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沐若水便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寂心眺望远方,只见这儿蝙蝠横飞,肆意掠空,无所畏惧,恨道:“想不到魔煞上祖竟然逃了出来,想当年,我误中奸计,轻信谗言,将寂灭师弟右眼打瞎,这一切都要拜他所赐。好,这次我便扎居隆阳,势必将妖人降服,还城民安荣。”
他说的雄心壮志,似乎与魔煞上祖有不共戴天之仇,那僧人正气竟也流露出一丝可怕。
半响,他回过头来,盯着云吾梦,道:“这位少侠就是云吾梦吧?”
云吾梦单手行礼,道:“晚辈见过寂心大师。”
寂心又上下打量他一眼,啧啧称奇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难怪寂善师弟对你赞许有加,九天顶一战,老衲虽不敢说你做的对,但你做的无愧于心。”
云吾梦垂首道:“大师谬赞了,寂善大师可还好?”
寂心点头道:“寂善师弟已回到师门,身子还算健朗。”
云吾梦笑道:“那就好,寂善大师对我有恩,我还真怕他被我伤着。既然此地有大师看守,我等亦要速将鸣宇带回派中,待事情了结,必来相助大师。”
寂心点点头,并传入一阵佛家之气于他身中,令他内息清沛,好了许多,随后道:“去吧!此地将有一场大战,为民也好,为已也罢,但愿我佛垂怜。”
他说完后,便带着沧桑的背影飘飘然离去,指挥着门下弟子,摆阵结法,形成一道道佛家浩荡之气,驱散一堆又一堆蝙蝠。
云吾梦听寂心大师言下之意,似乎与魔煞上祖有什么过节,但不管怎样,这隆阳城有玄灵寺的神僧把守,始终是件好事,说不定蝙蝠祸害也从此而灭,隆阳复兴,指日可待。
于是,二人带着万鸣宇,再度腾入空中,飞奔而去。
天时不错,连日放晴,经过五日,二人停停歇歇,慢慢吞吞,总算赶回了涔沄派。
这期间,云吾梦的伤势已然康复,万鸣宇也在日前清醒,但奇怪的是,他一改往日常态,不言不语,对所有人事物不闻不问,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这一刻,乾坤殿,涔沄派最庄严肃穆的地方。
万鸣宇被清薇带下去歇息疗养,场中只有古清、子净、莫俊之以及云吾梦、沐若水。
云吾梦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包括遇到寂心大师的事也言尽而代。
子净一凝神,奇道:“掌门,那妖人无缘无故将鸣宇释放,甚至连一点要求也没有,我料其中必然有诈。”
莫俊之也道:“魔煞上祖,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古清真人摸摸胡须,脑内一片混乱,如今连他也不知魔煞上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点头道:“你们说的对,为谨慎起见,咱们务必小心。明刀明枪倒不怕,怕就怕那妖人的诡计,想当初,玄灵寺不也遭那妖人摆了一道吗?”
云吾梦抬头凝思,追问道:“掌门,我看寂心大师似乎颇恨那魔煞上祖,这究竟怎一回事?”
古清笑了笑,摇摇头道:“那是别派内事,我辈修仙,怎可八卦,别问那么多,若你真想知道,自己去玄灵寺问吧!别忘了,你还有重任在身,怎么也得去玄灵寺一趟。”
说起来,五神灵玉的事当真刻不容缓,如今已浪费了太多时间,云吾梦点点头道:“掌门,我明日便出发玄灵寺。”
古清欣慰道:“好,你对玄灵寺不熟,多有不便,这样好了,还是让若水陪你一块去吧!”
在鬼蝠深渊的尴尬一直伴随他二人到现在,云吾梦虽然始终没表明意思,但几乎用行动回了话,婉拒道:“鬼蝠深渊,路途艰险,加之情况紧急,所以才让若水带路,我看这次就不必了吧!”
古清淡眼凝望,道:“那这次的事就不紧急了?”
云吾梦慌而乱语,摇手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古清追问道。
古清、莫俊之、子净,三个涔沄派最高领导人都看向了他,而沐若水也悄悄的望向了他,眼中带着幽怨。
良久,云吾梦也没说出原因,低头不语。
莫俊之乃是场中对人情世故最老练之人,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笑道:“吾梦,这次深入龙潭虎穴,若水都万死不辞的陪你,难道去趟玄灵寺,你便想将人家抛下?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这样对待恩人。”
古清也道:“是啊,我们几人为了派中之事,无法前往救援,她等于帮我们做了那份事,你这次多个帮手多分力量,不是更好?”
正当云吾梦左右为难之时,沐若水确道:“掌门,弟子另有他事,也不便陪同云公子前往,还请另觅他人。”
如今之况,别说莫俊之,就是子净也听出那“云公子”三字的含意,那是属于情人的幽恨。
从这两人身上,古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摆手,道:“好了,云吾梦、沐若水听令,你二人明日一齐赶往玄灵寺,这是命令,不是请求,不得有误,知道吗?”
二人本欲上诉,可古清摇头摆手的态度已用行动回答他们,不得已之下,只得领命退出乾坤殿。
当他二人退出后,古清长叹一口气,脑海往事回放,叹道:“怎么我看到师兄与素心真人的影子了。”
莫俊之叹一口气,摇头道:“哎,记得素心真人审问我时,如同犯人一般,与其说是为民请命,倒不如说是积怨发泄,但愿这两个小年轻不会是场孽缘吧!”
“是啊,前场孽缘,已搞的两大修仙门派水火不容,明气暗怨。吾辈修仙,确放不下尘事,百年悟道,也不知悟了个啥?”古清回转抬头,望着三清天尊,似在喃喃自语,又似说给众人听教。
三人均是喟然叹息。
出了乾坤殿的云吾梦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仿似互不相识。
“若水。”云吾梦带着笑声叫道。
沐若水方才停下脚步,但身子确未转过来。
云吾梦带着一丝强笑,道:“那个,鬼蝠深渊的事,我、我自是很高兴……只是现今大事未了,儿女之事对我这个登徒浪子而言,太过突然,前者有姬小雨为爱痴狂,我不想你也……我、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那个……”他说话语无伦次,紧张感不言而明,这样说话,可是他此生中第一次。
“明日巳时,山门见。”沐若水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冷冷的留下这句话,便径直走开。
她的发忽然骚动飘起,仿似一阵凄凉,从顶而生。
拒绝是何滋味?单恋是何滋味?
冰冷的人,因为一句话而更加冰冷,那颗心,如冰一般,触不可及。
云吾梦忽然觉得有种失落感,好似他的心与嘴,是不相合的,到底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他也茫然了。
风吹在脸上,凉在心里,苍穹一片凄怆,偶尔飞过几只小鸟,也面带凶恶,好似在笑话这个少年。
笑话他的无知,笑话他的愚蠢。
之后,云吾梦回到涔沄派的住地‘翠月台’,一位远出苗地,寻找‘情’字的女子,已等他好久好久。
这女的靡颜腻理,笑容可掬,不仅青春洋溢,还带着一丝顽皮,单看外表,谁能想到他是苗疆一大势力—仙蛇教教主黛凤鸣呢?
黛凤鸣听说云吾梦回来,早早的在翠月台等候,为他接风洗尘,不过接风的侍应却是毒蝎毒蛇,洗尘的食物尽是既无卖相、亦无食相的残羹剩汤。
“呵呵,你可终于回来了,跟美人玩的还快乐吧!”黛凤鸣嬉笑着问道。
云吾梦看到她的笑容,心情顿好些许,摇头道:“看来你对我的行踪一清二楚嘛。”
黛凤鸣摇摇头道:“不是我,是你的爱人姬小雨告诉我的。”
云吾梦一怔,随即转开话题道:“这些日子你没惹祸吧!找到你的‘情’了吗?”
黛凤鸣叹气摇头,道:“那么容易找到情,那本教主还出来干嘛?算了,我今天没到处走,便是为了给你接风,来,尝尝我亲手做的‘生香炸辣羹’。”
云吾梦看了看那黑不隆冬的一碗非汤非菜的食物,流露出惶恐的神色,点头道:“不错。”随后踏步前行,欲往屋里去。
黛凤鸣立马拦住了他,道:“这不是用看的,是用吃的,才能尝出味道,来尝尝。”
云吾梦吞咽一口水,强笑道:“我看就不必了吧,我才吃了八碗饭,挺肚胀的。”
“那你也得吃一口。”黛凤鸣一边说一边用汤勺舀了一勺起来,直送往云吾梦嘴里。
云吾梦眼看来势汹汹,不得不退后三步,但盛情难却,只得一口吃下,那股滋味当真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咸、辣、苦、酸,应有尽有,比泥巴还难吃,比粪便还难受,直让人三天前吃的饭都要吐出来。
“怎么样?”黛凤鸣满怀兴致的问道。
这黛凤鸣一看便知是入不得厨房、进不得厅堂的人,云吾梦不忍扑灭她的热情,强点头,挤出苦笑,道:“味道十分不错,令我终身难忘。”