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深夜,自有一股凉爽,这仙山之上,更多了一分舒适,凉风如丝如棉,加上皓月当空,蝉虫夜鸣,极具诗情画意。
云吾梦醉意立减三分。
“吾梦,这么晚打搅你,我这做长辈的,也真是不应该啊。”
云吾梦当头看去,正是莫俊之,笑道:“您是我的长辈,何时何地都可以找我。”
莫俊之点点头,道:“其实这么晚来找你,是有事想问你,毕竟明天你就要走了,若我不问,心里始终七上八下。”
云吾梦搔搔脑袋,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什么事需要这三更半夜来询问,但还是欣然道:“若我知道,一定相告。”
莫俊之十分肯定的说道:“知道,你一定知道。你那四象真诀·青龙傲天剑从何学来?这可是本门秘术,失传近二十年。”
云吾梦暗惊,那青龙傲天剑由云爷爷亲自教授,难道云爷爷便是涔沄派的人,一念及此,点头道:“这是我从云爷爷身上学来,我不知这是涔沄派绝学,更没有偷学。”
莫俊之呵呵一笑,摆摆手道:“我不是来问责的,我只是想问,教导你剑术的人如今可好?”
云吾梦点头道:“云爷爷深居简出,过的很好,虽然一个人,但有海儿陪着她。”
莫俊之脸上露出喜色,微微闭眼,沉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可以告诉我他在哪吗?我很想去拜访他老人家。”
云吾梦想了又想,本想保密,但看古清、莫俊之对云爷爷都是颇为敬重的样子,终还是说出:“云爷爷身在西域昆仑山附近,但设有结界,具体方位,我也不知道。”
莫俊之心中失望,微微摇头。
云吾梦接着道:“对了,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云爷爷呢?而且古清掌门也问了我很多次关于云爷爷的事,难道说你们认识他?”
莫俊之负手走向翠月台边,仰望星空,但见星光粲然,往事由空而来,他面无表情,似乎在述说一件往事,淡淡的道:“我有一个师父,他修为极高,又精通医学术术,教授我一身好本领,最重要的是,他人慈善清和,我一直以他为目标而成长。
但是,二十年前,因为一些事,师父他内疚自责,引咎退隐,从此,天涯无路,在无会面之期。
没有他,便没有我,我此一生,心愿不多,但若能再见他老人家一面,便能了结我这最后一个心愿。”
续而,他摇摇头,长吁口气,拔出四玄仙剑,受清风吹拂,闪闪泛光,让黑空形出一道白芒,仿似一个年高德勋的老人突然浮现天际。
他苦笑道:“这四玄仙剑本是师父的宝剑,临走时,传承于我,这便是我唯一可睹物思人的东西。”
云吾梦看他神情带悲,可想他与他师父的师徒情是多么的深厚,不禁问道:“能做宗剑长老师父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究竟是什么人呀?”
莫俊之抚今追昔、感概不已,带着一丝悲怆,笑道:“我师父号称古扬真人,与当代掌门古清并称为汨山清扬,道法修为,放眼凡间,几无敌手,除了尘剑·神决万天外,另一招四象真诀·青龙傲天剑更是所向无敌,而且,自他之后,此剑招就此失传。”
听他言下之意,云吾梦大胆臆测道:“难道说云爷爷就是……”
莫俊之摆摆手,望着明月,矩步栅栏,慢慢离开翠月台,只淡淡的留下一句话:“你云爷爷不让你知道他的真名,必有原因,所有的事,待来日咱们一同会见云爷爷再说。今晚说的够多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的路还长,江湖险恶,一切小心,期待与你共同向云爷爷磕头的那一天。”
话完之后,他的身影也消失于茫茫月色之中。
忽然之间,云吾梦看到的不是一个长辈的身影,而是一个师兄的形象,他也淡淡、小声,用那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云爷爷没有收我为徒……莫师兄。”
月色朦胧,因人心而变得凄凉。
云吾梦抬头望去,那偌大的月亮好似一张久违的脸,一张拥有慈祥皱纹,可亲笑容的脸。
风,一卷一卷刮起。
虫,一声一声鸣叫。
仿佛鬼神奏乐,叹世间磨难重重。
黄光千重,坠影含幽,那五年时光,快乐痛苦、悲伤喜悦,尽皆闪现于黑夜之中,想的着、看不到、触不了。
云吾梦一声长叹。
翌日正红,灿烂蔚明,阳光洒在飞泉清水之中,泛起金光,层层波纹无限展开,浮现出摇挂天川的七色彩虹,将云层也渲染了。
不错,既有彩虹,时间已到正午。
离约定的时辰已过去两个时辰,云吾梦慌手慌脚,套上衣服,拉着还在慢手慢脚梳洗打扮的黛凤鸣便朝山门而去。
沐若水闭眼静思,脸上无任何表情,走过路过的弟子均不敢打一声招呼,其怒内敛,近身得祸。
云吾梦一路狂奔,衣衫不整,还牵着黛凤鸣,嘻嘻笑道:“若水,我来迟了,昨晚喝的有点多。”
沐若水没有回望,冷冷的道:“跟着。”那由心而来的愤怒是个人就能感受到,不过,不知她是生他来晚了的气,还是生气他的手牵着别的女孩。
天清云淡,三人两剑,你追我赶,只见空中两道靓丽的尾巴,拖得长长叠叠,将彩虹的风头都抢去不少。
玄灵寺乃天下第一大寺,高僧无数,坐落于郑州佛来岛之上,由于三大神僧的寂心大师乃是当代国师,所谓爱屋及乌、僧胞物与,佛来岛外满列士兵,如同一座森严堡垒。
郑州,曾经五次为都、八代为州,乃中国八大古都之一。
此时的郑州鳞次栉比、热闹非凡,小商小贩在大街小巷中吆喝着,人群川流不息,最令人惊异的是城中还有不少和尚,虽非玄灵寺僧人,但极受尊敬,连官兵见之,也要行礼敬之,可见是沾了玄灵寺的风光。
此刻已是申时,由于玄灵寺戒律森严,过了午时,便不见客,于是云吾梦三人只得在郑州客栈内稍作歇息,明日一早再去拜访。
一进客栈,冷美女沐若水、艳美女黛凤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标,其中还包含不少女子,均是大为羡慕、诧异、心痒,甚至有的已出客栈的人还倒转回来,再吃一顿。
云吾梦苦笑不已。
奔波一天,自然有些累了,三人叫了些特色招牌菜。沐若水今日一天都显得冷冷漠漠、沉沉静静,草草用过餐,便回房歇下。
黛凤鸣嘿嘿笑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要把我拉上了。”
云吾梦埋头用餐,小声道:“吃饭吧!别问那么多。”
黛凤鸣擦擦嘴,叹口气,道:“其实你啊,也挺幸福的,那么多女孩爱你,我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对你颇有情怨。”
云吾梦索性不理她,头扭到一边。
黛凤鸣确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小雨要你娶她吗?或许你还不知道吧!九天顶她为了护你,表露真情,闹得沸沸扬扬,涔沄派上下可谓满城风雨、甚嚣尘上,多数人都以为你与她有什么,我看她这辈子,不嫁给你是不行的了。”
“什么!”云吾梦一声惊骇,那九天顶之事,他自是感激,但若论到儿女私情,他却无半点情意。
黛凤鸣伸个懒腰,道:“坐了一天的剑,腰板都挺不直了,我先歇息,你自个好好琢磨琢磨,看你爱小雨多些,还是这个冰冷姑娘多些,亦或是那个与你深吻的女孩多些。”
餐未用完,桌上只剩下云吾梦一人,他渐入沉思,在心里,这三个女孩,轮流转现,但只有一个女孩的脸庞不断重现,那是一张嬉笑无常、抚吹玉笛的脸。
第二日清晨,三人一早便出发,来到湖边,准备渡湖入岛。
但这岸边确列满了士兵,将湖岸团团围住,云吾梦表明来意,确被士兵告知玄灵寺乃国家大寺,寻常百姓不得入内。
说起来,这也算是玄灵寺的麻烦,由于寂心大师乃是国师,玄灵寺深受皇恩泽被,拨重兵驻守,除非有派中人指引,否则寸步难进。
云吾梦转身道:“怎么办,咱们直接御剑进去?”
沐若水摇头道:“玄灵寺乃是修真之寺,与涔沄派同为天下正宗,那样不请自入,等同冒犯。”过了一夜,她气消了不少,总算要搭理人了。
云吾梦一跺脚,恨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硬闯吧,岂不更加无礼?”
正当两头为难之际,黛凤鸣笑道:“这有何难?看我的。”
只见黛凤鸣走在前边,站在适才的兵大哥身前,挤眉弄眼,没个几下,便将他们迷的晕头转向,别说放行,就是跪下叫奶奶,那也是心甘情愿。
云吾梦干笑一声,想不到入个玄门正宗还得使用媚术,真是天下正道的悲哀。
而沐若水却是斜恨黛凤鸣,显然相当厌恶那些旁门左道之术。
玄灵寺深得皇宠,载送接客的船只雍容华贵,茶道酒香、歌舞笙华,极尽奢侈,想必不少皇亲国戚,日夜出没于寺中,驻守此间的大将,方才不敢怠慢。
黛凤鸣的媚术十分了得,这船夫、仆役均是服服帖帖,让他朝东不敢朝西,就算跳湖也在所不辞。三人也算享受了皇帝级的待遇。
云吾梦连朝她使眼色,意思是快到玄灵寺,那里高僧众多,你这点伎俩对心智沉稳的高僧来说,等同雕虫小技,别再肆意妄为了。
可黛凤鸣不但不放在心上,反而道:“你怕什么,我又没兴趣勾引老和尚。”
云吾梦无言以对,将脸转向一旁。
倒是沐若水不声不语,望着这碧波荡漾、水映岸柳的湖面出神,偶尔飞过几只天鹅,令她眼眸中略带一丝开心。
忽然间,她眉头紧皱,霍然站起,失声道:“玄灵寺不太对劲。”
云吾梦立马走出船舱,只见玄灵寺上空,红焰滚滚、金光映照,显是有人正在激战,不容多想,连忙朝那御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