中,残云飞卷,一道粗如石柱的玄冰锥刺破天横空,击撞于火球之上,瞬间将火球炸裂迸飞。
冰锥未消,狂涛又起,几束水柱缠绵交合,化为一体,猛然上窜。
寒月失去火球为盾,防无可防,遭水柱命中,扶摇直上。
沐若水趁此良机,左手轻指,一道细长寒冰冲天而去。
就在要贯穿寒月身躯之时,一道人影出没,将寒月从水柱中救出,缓落至地,正是那神罚尊者·穹阳。
而后沐若水也回归雄光宝殿之前,身影绰约,镇定不惊,丝毫不像历经过一场恶战之人。
反观寒月,大呼喘气,赞叹道:“好姑娘,够聪明,懂得柔和外物来加强威势,这一招,我始料不及,但我告诉你,若在岩浆火山之地相斗,我一样可以利用外物加强威势,挫败你冰清神剑,这一仗,我输在智慧,并非输在兵器上。”
沐若水冷道:“这一战的意义在于正邪之争,并不是武器上的高下,你想太多了。”
寒月不得不佩服沐若水的能力,点头道:“好,这一仗是我输了。”
云吾梦放下心中大石,对沐若水笑道:“好险,先前还以为你要落败,吓我一跳,慢个半拍,我就出手了。”
沐若水没有看他,也没有回话,转身回到后方。
寂善双手合十,垂头道:“寒月施主勇于认输,亦是份勇气,不如你们稍作歇息,片刻后,咱们在做第二场争斗。”
“不必了。”如此高傲的声音出自那地罚尊者之口,他口气冷漠,霸气外露,哼道:“我杀生盟个个慷慨义气,不需要他人施舍小恩小惠,何况我并未参战,何须休息?”
寂善看他豪气干云,不禁问道:“施主可是天罚尊者?”
地罚尊者不屑道:“我乃地罚尊者·掠影。”
“啊!”寂善皱了皱眉头,传闻地罚尊者擅长偷袭,往往躲藏于暗处,以暗器伤人,其人品低贱,江湖中人谈之无不口沫淹之。不过死在他暗器之下的人确也不在少数,所以,江湖中人几乎都是惧而远之。
寂善乃是得道高僧,慈悲为怀,看地罚尊者浩气莹然的样子,暗想江湖传言,多不可信,淡然道:“掠影施主,那就由老衲与你过过招。”
掠影单手生前,极具气韵,厉声道:“好,您是得道高僧,平日忧国忧民,身为您的晚辈,自当礼敬三分,我便让你三招。”
此刻,寂善对他更多了一分敬意,只叹他走错了门路,投错了门派。
就连云吾梦、沐若水亦对他刮目相看。
寂善微微点头,手掌向外,指端下垂,结出‘与愿印’,凭空推出一道淡淡光色的‘慈’字真言,单看外表,微弱如丝,嘣力如棉,显是有意客套,应付三招,在动真格。
掠影看出寂善有意相让,不禁意间,嘴角微微上扬,黑袖回卷,一根银针飞出,穿透‘慈’字真言时,竟将其染成黑色,化为黑灰。
正当众人大惊失色之时,寂善已应声倒下,鲜血从嘴、鼻两处流下,黑如泥沼,粘如鼻痰。
在场所有人均未料到,看似豪情万丈的掠影竟会是这么个卑鄙小人。云吾梦向来敬重寂善大师,一时气由心来,祭出馨云剑,厉声道:“掠影,你好卑鄙,你不让三招也就罢了,竟然暗施暗器,胜之不武。”
掠影对这种指责早司空见惯,笑道:“笑话,比武争胜本就是尔虞我诈,我随便说说让这老秃驴三招,他要信,我有何办法?有时间教育我的话,还不如多关心关心那老秃驴,中了我‘七命夺窍针’,到得七孔流血,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云吾梦转头望去,寂善耳朵也开始缓缓流血,若眼睛在流血的话,一代宗师,只怕就此绝世。
他连忙将寂善扶起,惊叫道:“寂善大师,寂善大师,你别怕,我用北斗游龙针法救你。”
寂善大师那枯老的手缓缓摆了摆,浑身颤抖不止,欲说什么话,确始终说不出来。
掠影见此情形,忍不住心中喜悦,嘶声狂笑,那小人得志之样,人人得眼厌之,先前的假仁假义、装模作样,现在算是露出本性了。
正当云吾梦准备施针之时,一道强烈的掌风从雄光宝殿内传来,将寂善周遭人士全部震开。续而,又一道金光涌出,将寂善缓缓托起,十二个‘佛’字真言闪来闪去,偶然间,还能看到佛祖正礼、光芒万丈。
片刻功夫,寂善缓缓飘下,止住了鲜血,面色亦恢复血色,显是毒素尽解。
寂善缓缓睁开眼睛,身体有些虚弱,被众僧搀扶起来,双手合十,对着雄光宝殿低首道:“多谢方丈师兄。”
掠影、穹阳、寒月三人惊呆了,传闻玄灵寺的方丈主持青定禅师道法仙术并无过人之处,可眼下轻轻出手便化解夺取无数高手性命的七命夺窍针之毒,究竟有多厉害,何人能知?
云吾梦、沐若水、黛凤鸣更是暗中佩服,无怪乎玄灵寺乃是天下第一大寺,就连古清真人也要揖让三分。
寂善缓缓渡步上前,对掠影道:“掠施主深谋远虑,老衲佩服,江湖传闻,未必无因,今日总算领略了杀生盟的厉害,我们再来过。”他上了这次大当,看清掠影的卑鄙行径,再度动手,自不会手下留情。
这掠影向来擅长暗器偷袭,论到明枪明战,除了跑得快,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如今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决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呵呵笑道:“寂善大师,你已经败了?难道还死不认输,莫非玄灵寺三大神僧都是厚颜无耻、欺世盗名之辈?”
黛凤鸣厉声道:“胡说八道,你偷袭在先,还好意思说的振振有词,有本事再比过。”
掠影摇手道:“我记得咱们言明在先,做三对三的比试,旁人不得干预。第一战时,寒月差些被杀,因而穹阳兄出手相救,因此判定我方落败,如今寂善大师即将落败之刻,确被殿内方丈所救,那是不是你们也败了呢?”
他说的头头是道,也确实是那么个道理,众人一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